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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池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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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谦虚,但是一定要声明一下,若非那家伙对这墓地确实熟悉地一塌糊涂,我肯定可以追上他。想当初读初中的时候全班无论男女我都是最快的一个,到高中时也一样,就算是大学……好吧,确实有一两个专业的比我快,不过我个人的身体素质应该是超过普通人很多很多的。无奈的是这眼前与黑夜接壤的身影在昏暗的石道里没闪几下就消失了,这着实让我克制不住地揉眼睛。就算是快也不至于到了肉眼都无法分辨的速度了吧。
很快我便反应过来了:这一定是先前那种翻盖一样的机关被他触发,自己钻进去了。
被甩掉了。
我转身四顾空空荡荡,黑黑漆漆,冷冷清清的墓道,泪流满面。
依稀脑袋里回响一句话:人生不是走直线。
丫的还真不是走直线!
我思考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手电筒被胖子拿去了,身上六把刀剩下这把我不太适应的弹簧刀,一边肩膀负伤不知道会不会感染,纵然这里有两个团队,一个单干,我竟然被独自扔掉自成一派。关键是我连把我弄成此等境地的混蛋们究竟是谁都还不清楚,只认识一个胖子——对了,还有个外号叫“无邪”的清秀小哥。
我还能再死得不明不白一点么?
你们给我记住!
我哼哼了两声,郁闷了片刻之后,考虑究竟要往哪里走。
从目前的形势判断,墓的走向比我和胖子想象中更加复杂一点,这个鲁王的墓应该是在这里没错,但是之前那么多的道道,还有那血尸和墓中机关连通到的那些密室与墓道的走向,都证明了这里还有另一座墓,更具化一些——目前我站的这一片,是座西周墓。这个鲁王把自己的墓移到这座墓里面,混在了一起,又在这里故布疑阵。这么想来,我和胖子这一路上确实走得不顺(最不顺的就是遇见那群人开始),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鲁王分明就是……鸠占鹊巢?
我边想边走,因为刚才剧烈运动而狂跳的心脏也渐渐冷静下来了,目前墓道只有一条,我除了向前走,没有别的选择。记忆中西周墓里不会设什么迷宫,一些墓还是比较简单的,就算目前境况不乐观,但也不必想得太复杂是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车到山前必有路,呵呵。
我眼前毫无光线,只能摸着石壁走路,脚步尽量放轻,怕引来未知的东西。就这样一一步一步摸着前进,大概走了百来步,突然我脚下一空,身子重心向下一坠,我心道:不会吧!就身不由己向下落去。我反应速度够快,连忙伸手去抓,也不知抓了地上大洞的边缘还是哪里,可恨我另一条手臂肩膀受伤动一动就生生的疼,更别论要使力了,所以我不过抓了抓洞口,就又脱了手,身子向下坠去。
先落地的是背部,我尽量蜷缩一团,然而我掉落的地方不是平整的地面,而是一个斜坡一般向下的地方。总之,坠落的高度不是很高,但是足以给我充足的加速度,让我在下面的斜坡上止不住的翻滚向下,也不知道自己正顺着什么通道,要滚到哪里去。头晕目眩中,我索性闭上眼睛,要滚哪儿滚哪儿去吧!
幸好半路上没有什么障碍物,我这一路滚下才没有撞上什么变成肉饼,随着坡度的平缓,我的身子也止住了冲力,我仰头躺地,头晕得站也站不起来,脑袋好像喝醉似的浑浑噩噩,足足躺了有十几分钟那么久,我才跌跌撞撞地扶墙站起。
我勒个去!我狠狠吐出一口血水,前面滚得太凶狠咬到了舌头,疼死了。我拍拍脑袋,尽量让自己清醒,抬头,努力聚集目光向前看,眯了眯眼睛,又看。
前面有光!
莫非是出口?
我心里一阵激动,未及思考,就蹒跚着向那唯一涌现微弱光晕的洞口走去。恶梦结束了,恶梦终于结束了!Goodbye,死胖子!Goodbye,死面瘫!Goodbye,死“无邪”!老娘不奉陪了!什么鬼玺,什么明器,就算是金山银山堆起来也要有命花不是么!
极致的黑暗让我不能习惯哪怕一点微弱的光明,我一走出洞口,眼前顿时一花,看出去的东西就好像罩了层光晕,什么都是糊的。隐隐约约间我辨认出外头是个很空旷的地方,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占据着一个高大壮观的影子,可惜我没法一下子看清。
于是我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最先恢复的,不是视力,而是听力。
我依稀听见了类似于杀猪一样的惨叫……
由远及近,由上而下,这些声音有点此起彼伏味道。我还没分辨出什么蹊跷,接着又是“哐当”一声,貌似什么东西落在我脚跟前。
我低头一看,渐渐集中的视线里,我的手电筒竟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转运了!转运了!我立马有点欣喜若狂,觉得老天这次怎么也厚待了我一下,于是哼起了小曲,蹲下就去捡眼前的东西,脑袋里想着那句什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柳暗花明……”后头是什么来着……瞬间我的眼前扫过一道影子。
那真的是个非常大的影子,似人形,在我眼前异常迅猛扫过,要不是我蹲下的身子僵了一僵,被它这么猛敲一记,非死即残。还没等我开始心有余悸,突然手臂就一凉,什么东西牢牢抓在我手腕以上手肘以下的部位,我心里又道:不会吧!身子完全失去了平衡,眼前的手电一下就窜出了十几米,或者说,我的身子一下就窜出了十几米。
我望着变成小星星的手电筒,泪流满面。
这次到底又是什么情况!
我头一抬,直想怒吼:娘的,我就说我一乐观就要出事!
抓住我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我眯起眼睛仔细研究,在飞速而又模糊的场景里,那个“无邪”的脸就和眼前人对应起来。电光火石间,我终于大致看出是什么情形!这人被什么细长条的东西缠住了脚,应该是从我所在洞口的上面被拖着倒挂落下来的,期间经过我这里,正值我要去取手电筒,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想他大概是想抓住什么固定住自己的身体——总之,结果就是,他慌乱中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到底要做多少次“池鱼”啊!
顶住半空中强力拍在我胸口的风,我冲他嘶声大喊:“放手,把我放开!”,接着脑袋就是轰的一下,全身撞在硬硬的石壁上,拍得我几乎又要吐血,全身骨骼都在叫嚣着抗议——我靠!这根本就不是外面啊!这眼前忽远忽近的不是一道悬崖壁吗?敢情我之前所在的地方是悬崖上的小平台?在呼呼的风声中,我才想起又低头看,顿时怔住了:我的脚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离地面最起码有十层楼的高度,我脸一下就绿了,立马对着头顶大喊:“别松手,千万别松手啊!”
“你……倒是说得简单啊!”他挤出了这一句,脸色极其难看。我想起他倒挂着,跟我一样拍在墙上,肯定好不了,不过只要撑过一会儿,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我果然还是太乐观了。
我跟他两人又自由落体了几秒,接着在半空中猛地窜出无比诡异的黑影,细长如鞭子,又好像活物,向我们掠空而来。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一下子就思路混乱起来。心里一凉,莫非是蛇?蛇不会飞啊?怎么可能……突然我脚踝一紧,一股难以抗衡的大力将我与无邪相反的方向扯去。我还没搞清什么状况,又飞纵来两三根细长的玩意,把我膝盖以下缠得严严实实。我终于拉不住无邪的手,慌乱中又咬到了舌头,一痛,就这么和他分开了。
原来倒吊那么辛苦,谢特!
尽管我一路上尽可能的保住受伤的那条肩膀,利用有限的腹部臀部力量摇摆身体避开一路上经过的那些石块,凸起,树枝,到了最后,我还是几近虚脱,全身都是瘀伤,肩膀上的血又开始渗透出来,疼得我差点背过气去。不知何时,身体停止了下冲的速度,我像钟摆那样被倒吊着,摇来摇去摇来摇去,大脑搅拌成了一团浆糊,血气直往脑门冲,我吐了一会儿,才渐渐摆脱恶心晕眩的感觉。
原来抓住我的是藤蔓。
我看着紧紧缠住我小腿的植物,不禁感叹:植物也会这么灵敏?这地方越来越邪门了啊!
我又定睛四顾,只见一片枝繁叶茂景象。
我是不是被撞傻了?
我在半空扭动摇摆,努力让身子转了一圈,才看清四周的景象。这显然不是一片林子,只有一棵树,能形成这样的树冠,这样的树干,真是惊人的大树了,我暗自估量了一下那树干估计十人环抱也抱不下来。而那棵大树上,还盘绕着无数条电线杆一样粗的藤蔓,这些藤蔓纵横交错,几乎缠绕了所有可以缠绕的东西,它们的分支如柳条一样从树上垂下来,有些挂在半空中,有些已经垂到了地上,甚至还有些藤蔓干脆从四周洞壁的孔洞里伸了进去,举目可以看到的地方,几乎都有蔓延过来的藤蔓,所以说,我怀抱走出墓穴的最后一丝愿望清零,这根本还是地下,只不过是个大洞,洞里有棵大树,而这树上缠绕的藤蔓遍及洞内,仿若活物能直接将人抓住,倒吊起来。
我不是唯一被缠住的东西,透过藤蔓枝桠,我看着身边能以千以万计的倒吊尸体只能苦笑,无邪同志,你有个那么吉利的名字,怎么人就那么邪呢?这不是要害死我么。
我克制住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去探究那些尸体是怎么死的,也不看那些啃食尸体的尸蹩是不是有点过大了,更屏住鼻子用口呼吸不去吸入那种尸体的恶臭。视线集中到身下,我寻求能让我落地的安全途径。这时我才发现,这个洞穴的底部有一条石头的围廊,从一个祭祀台一样的小型建筑开始,一直通到我所在的区域,也就是树冠下面,从我头顶下经过,我伸了脖子一望,不由倒吸一口气,我的身下不远处是一处有十几级台阶的石台,上面放置有一张玉床,玉台上摆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合葬?
离我稍近的是一具年轻女尸,那尸体身上披着白纱,双眼紧闭,面容安详,看上去竟然有几分的俊俏,而且身上一点也没有腐败的迹象,如果不仔细看,还觉得她是在睡觉一样。而躺在她身边的男尸,带着一只青铜面具,浑身上下披着紧身的盔甲,双手放在胸前,手中拿着一只紫金的盒子。
我很想看清楚那男尸脸上的青铜面具是什么样子,只是一根藤蔓挡在那里让我怎么也看不清。我扭动了身体几下终于放弃了。还是先想办法下来吧。
我摸出了那把弹簧刀,再度环顾四周,无邪同志不知道去了哪里,不在也好,这个男人是个灾星,跟在他身边说不定会被他克死,否则我怎么会本能冲他飞刀,血尸怎么会找上他,这个藤蔓一样的东东又怎么会缠上他,而他怎么偏偏就抓了我的手臂呢?想起来就让我怨念。
还好不在。
“喂,你还活着么?”
我叹了一口气,朝声源看去。
我想怎么会不见他人影呢,原来他是在我上面倒吊着呢。我先前就顾着看身下了,没注意上面还有人。只见他浑身负伤,狼狈至极,但眼神还是清明的,应该没有碰坏脑子。我嘴角抽搐的同时还不由松了口气,他总算没交待在这里:“死了还能动么?”
“我记得你身上有刀是吧。”
我嘴角再度抽搐:“你倒是记性好。”我只有最后一把弹簧刀了。
“你用完后弹簧刀能借我么?”
我张口想吐槽两句,后来想算了,都吊着呢有什么好掐架的。心想:你等着老娘下来后好好向你索债了,哼哼。我掏出刀,吸了口气,用腹肌的力量抬起上身,用单手去割那些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