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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掌眼 ...

  •   “慢着慢着,谁都不要急。”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坐北朝南的五位老堂主里有人发话了,原来是司徒老头,他身体往前倾了倾,对我招招手,我见空空老头叫我,只能乖乖跑到他边上站着,等他吩咐。

      老头子全名叫司徒空,除了我之外,大家一般都敬称他为大堂主。大堂主不仅管着江苏浙江的几个大堂子,更厉害的是还压着皖南的大部分堂口,是我爷爷最早对天盟誓过的把兄弟,就连我哥都敬他三分。

      “梁小大姐(小姑娘),来来,跟你司徒爷爷说说,是这小子欺负你了么?”他看向吴邪。

      “没有,没有。”

      “那是十一吃吴邪的亏了?”

      “谁能让十一吃亏啊。也没有。”我急忙道。

      老头子头一点,不再提问,视线转向十一。

      所有人顿时关注起我们这边。

      梁十一不免迟疑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而已,接着单刀直入地冲老头子道:“大堂主有什么吩咐?要圆场的话就免了,我今天一定要跟吴邪说个明白。”

      话音刚落,连先前表情平淡的我哥都在椅子里动了动。

      厉害,梁十一你强,你没看到你爸手里那把扇子已经不耐烦地在半空挥舞了?哎哟,梁镇宁同志你不会当着大堂主的面飞扇子吧……

      “司徒爷爷,”我摆上无赖笑脸被老头子挥手阻止。

      他一副见十一好玩的样子,笑着指向吴邪:“我看你也没话跟他讲,你是对这小子不服气,想揍他一顿再说。”老头讲话夹杂着皖南方言特有的口音,一些人并未有听懂,可在场听懂的神色都一凛。

      “大堂主……”十一他爸马上站起,又被司徒老头摆摆手,只能坐下。

      “你今天当着十八堂的面挑事情,要想想清楚,不是说挑就挑起来的。”

      “我没什么不清楚的,大堂主你说得没错,我是对他不服气。我是没见他哪里好的,老九门的后人又怎么样?老九门早就是历史了。我们姓梁的还有那么多宿水堂的兄弟都是靠着自己一点一滴闯出来的,也不靠什么老九门老八门的。我家三姐又不是嫁不出去,干什么弄得那么大的排场。再说他们老九门以前给过我们面子吗?我们梁家在山东的时候碰到多少事情,他们那些姓霍的姓解的又是怎样想方设法排挤我们的。”

      这一说似乎戳中所有人的心事,在场诸人的神色顿时有了变化,气氛走向凝重。

      我没想到梁十一心里一直压着这样的想法,如此看来,他原本就对吴邪抱有一定的怀疑吧。我回想之前的一切,才意识到他果然也对吴邪表现一般,坐飞机的时候不是还把他挤到一边去了。说来也是,我家搞成倒贴的样子,确实也挺猴急的。这群人估计是早就想挟着吴家在长沙的底子捞点好处的了。

      胖子不服气地站起来:“你自己都说是姓霍的还有姓解的,跟我们这边姓吴的有屁个关系。再说我们小吴在杭州开个店的,你们宿水堂给过他面子么,就他妈的在斜对面开了一家,你们照顾过他生意么?我们天……哦不,小吴那家西、西……社也他妈的没傍着谁,还不是一天一天撑到现在。”

      胖子这口才倒也还过得去,不过后面怎么越听越觉得吴邪这店真心凄惨,距离倒闭就半步之遥了呢。

      胖子把手往腰两边一插,冲着梁独一道:“我说你这人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说梁小三要嫁吴邪的嫁吴邪的,真让人搓火儿,都说了是兄弟了还想怎么着,烦不烦啊!还没完没了了!”

      “胖子!”我简直是失声尖叫,但被我哥眼神制止。

      “你别插嘴,让他说。”

      我的妈呀,我看着我哥平静的表情下眯了眯眼,心脏都要停跳了。胖子你啥意思,你他妈的要当着十八堂的面踢我们梁家的馆吗?!

      胖子貌似进入状态了,一拍吴邪:“你说是不是这回事儿,那一次给你的摸金符不是都还给梁小进了?后来不是又把话都跟人家姑娘说清楚了。怎么这事情又把你赖上了呢。”

      到了这个时候吴邪也无奈到了极点,周围人的眼神都开始带上了危险的味道,估计也让他不自在了吧。

      他看了我一眼,一扯自己的领子。

      就见他脖子上露出一根朴素的黑色皮绳。把挂在脖子上的摸金符掏出来,吴邪道:“摸金符我确实还回去一次,那是梁进她二哥给我的,不是小进心甘情愿的,我不能要。不过第二次是小进亲自挂在我脖子上的……我想,”他冲我一笑,“我自然要收好。”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啊?”胖子发愣,扫了我一眼,又对吴邪道,“你小子啥意思,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斗里,那时候你不知流窜到哪里去了。”

      “我说,你他妈的可真把我当兄弟啊!这事情怎么不早跟我说?我可大部分时候跟你在一起,怎么没发现你还跟小三妹妹眉来眼去的。”

      “什么眉来眼去,”唉,我脸红得快扛不住了,“你,你别乱说的……”

      “眉来眼去什么也好,反正我们现在不是兄弟了,是男女朋友关系。”

      “慢着,”梁十一不耐烦地打断,“你没听到我前面说的,我说了你凭什么?”

      胖子马上换了轻松脸:“这位兄弟,对不住,前面我是没搞清楚状况,说了些多余的话,这不是两人都承认了么?你就当我的话是个屁,放了吧。”

      呵呵。

      这时候司徒老头突然一笑。

      周围的人都看向他。

      “哎呀,这位小朋友,你没听懂他的意思。”老头子伸手一指梁独一对胖子道,“十一是对吴邪不服气,非要跟他斗上一斗呢。”

      我带有疑问地看向梁独一:“十一,你……到底怎么回事?”

      梁十一的视线从我的脸上划过,落在吴邪的脸庞,接着露出一个没有热度的笑。

      “这一次就算是我搞错了。我承认我鲁莽。”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也确实没什么好后悔的。吴邪,我对你不熟,不过看你的身手,也确实没什么很大的本事。要说倒斗这活儿,我听说你也只做过二三次的。我不知道三姐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

      一边小十马上揽上他肩膀,笑嘻嘻道:“这个就叫萝卜青菜各有所好了,管你梁独一什么事了?又不是你嫁给吴邪,还要你看上呢。好了好了,误会一场,我们继续……”

      “既然没什么好的,为什么非得是他?他要是特别有本事也算了,可这么一般的人大街上随便找一个都跟他差不多的。要不是爷爷反对,他这点本事怎能跟五……”

      “梁独一!”

      我五叔这雷霆一吼吓得我全身都打了一个寒噤。

      一道金光划过我眼睛,被梁独一随手接住。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我五叔的那把金属折扇!

      “胡说八道个什么!错了就错了,今天丢得人还不多么!给我出去!滚出去!”

      五叔这反应太突然,简直是瞬间暴怒,我一下子懵了,定定看着脸色发红的梁独一,耳朵里还回想着他后半句话:他这点本事怎能跟……五?什么?跟谁比呢?爷爷反对?反对什么?

      这背后好像有点故事啊。

      “好了好了,老五,你别动气。”我四叔也跟着站起劝五叔,他皱眉冲十一责备地看了一眼,“小孩子乱讲话,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犯不着气成这个样子。宗汉,你把弟弟带出去让他反省一下。”

      “等一等。”司徒老头饶有兴趣地摆摆手,“先前就说了,要在堂会里挑起事情,不是说过去就过去那么简单的。否则以后三天两头都有人挑事怎么行。我们可不能坏了规矩。小当家怎么看?”老头子悠悠地看向我哥。这番话说完,老派其余四个也纷纷点头应和。

      我一看梁思奇的表情,不免暗自叹息,我哥果然很介意“小当家”这个称呼,这境况,来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嘉庆即使当了皇帝,上头还有个乾隆,下面的一干大臣们时不时的就要搬出太上皇说事,估计这感受是不好的。老派的这些堂主们哪一个不是仗着自己“辅政大臣”的身份,要压一下幼主的气焰。

      我哥黑着脸看向梁十一,语气很干脆:“不错。事情挑起来就得有个说法。十一说他不服气,那就得让他服气。”

      五叔一听气得往椅子上一坐,四叔在一边劝他。梁小十冲我叹了一口气,拍拍十一肩膀自己也坐回去。

      我的心往下沉。

      梁思奇继续道:“文斗还是武斗,十一我给你挑一个,不过无论哪一个,若是你输了,那便要心服口服,以后再也不提这事。若是你赢了……”他看着吴邪道,“那吴邪从此以后跟我们宿水堂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把摸金符还给我。小进你自己想想好,要是还要跟他一起,你的嫁妆就没有了。”

      “那嫁妆我不要了。也别什么文斗武斗了,我们弃权,弃权。”我无耻地把手一举,心说,嫁妆有啥了不起的,又饿不死。

      我的话顿时激起周围人们一阵的窃窃私语。我哥很深刻地看了我一眼,我缩了缩脖子,摸着脑袋对他讪讪一笑。

      “梁妹妹,你他妈的对我们天真可真有信心啊!难道我们就是怕事的?”胖子居然也不干了,这要是凑什么热闹啊真是,就见他一拍吴邪后背,慷慨陈词道,“吴小三爷,你他妈的也算是九门的传人,我王胖子在北派也是响当当的,今儿个咱可不能在姓梁的人跟前跌份(丢面子),要是被这些个南派的小看了,我胖子以后也别混了!甭管文斗还是武斗,我们奉陪到底。”

      胖爷,我真想给你个头磕:你他妈的说来简单啊,你兄弟要是跟我家十一武斗怎么办啊?梁独一这浑球打架就没怎么输过,斗里都能跟小哥一来二去的,你他妈的不是坑你家兄弟么!

      吴邪这小子果然很能沉住气,现在都没怎么激动,但我看出他也有些紧张。就见他转向我哥道:“梁当家,反正今天我来了,本来也是光明正大没什么好退缩的。要切磋也没有问题。不过事情既然是十一兄弟挑起的,我们也接了,那形式就得由我们来挑,也算公平,怎么样?”

      “我看小三爷这话上路,”小段应和着对我哥道,“大当家不妨答应他,好让这位北派的王胖爷知道我们宿水堂也是讲理的。”

      小段和我大哥一样是新派的人,平日都叫他东家的,但看司徒老头叫他“小当家”估计心里也不爽,这次就改称“大当家”了,明显是帮着吴邪他们跟老派唱反调。他话一说老钱这干新派的就在一边摇旗赞同。——派系斗争,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被遗忘。

      我哥点点头:“好。你挑吧,文斗还是武斗。”

      吴邪道:“我挑文的。”

      我瞥了吴邪一眼,心说:你小子知道文斗是什么么?那么气定神闲。不过至少不会被十一胖揍了,我也松了口气。

      我哥点了点头,问道:“你挑哪样?”

      我见吴邪发愣,知道小奸商果然是没弄清文斗到底是什么,赶忙道:“我们挑掌眼。”

      我哥瞪我一眼:“我问吴邪,没问你。你要是再多嘴,我就叫人把你带出去。”

      “哦。”我乖乖闭嘴。

      吴邪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笑,说道:“就掌眼吧。”

      我家文斗分“掌眼”和“覆射”。掌眼就是“看古识物”要把自己看出来的尽可能说得详尽,来比试自己的眼光,有时候也会丢给你个高仿的赝品,要是一开始就走眼了,那基本失败。而覆射就是叫人用块黑布把古董蒙起来,各自去猜布头下面是什么东西,也是越详尽越好。不过我看吴邪这年纪,覆射未必能行,这都是我外公那种老头子玩得转的东西,经验、眼光、审美、气魄一样都不能少。这些个十八堂的,各类物品经手多了,哪一个不是对古物有一番造诣的,要是吴邪覆射猜出个笑话,叫他们小看了吴邪可不好。还是掌眼比较安全。就算讲不全的,也不会走太远。

      至于谁输谁赢就讲不清楚了,梁十一虽说是有点二,但掌眼这本事却是在小辈里水平相当高的。在我爷爷和外公没彻底决裂的时候,他还屁颠屁颠地跟着徐老头那边的薛二掌柜学了三年,不知道吴邪他三叔谁的有没有好好教过他。

      司徒老头听吴邪这么说,对我哥点头:“小当家怎么安排?”

      我哥把殷武叫来对他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屋子的正中黑酸枝圆桌上就多了一只精细的深红木头盒子。殷武打开盒子,我探头一看,是一只半米不到的青花瓷的瓶子,瓶口很小,上面比较丰满圆润,下部收敛,上面画了稀拉的树枝,上立几只鸟,是一只漂亮的花瓶。

      我完全看不懂这花瓶是哪朝哪代的东西,有点紧张地看吴邪,我见他凝神仔细看瓶子,也没什么特别表示,心说,小奸商你要是想要嫁妆可千万要认得这瓶子啊,最重要的是你可别叫宿水堂的这些人小看了。

      殷武的伙计戴了手套小心把瓶子托起,捧到吴邪和梁十一面前停留了片刻,边上有人计时确保两人各看瓶子胎身一分钟。胖子在一边抓耳挠腮想再多看几眼,被伙计摇了摇手,示意他退后,兜了一圈把瓶子放在木桌上。

      我哥掏出一枚硬币,两人各挑了正反两面,我哥把硬币一掷:反面,吴邪先。

      “吴三爷,规则是这样的,”殷武很上道的给吴邪解释,态度友好,“每个人在说前还可以想个五分钟,我伙计会给你计时。五分钟一过说不上来的就算失败了。一般先说的,必须要断明掌物的朝代,之后可随意发挥。可以有两个选择。第一,是一次把知道的东西都说了。那下一个人若是没的说就算先说的赢了。不过这方法很冒险,你把知道的都说完了,人家还有别的可以补充,又轮到你,你反而没的说了。这便算是你输。第二种呢,自然是每次说一点两点的,看最后轮到谁说不下去或者说错了,就算输了。先声明一点,我们宿水堂不收赝品,所以这东西不是假货。另外,谁都知道梁家爱收藏明代的东西,所以为保证公平,这次的这个瓶子不是明代的。”

      胖子瞪大眼睛:“什么?这玩意不是明代的?我操!”

      我见吴邪也露出一丝诧异,心说,这下糟糕,莫不是还没猜小奸商就搞错了啊!

      我哥一打响指:“开始吧。老规矩,先断朝代。”

      吴邪盯着瓶子看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是一只梅瓶。梅瓶始于唐代,不过那个时候的瓶子都做得比较粗糙,没有这么精细。所以这个瓶子不是唐代的。”侧首想了想,他又道:“接下来就是宋、元、明、清、民国,既然前面说了这不会是明代的瓶子,那剩下就是宋、元、清、民国的了。这个稀稀拉拉的画法有点像晚清民国的风格……”

      “所以说这是民国的东西?”胖子在一边道。

      “我说……可能,”接着吴邪又马上摇头,“我觉得可能也不是。主要是,如果这东西是民国的,那十有八九是出自民窑。而民国的民窑最出名的好像是‘珠山八友’的粉彩,这种青花瓷在当时充其量是个精美的仿品。”他冲殷武笑笑,“我想宿水堂应该会收藏些更值钱的东西。”

      唉,吴爸,我真为你捏把汗。

      你他妈的说来说去,其实根本没看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在搞排除法啊喂!那现在怎么办?还剩下宋、元、清,你现在咋办啊?

      胖子在一边也着急:“天真,你到底看出什么门道来没有?哪朝哪代你来个痛快点的!”

      “那就清代。”

      “什么叫‘那就清代’,你他妈的是猜的啊,胖爷我一世英名五分钟不到就要被你给毁了。你再好好看看,仔细看看!”

      “再看也没用,我觉得是清代就清代了。”吴邪摆摆手,“有句话不说了么,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我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吴邪你真敢说,从某种角度看你算是有气度的了,也罢,反正我没想着要靠宿水堂什么的,没嫁妆就没嫁妆,我老公还要别人来认可的么。

      小段“哈哈”也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我们今夜吃了饭,喝了酒,讲了那么多话,就吴小三爷这句话是说得最有趣的!怎么样,殷二,这瓶子怎么说?”

      殷武还没开口,梁十一就抢在他前面:“这是一件清朝康熙初期的青花梅瓶,画的是枯梅花鸟。”

      他话音一落,殷武脸上笑容一僵,看来完全被说中了。

      “为什么说是康熙初期的,主要是看这梅瓶上的画风。这原本是一枝梅花,而花叶凋零,栖于树枝上的鸟翻着白眼,跟‘八大山人’的朱耷画的那些鹿、鱼、鸟是一样的风格,它们都翻着白眼。朱耷是明朝皇室后裔,明亡清兴,他的内心是充满了不平衡的,与他处同时代的文人内心都有这样的痛苦,他们将心情寄予在创作上,把国家比喻成枯死的梅枝,把自己比喻成无处藏身的惊鸟,有拣尽寒枝不肯栖的寓意。要说明末清初这一时代,还有顺治时期,为什么说这不是顺治的青花瓷?是因为当时社会动荡,百废待兴,御窑厂没有完全恢复,瓷业萧条,青花的器型较少,以生活用瓷为主,市面上还没见过这种观赏用的梅瓶。而且顺治青花的绘画笔调没有这般的严谨细腻。所以这是一件康熙初期的青花梅瓶。”

      话音落下,四周寂静。

      过了片刻,司徒老头拍起手来。

      “精彩,很精彩。”老头子又“呵呵”地笑起来,“十一跟着薛二学了三年,看来没给人白干。”

      这一次连胖子都无语了,只能“哟呵”了一句,盯着梁十一看。

      我哥看向吴邪问道:“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吴邪干脆道:“没有了,十一说得很精彩,我甘拜下风。”他向我笑道:“小进,你哥看来要省下嫁妆钱了。”

      我不当一回事地挥手道:“行啦行啦,反正瓷器不是你强项,你看那些字画与铭文都还挺靠谱的。十一,这下也算是比试过了,这事就算结了吧。你要再纠缠我可要发火了。”

      我这一句貌似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发愣了一会儿才叹气道:“三姐,你真的想明白了?我实在不明白……”

      胖子估计是那么快输了,心里也有不爽当下就嗓门大起来:“我说你这兄弟怎么管得那么宽。这小三和小三爷两个人看上眼就行,用得着你多事么,我谢谢您啊!”

      吴邪拦住胖子,想了想,说:“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有些事情我也得解释一下。”

      哦哦,我看吴邪那么认真的表情,有点期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喂喂,该不会是爱的告白吧,哎呀,那我怎么好意思,真是。

      出乎我意料,他从带着的背包里取出一把歪歪扭扭的东西。我一看,居然是我那变得面目全非的十字刀。

      “既然是掌眼,我这里也有件东西给大家掌掌眼看看。”吴邪说着把变成了破铜烂铁的十字刀残骸举过头让大家看,“谁能说清这原本是件什么东西?”

      这一下四座又悉悉索索起来。梁十一皱紧眉头似乎在想吴邪打着什么算盘。

      “怎么样?这是什么东西你能认出来么?”吴邪把东西递到梁十一眼前。

      梁十一不得不承认:“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是小进大哥给她做的十字匕首。”吴邪边说,边指点,“匕首的这一端原本是连着一条锁链,现在只剩一点残余。是在一次行动的时候被弄断的。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我就不介绍了,以免有吹嘘的嫌疑。”我想起那是第一次遇见吴邪的时候,我的十字匕首被插进了血尸的头颅,费了我好大的劲头才取出来。“这一边的刀柄有被灼烧的痕迹,是因为我们很不幸弄死了一只蟞王,才不得已烧东西驱赶围上来的大量尸蟞。”

      吴邪话音刚落,在座就有人问起:“吴小三爷说得可是那种青黑大尸蟞,能吃人肉的?”

      “是。”

      他这一肯定,周围的人都不同程度表现出了诧异。要说宿水堂在座的堂主和盘头哪些都没有一两次的倒斗经历,自己没遇见也听人说过有蟞王的地方就有啖肉的大尸蟞,往往遇见就难以幸免。吴邪这话一说,有人就向我哥抛去怀疑的目光,得到的是他的点头确认。

      有人脸上露出敬畏神情。

      吴邪继续说。

      “这匕首其实还被海水浸泡了一些时候,侧边的机括凹槽里有点锈迹,那是小进在西沙的时候不小心落到了海里。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问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拉住她。如果上天给我另外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放手。幸好,我这个人运气还是不错的。”他朝我眨了眨眼。

      他翻过刀身:“这边原本有一把侧刃的,不过为了救小进,被我给捅坏了。那条蛇很大,我费了很大功夫才让小进自由,可惜侧刃完全断了。”是了,那一次大蛇把我缠成了粽子,是吴邪把蛇身给捣烂掉才没让我窒息,他一定是全力以赴了,所以才把刀刃都弄断了。

      “它不仅救了小进,也有一次救了我,现在它变成这个扭曲的样子,是因为意外发生的时候,它正巧挡在我胸前。”说起来梁爽物质化出来的怪物差点把我们都弄死,还好它是顶在我的小刀身上,否则吴邪还能活吗?

      吴邪对着一脸茫然的梁十一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它损毁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它每一次承受耗损的时候,我都在小进身边。她经历过的所有危险我都是和她一起度过的。为什么它变成这个样子,我还把它带在身边?是因为它很多次的救过我们两个人的性命,所以即使它变成这个样子,我都不会将它丢弃。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他转头看向我哥,“小进说过,这刀是她大哥给特制的,纯手工活,她很珍视,过段时间就磨一磨。”

      吴邪收起刀重新放回背包。

      “有些东西人不知道的,可以通过学习经验来做弥补。有些东西是生在人心里面的,做不做得到凭的是心意与勇气。掌眼确实是我输了,我无话可说,所以小进的嫁妆我没法要,但嫁妆之外的,我可以带走吧。”

      说完他把摸金符取下往红木桌上一放,拉着我的手:“胖子,这里应该没我们什么事,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1章 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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