《以战止战》思岚

10、（问罪）

　　仙山岛在东海深处，我捏着避水诀匆匆赶路，已经两天两夜了。

　　不知不觉在人界已经三十年。我自小是师傅的掌上明珠，师兄的心肝宝贝，平日里把天捅出个洞也总有人帮我去修，事后我只要撇撇嘴挤出几滴眼泪，师傅也就饶过了。偶尔略施薄惩，也是在木头师兄的竭力坚持下。惩罚过后，我一般虚心接受，屡教不改。

　　可直到我独自离家，我才发现，自己竟是这样的倔强。随军平叛，大战瘟疫，集万灵血，造通天塔，恶战魔族，封印赤贯……几次死里逃生，我都一个人咬着牙闯过，从来没让师傅师兄担心。

　　这三十年，师傅居然也狠着心，从头到尾没有过问，倒是无异师兄经常来看望我。我心里有些委屈，难道是因为自己擅自动用元神，师傅真的生气了？师傅罚人的手段自己是见识过的，什么金鸡独立在山门口充当迎客松啦，拿着人界生产的斧头去砍六人合抱的古树啦，单手倒立着在墙上练字啦……这次不会是要落在自己身上了吧。这样想着，我不禁汗毛根根竖立，嘴里的避水决都不自觉的慢了几拍，一个浪头打过来，差点把我拍下去。

　　在呛了几口海水后，我甩甩脑袋，决定还是专心赶路。我无瑕好歹修炼了两百年，要是在回家路上被淹死，那我这人，哦不，我这仙还做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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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脚下，我毫不意外的看到无异师兄正在等自己。我心虚的朝师兄笑了笑，觉得嗓子干涩发不出声。原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描述的是一种闯了祸后被揪回家的微妙心情。

　　“回来了。师傅正在主厅等你，你跟我来吧。”

　　“唔，师兄，师傅他……”这是最后一根稻草了，“您等会儿能不能……”

　　“擅用元神，罪不可赦。不过，你出门三十年，这卖乖装可怜的功夫想必更是炉火纯青了。等会儿你和师傅说道的时候，师兄我一定好好观摩学习。”

　　“……”我真是乐观到了可笑的地步，师兄不落井下石，就谢天谢地了！

　　三十年了，山里还是一点没变。清晨的仙山岛蒙着一层淡淡的雾，石阶两边是参天古树，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描出一片斑斑驳驳，远处灵鸟的叫声婉转清越，一叠一叠如水墨画般。拾级而上，石阶尽头是一处小小的庭院，青砖绿瓦，暖暖的正是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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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主厅，师傅正坐着品茗。我硬着头皮上前，乖巧的跪下来磕了个头，“师傅，无瑕回来了。”

　　“哦。”师傅面无表情的啜了口茶。

　　我的心脏漏跳一拍。这一路虽闯祸了不少，但好歹把杨拓这尊大佛送上了西，嗯，虽然断了一条胳膊，略显美中不足。可是师傅这态度，不妙啊不妙……

　　“师傅，这次徒儿出门……”

　　师傅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打断我。

　　“用了几次？”

　　完了。这样的开门见山，师傅肯定生气了。

　　“……三次。”

　　——丝毫不敢说谎。这第一次，是在杨拓被他师父打个半死之后；第二次，是这个倒霉蛋被砍了胳膊又给塞进了魔茧里；第三次，则是最后催动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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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说说怎么罚。”我抖了三抖，开始想象自己在山门口扮演迎客松的样子。

　　“师傅……”

　　这装可怜的功夫三十多年没练，我平日里的机灵劲儿算是给打了个对折。我求助的看向侍立一旁的师兄，他轻哼一声，走到师傅面前拱了拱手：“师傅，无瑕这次算是勉强完成了您的嘱托，也没缺胳膊少腿，您就宽恕了她吧。”

　　我倒抽一口冷气。士别三日，当不忍直视。您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夫果真见长。仙家之人，缺胳膊少腿还能长回来，元神一旦有损，再无法挽回。您这是明里求情，暗中拱火吧！？抬起头毫无意外的看到师傅山雨欲来的脸色，我绝望的闭上眼睛。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师兄跪在我的身旁。师傅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两尺长三指粗的藤条，闪烁着不祥的莹绿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