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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十四回(下)小尼红桃离奇死 ...

  •   喜鹊也算是个聪明人,知道寄人篱下该如何低调处事。头开始,她还真的不适应庵里那种清苦的生活,淡茶淡饭,平淡无奇。想往日崔府那种凡是讲个讲究的日子,尽管庵里也多个讲究,可那毕竟是清心寡欲,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喜鹊若不是走投无路,出于万般无奈,她八辈子也不稀罕这个青瓦黄墙的所谓的净地。
      说是净地,在喜鹊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表。有些事,她看在眼里,只当没进过眼睛过滤,有些事,她听在耳里,那自然是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如今的喜鹊,经过在庵内差不多有一年光景的司空见惯,慢慢变得淡然,往日在崔府内沾染的那份知书达理待人礼节,悄然消失殆尽,唯一剩下的还是她那一张利嘴,还有敢于冒险的勇气。
      值得庆幸的是这期间她佛礼学了不少,好像开始相信人的生死轮回,以及凡事从善,有果必有因。可她对满卷的经书始终一字未解。也甚难为她,一个丫鬟未读私塾,大字不识一个,何能懂那高深的佛学。
      当然,喜鹊学会了洞悉,自有她懂得快的。她明白该如何开始让慧觉看着自己顺眼,该如何使法子讨慧觉慢慢对自己有了喜欢,好在她那张巧嘴,做事有条不紊加上能说会道,没多久让慧觉彻底对她这个外来人放弃了偏见。这些,在喜鹊巧使心眼,做来得心应手。
      果不其然,一日,慧觉把喜鹊唤到她的禅房,还没说上话,突然就摸出个钥匙来。那钥匙宽柄长头,挺大,青铜色,尾上还系了根红绳。
      “自从那尼子殉情死后,这钥匙一直在我手上,不敢轻易交人。如今你在本庵待了有些时日,大小事情做的也让我放心,所以以后料理那间皇妃生前居房的事情就交于你打理了。”慧觉道。
      喜鹊忙推辞,“这不可,我一个外来这人,如何能掌管庵内之事,再说只怕那些尼们不服。”
      慧觉将钥匙塞到她手上,“没有服不服的,量她们也不敢,再说你就比她们周全,我放心。”
      喜鹊这一年来,尽管对那皇妃居房的好奇心不减,但始终不敢有过分之想,平时也不过隔着密不透风的窗户往里偷看几眼,其实也看不出什么蹊跷,倒是晚上睡梦中时常梦见,可醒来总忆不起梦里的境况。
      “主持,我有一事一直不解。”喜鹊道。
      “但说无妨。”
      “那皇妃居房果真有那小尼所说的活灵活现。”
      慧觉淡淡道:“你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若信了,又能如何。”
      喜鹊还想发问,慧觉插上话道:“你不必再多问,这居房存在了五百年,五百年可不是弹指一挥间。”
      喜鹊收了话题要走,慧觉补上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晚上,喜鹊对这把青色系红绳的铜钥匙看了个仔细,还蛮有介事的做了一番研究。除了样儿特别,再无别的特别之处。那是一把老式的做工考究的穿心钥匙,铜迹斑斑,钥匙柄上还有铭文,时代久远已看不清字体,钥匙头平整带尖,尾上雕刻莲花瓣,六瓣花瓣齐向开放,其中一瓣稍有磕破。就这么简单的一把钥匙,让个喜鹊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过了几日,恰逢谷雨节前,按照惯例得开了皇妃房门进去打扫。
      喜鹊就等了这一天,她早早起来,没料想几个胆大的小尼,早拿上扫帚扶箕抹布等清扫之物候在门外。
      喜鹊开门前还留意了房门,是一种上好的说不上名儿的木料,颜色褪成了暗紫,门把手上绣刻了凤凰图案,栩栩如生。
      门儿嘎吱一开,一股阴潮之气扑面而来,也许关闭太久,长无人住,浓浓的霉气呛人嘴鼻。门槛高过脚踝,里面一个大开间,地上铺了大方形的青石块,光滑平整,摆一桌两椅一案,桌上方一幅兰花图,图间一女子亭亭玉立,气质非凡。过了开间后面两间并排厢房,房内摆设古朴幽静,没艳丽色彩,黑与白成了主色彩。一面墙引人注目,全白色大理石铺就,外面阳光照射,晶莹剔透,彷如玉石一般。
      说打扫,其实并不必大动干戈,房内出奇的清爽,只不过拂拂灰尘,开窗户透空气驱霉气便大功告成。
      喜鹊在本不大的空间来来回回的转悠,刻意想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然结果徒劳,她甚至怀疑以前的传说以及遐思乱想是凭空捏造的,也许根本不存在。那些小尼手脚勤快,没费多少时间便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喜鹊看再无不妥之处就轻轻把门关了。
      她一回头,慧觉便在身后,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随便的问了一些稳妥的话,见喜鹊也表情坦然,便默默离开了。
      一整个下午,喜鹊脑间总在一遍遍过滤着每一个细节,到了晚上,她更是无心睡眠。后来,想的多了,反而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突然,一小尼慌慌张张的跑来,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喜鹊忙问出了什么事。这小尼说话也结结巴巴了,“红桃,她,她,她疯成病了。”
      “是否就是昨天一块打扫那个笑不停的红桃?”喜鹊问道。
      “没错。”小尼定定神道:“昨晚吃饭时她还好好的,一觉醒来,人就大变样了,说胡话不说,还大口大口吐血,吓死人了。”
      小尼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这可如何的好,要不要告诉主持?”
      喜鹊还在犹豫,又突然冲进个小尼,一进来便哭丧着脸,“不好了,红桃,她,她死了。”
      喜鹊大惊,忙随着去看,一路走的急,差点让石头磕着摔跤。
      两个小尼前面带路,一路哭哭啼啼,一进门看见那个红桃直挺挺的躺着,满地深红色的血块,便放声哭开了。喜鹊也眼睛湿润,好一阵难过。她背过身去,见慧觉也闻讯急赶来,身后紧跟了一班小尼,一个个灰着脸。慧觉分开众人,低身来至近前,她一看,拿手指探了红桃鼻下一试,一吓,忙紧缩了回来,嘴里道出了一声阿弥陀佛。
      红桃暴死的蹊跷,全庵上下人心惶惶。
      慧觉一声不吭,盘腿坐了一个下午,只临近黄昏,开口叫小尼们准备些祭奠之物,她要亲手为红桃超度。
      喜鹊也忙里忙外,可她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她只要一想到昨日之事,想到那间神秘莫测的皇妃居房,不由地确定,红桃的死肯定与它有不可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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