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3、错误的初始 ...
-
我看了吴邪一眼,又瞄到胖子在边上挤眉弄眼的笑,忍住了冲到舌尖的话。
好吧,辉腾什么的暂且不说,我要先解决心里的好奇:“吴邪,你老实跟我说我家宿水堂利润真的高吗?我听你自己说你那个古董店状况不是很好的样子。后来我问过梁爽。他说古董店都是小本经营,没法跑量的,能吃饱就不错了,一般都是三年不开张的。”
我话还没说完,胖子就先道:“梁小进,我看你才要改叫天真才对。倒腾那些个古玩的是一般三年不开张,但他妈的后面还有半句是‘开张吃三年’。你自己去问问你家那什么鹦鹉白鸽的,刚才的青花瓶子他们收来多少钱?要超过两百万的,我‘王’字倒过来写。”
什么!有一百万的利润?!就一个瓶子?
我难以置信的用眼神向吴邪求证,就见他点头对我道:“弄古玩的,一个是渠道,一个是眼光。你家的宿水堂要说鉴宝的实力可能没你外公老字号强,不过渠道是很宽的。我的古董店是没法跟你家联网式铺开的比。”
好像是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照这么说我家是很有钱的了?可我们明明住的是弄堂小房子,都没花园豪宅,而且我看我同学那男朋友开的帕萨特也是基本家轿款。哦不,现在是说辉腾。
我不爽地夺过胖子的手机,再度打给梁小十。
“梁宗汉,你他妈的要给我讲真话。我问你,那个……那个殷武的花瓶,他收来多少钱你给我问问。我警告你哦,你别骗我,等下我再找我哥求证去。”说完我想起还有一件事,压低声音回避了胖子和吴邪问道,“对了,我妈开的那车,那车是什么来的?是帕萨特吗?”
我一听电话那头传来“噗”的轻笑声就知道自己八成又出了一次洋相。我忍着不爽小小声问:“梁小十,你老实跟我说,那车……是叫辉腾么?买来多少钱啊?”
五秒以后我不淡定地把手机还给胖子,心头一阵澎湃。
正交接的时候,手机上传来一条短信:花瓶收来200元。
我又不淡定的回了一条:是200元还是200万元?
回曰:200元。
卧槽!收来200元,卖出去300万,我勒个乖乖,这利润是要上天吗!
吴邪看了一眼,也颇为意外:“厉害!估计是你家的谁捡了个漏,古玩市场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了。”
我还一愣一愣的没缓过来,心说:我去你妈的小本经营啊,我去你妈的养家糊口啊!梁思奇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这么多年我都觉得我家宿水堂就是一般的胭脂杂货铺什么的,就够维持个营生,养活一些伙计。那江南十八堂的门面我也是见过几家的,都是那种东西堆得杂七杂八不足三十平的小店,一看就不是敞亮辉煌的有钱样子。那些堂主们也不穿金戴银,个别的就弄几块玉在身上,每年堂会结算的时候,全堂子那三十二家堂主每人都是一脸愁苦相说什么生意难做,竞争激烈,勉勉强强养家糊口,当家的你就别为难我们了云云,没想到大家都他妈的在玩低调呢!这演技都他妈的不是盖的!
“吴邪,你老实跟我说,我们家这种铺子,一年的销售额大概多少啊?”我强烈感觉自己被家人背叛了,简直是可恶!就算我从来不关心,分家当都没份儿的,你们也不能骗我呀,真是。
“你可为难我了。”吴邪摇摇头,“你家里华东加华南一共三十二家大铺子,其余的小店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一年是多少销售额。况且古董店就像胖子说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起起伏伏很厉害。”
我想了想又道:“那么……刚才说的那个麒麟竭,我,我哥跟你说要拿多少钱来拍?”
胖子夹了一块鱼肉道:“你哥说了,不要拍卖,所以让我想路子提前找人跟卖主说了,他以底价的五倍来收。”
我倒抽一口凉气:“五倍!”
胖子动了动身子,貌似也挺激动:“要说你哥,那确实够豪气,我他妈的老听人说梁思奇是个铁公鸡,没想到一扯到他妹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就跟天真说了,不管多少钱,都想办法收回来。”说到这里胖子语调一变,一副光火的样子拍着桌道,“要说北京是我胖爷的地盘,圈子里哪个见了我不给几分面子的!本来胖爷我出马这事情就成了七七八八了,没想到倒让我他妈的多嘴了一句弄坏了!”
我问:“怎么了?”
吴邪也在一边叹气:“要说这个也不怪胖子,我们只当你爷爷的生意都集中在华东华南两块,在北京也不过是有个名号在那边,没有想到也会有熟人认识他。”
坏了——我听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仇家。
果然,接下来胖子和吴邪的解释完整了我的猜测。
与胖子接头的并不是真正的卖家。据说这个卖家很厉害,轻易不见人,所以请了个代理跟他谈买卖。这个买卖的难度倒也不大,一方面麒麟竭更像是个传说,真假很难判定,大多数人抱着点怀疑的成分,正常人也不用什么百虫不侵的体质,又不能延年益寿的;二来,胖子开出的价码很阔气,用他的话说自己也“得瑟了一下”,一下甩手就翻了五倍的。可最后,就在要成交的时候,那代理人老头子问了这样一句话:这年头,愿意开如此之高价码来买麒麟竭的倒不是一般人。王先生愿不愿意透露下买家是谁。
胖子心头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手一摇说不方便透露。
老代理人摸摸胡须就道:可否透露个姓氏让他回去交个差?
胖子想全天下姓梁的海了去了,就道个姓算什么?于是也没想很多,随口道:你就告诉你老板,是姓梁的。
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前面谈的所有事情都黄了。那老代理人拿起皮包甩了一句“对不住,这货不卖了”,竟是干脆的走了。胖子一下就给“闹懵了”,用他的话说“他妈的那么多姓都念梁的,什么凉粉的凉,良家妇女的良,他怎么一听就知道是哪个梁”。他原本想追出去,又想到这家老板来头不小,据说跟老九门也有很深的渊源,因此当即推测可能是跟我家结了仇了,再谈也谈不出结果。于是心里就想着,也罢,咱就拍卖会见,梁当家开的这个价码还愁拍不到么。
我眉毛抖了抖,心说:乖乖,要当场拍啊,这万一拍出个天价不会因为我把家给败了吧?说到底我哥能拿出多少钱我到现在都没底呢。
吴邪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安慰道:“你放心,就像胖子说的,这块麒麟竭也就图个罕见,不会真有买家弄来吃的。估计会有价无市。胖子之前跟人开的价码是两百万(我眉梢抖了抖),你哥说这笔钱他能打掉。我们也讨论过,就算去拍,起拍价不会超过一百万,说不定还拍不到两百万呢。”
哦,两百万原来我哥能打掉啊,那我他妈的以前被人偷了个一千五百块的手机,他把我念地都要被口水淹死了,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梁思奇你真是我亲哥哦!
“不过,既然我们要去拍卖就得悠着点,”我听见吴邪道,“这老板不喜欢姓梁的,我们就不能透露梁家的事情,以免节外生枝。我推测这位老板肯定在姓梁的面前吃过大亏,否则不会那么不认人头的转身就跑。怎么,梁进,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扶额。
我,貌似,能猜到的。
北京、老九门,跟我们梁家有关的,就两家,一家姓解,现任当家小九爷正被我爷爷和大哥生意绑架卧薪尝胆中,还有一家姓霍,是白沙井的霍婆子,长沙老九门唯一一个女人,她的三女儿是现任霍家的当家叫霍仙姑,比我爷爷还大了很多岁,据说跟她母亲一样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我说到这里,胖子一拍大腿:“哟,你这么一说倒真有可能。这个霍老太太好古董,丈夫算是北京城一人物了。麒麟竭在她那边也不稀奇。不过要是真结了仇,那我们得悠着点,别撞人家枪口上。现在吴哥哥你和梁妹妹是一家人也就算了,我王胖子给你们家堵枪口这算什么事?梁进你说说,你们梁家又怎么祸害到霍仙姑头上来的。”
我摸着脑袋冲胖子讪讪一笑:“这种事情……不大方便说吧。”
我确实说不出口。
难道我要告诉胖子和吴邪,差不多五十年前我爷爷为了霍家的财产,勾引人家五小姐,弄得人家庭破裂,姐妹不合,最后还散尽了大半的钱财?更糟糕的是霍五小姐好像真心喜欢梁有道这个无良青年,结果只身一人来上海才发现他有家有室,悲愤之下直接跳了黄浦江——这种颜面无光至极的事情,我是能拿来在饭桌上跟他们讲的么?
还是算了吧。
我很诚挚的分别拉住胖子和吴邪的衣袖说道:“呃……那个……要真是霍仙姑的话,咱们还是低调点,去拍卖的时候也别说跟姓梁的有任何瓜葛。呵呵,呵呵。”
胖子见了我的表情摇了摇头,转向吴邪道:“天真,幸好你刚才没赢那个青花瓶,照你媳妇儿家这种仇人遍地开花的路数,要是真入赘了她梁家门,就真踏上一不归路了。我都为你捏把汗。”
“喂喂,别这么说好吗?这一次的情况是比较特殊,其他没闹成那么僵的……”我噘嘴。
“哦,僵。”胖子戏谑地看着我,“就一个僵字能把人家闹得全国姓梁的都拉倒不见。”
我厚着脸皮继续“呵呵”:“哎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解决眼前现实的问题才对,反正我们这不是要去北京么,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我心虚地越说越小声,“还是注意别提我家的事情比较保险哦……”
吴邪也在一边摇头:“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哥比你更清楚形势的严峻,他再三叮嘱我们几个在北京以低调为主。”
“等等等等,我们几个?是我们哪几个呀?”我问。
吴邪答:“我,胖子,你还有小哥。”
“啊?就我们几个呀,我家那些数字们还有我叔他们都不去?我哥居然也不去啊?”
“这事情你大哥说得比较模糊,就说要筹备一下。我估计他自己已经有了打算,只是不方便告诉我。”
唉,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这个诡异的想法突然冒上来,竟让我紧张的心情得到一丝缓解。
吴邪看我沉默,又安慰我几句:“你放心,这个麒麟竭我们是必得的,我想除了我们,谁都不会对它太执着的。又没有什么艺术欣赏价值,也不会开花,只有我们才会对它有兴趣。”
“天真说的是,”胖子敲了敲桌子,“梁小三你就放宽了心当是见市面,到时候看你胖爷和吴哥哥的发挥了。”
我嘴角一抽:“还见市面呢,你要是拍出个天价,我大哥肯定第一时间跟你撇清关系你信不信?”
“得,那也行,不过你他妈的以后就跟我胖子的姓了,排名都能靠前一位,叫王二也挺顺口。”
我噗嗤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心情放松了大半:“王二你个大头鬼!要我跟你姓,你给我嫁妆么?”
胖子道:“嫁妆算什么,我多倒几个斗,什么都有了。”
“我靠,谁结婚送明器陪嫁的。你是要诅咒我吧。”
“你懂什么,咱这叫行业特色。况且就咱们仨的体质来说,能倒出什么来还不是都用命换来的。比什么都金贵。”
说话间,菜一道一道端了上来,我夹起一筷子西湖醋鱼塞到嘴里,“我靠,这鱼怎么也那么酸?”
吴邪摇了摇头:“都说是醋鱼了难道还是甜的。这是你自己吵着要吃的菜,你可别怪我。”他指了指:“西湖醋鱼,宋嫂鱼羹,还有松子桂鱼,这三样菜都是酸的,我当时就说不合适,谁让你非要吃。”
胖子喝了一口汤,马上道:“不行不行,再点别的,他妈的个个都是酸的要我怎么吃啊,梁小三你这是怀胎几月?都整得啥玩意。”
我和吴邪的筷子抖了抖。
这死胖子眼睛真是贼尖,筷子一捏看了看吴邪又再看我:“哟哟。”他把筷子往碗上一搁,抱着手臂看着我们,悠悠的吐了一句:“看来此间有故事啊。你们两个……”
“胖爷,”吴邪马上按住胖子的肩膀,“您老有什么想吃的,就随便点吧,今天我都请了。”
“哟,还挺害羞的。”这死胖子一听倒还乐了,拍着吴邪的背边大笑边说:“既然你这么说,胖爷我可要甩开膀子吃了。”说罢吆喝来了服务员,立马点了好几个小菜,外加几瓶白酒。我一看他一口气点了四瓶白酒有点担心,按住菜单道:“胖子,你点那么多做什么?我不会喝白酒。”
胖子不当一回事的冲我摆摆手:“怎么着,还没过门就管起来了。梁小妹你别扫兴,都说天真不入你家门了,你这是嫁到吴家,听你天真哥哥的。”
我懒得跟他掰扯:“你看看环境啊,你等会儿和吴邪都喝醉了,难不成指望我把你们带回去啊。这里是杭州我不熟悉啊,说起来,等下我们去哪里啊?”
吴邪道:“是啊,还是先少喝一些,等回到我的铺子再继续喝。”
“对了吴邪,”我听他说起铺子,来了兴趣,“我听人说你的铺子在杭州还挺有名的,叫西泠印社是不是?我问过我家伙计,说西泠印社还是很有历史的,百年老店。”
吴邪冲我笑笑:“西泠印社是百年老店,不过不是我家开的,也不是卖古董的,是一个著名的印学社团的大本营。我的铺子在西泠的边上,具体情况如何,你到了就知道了。”
胖子根本没理会我们两个的话,趁这个时候已经开了一瓶白酒,拿了玻璃大酒杯就给吴邪满上:“来来,我们先走一个。”
我见那么满的一杯,眼皮跳了跳:“胖爷,你真想一醉方休啊,刚才我们的话有没有听进去啊。”
胖子呵呵一笑:“你放心,我们就喝一杯,完了带回去跟小哥一起接着喝。”
“啊,小哥也来了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们这位小哥有一个拜把子兄弟,名叫天花板,”胖子咪了一口酒,“他要是与这位小伙伴对上眼,雷都打不动。所以我就让小哥看家,自己来找天真了。”
小哥看家,这话怎么那么有喜感。
我一听小哥也在顿觉心里宽慰些,放松了警惕,事实证明,这,绝对是一个错误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