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痛第二人生》宝石蓝的孩子

29、故人相见分外眼红

　　我和狗蛋坐在土之国边境的一个小山洞里，因为狗蛋说今晚会下雨，淋雨会着凉。打倒了腿毛忍者他们之后，狗蛋把它的查克拉输给了我，我立马解开了封印，然后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我们离开花之国已经两天了，倒也没有人来追我们，说明我处理尸体的本领还是挺强的。只是在桃花镇造成了那么大的骚动，我怎么也不可能回去了，想来还是颇为伤感的。
　　“隔壁的猫自在了。”我拨了拨篝火，说道。
　　“可惜菊地老太婆少了个说亲的对象。”狗蛋抬头了。
　　“就我们搞那么大动静，她还能有心思给人说亲？吓都吓死了吧。”
　　“你就不能弄个幻术把他们记忆抹掉？”
　　“我要是会这样高端大气的忍术，我这会儿就直接去打倒大蛇丸、拯救世界了好不好？”
　　“对哦，你也不是幻术忍者……我觉得你应该把技能点重新加一遍。”狗蛋若有所思道。
　　“我还想换个骑宠呢。”我白了它一眼。
　　篝火中发出爆裂声。狗蛋用后脚挠头，挠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
　　“有人来了。”它低声说。
　　我站起身来。
　　“看查克拉似乎很厉害，而且……”狗蛋的死鱼眼睁大了。“我靠后面还跟了俩！”
　　我眨巴眨巴眼睛。真是悲惨，土之国这鬼地方严重荒漠化，草没有几根，树也都枯得差不多了，也就这个山洞所在的树林有个掩体什么的，这群人不往这儿跑还能去哪儿？你说在这样的鬼地方，还大晚上的到处乱窜，能是什么好人吗？
　　狗蛋已经把篝火灭了。
　　“看起来是一个逃，两个追的，朝这里来了，我们赶紧走。”
　　不幸的是，尽管我们撒丫子跑，因为连日奔波，以及我刚刚恢复查克拉很不适应，我们还是和一个忍者遇上了。
　　那人长着一头耀眼的白发，皮肤也异常白，在月光下像是要闪闪发光。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吃了一惊。他那双紫色的眼睛也充满惊讶之色地盯着我。
　　“喂，你认识他？”狗蛋问我。
　　“水月的哥哥。”我简单地回答了它。
　　一把手里剑飞来，我和狗蛋各自往边上一让。显然，鬼灯满月后有追兵，也不打算和我缠斗。这把手里剑只是示威性质的，并没有用足力气。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对他大喊。
　　满月一跃而起，迎着明亮的月光，我看见他的嘴巴一咧，露出尖尖的牙齿。他落在枝头，一点足往远处去了。可是借着光亮，我也看到他背上大片的血痕。
　　“东南方向一公里有一条河。”我朝他离开的方向又喊了一句。
　　满月的步伐慢了一下，“多谢。”说完，他再没有多的表现，脚不点地地往前冲。
　　“鬼灯满月吗？”狗蛋看了看他离开的方向。“还是觉得对水月内疚？”
　　“那两个追兵到哪儿了？”我抬腿就跑。
　　“快到了……”狗蛋一面跟上，一面鼻子嗅啊嗅。“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在兵分两路，一个直接追，一个从边上绕，大概是想看看我们这里的情况，然后绕到前面堵截鬼灯满月吧。”
　　能把忍刀七人众之首的鬼灯满月逼到这个地步，想来敌人实力不可小觑。我丝毫没有因为狗蛋的话而放松下来。
　　“那个……”狗蛋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什么？”
　　“那个人已经到我们前面了，而且……”
　　“而且什么？”
　　“他的查克拉，我觉得有点熟悉。”
　　这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头脑一片混乱中我望了望夜空，意识到黑夜里的毒太阳这个比喻可能更加恰当。
　　能追着鬼灯满月的人，有着狗蛋熟悉的查克拉的人……
　　“你不早说……”
　　“那时候我才多大，能记得就挺好了！女人真是难伺候！”这个时候了，狗蛋还不忘拌嘴。可我却没有心思回话了。
　　前方的树林一阵草叶喧响。有人走出了阴影之间，一张脸在月光下如此清晰，清晰到占满了我全部思考的余地。
　　宇智波鼬就这样缓缓地、一点也不急地走出来，好像他没有在追击敌人，好像我并不是一个对他有威胁的忍者。他就这样走出来，微微仰着头又半垂着眼睑，看着我。我不知道除了“宛若神祗”还有什么词可以用来形容此时的他。
　　张了张嘴，很不争气地，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鼬倒是先开口了：“好久不见，长野遥。”
　　我点点头。
　　“四年了。”他说着，我好像看见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是呀。”我干巴巴地回答，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就是个傻逼。
　　宇智波鼬的袖口突然闪了一道白光。笼在袖子里的手夹着苦无，一挥手就朝我直射过来。我翻身往后跳去，还没落地就看见背后和脚下有飞过来两支手里剑。情急之下，我用脚尖拨开了一支手里剑，但是另一支毫不留情地扎进了我的肩膀。呵，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神乎其神的手里剑之术了，竟然封住我所有的退路。
　　我伸手拔掉手里剑。狗蛋挡在我面前，它全身都绷得僵直了。
　　“狗蛋，你让开。”我对它说。
　　狗蛋却没有一点打算撤离的迹象。
　　“狗蛋，走吧。这里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一次过招之后，我深刻地意识到，接下来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宇智波鼬杀掉我。第二，宇智波鼬放我走。狗蛋不必给我殉葬，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狗蛋看了我一眼，深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它似乎也理解了我的想法，砰地化作一阵白烟消失了。
　　我抬头看向鼬。我很感谢他给了我和狗蛋道别的时间，其实他可以趁这一点时间攻击我，杀掉我，然后去追赶同伴。
　　真的呢，四年了。鼬的表情比从前更加冰冷，目光也让人觉得寒气入骨。哪怕刚才我有过一瞬间想他会让我离开，这个时候看着他，我也已经放弃了奢望。他让我们说完话，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急。
　　长长的衣袍笼在他修长的身躯上，于猎猎风中鼓胀起来。他站着一动不动，看着我，一点也不急。
　　我微微蜷曲了腿，双手扬着查克拉，小心地注视他。
　　“火遁，豪火球之术。”烈焰充溢了我整个视线范围。双手结印，我用同样的忍术顶回去，却始终被鼬压着一头。对峙持续了很长时间，我刚刚凝聚起来的、稀少的查克拉要用完了。
　　颈后的咒印突突跳着，有什么发烫的东西要冲出来。
　　我赶紧收了豪火球，一矮身避开了猛然扑来的火苗，快速地转移到了树枝上，同时又打出两发手里剑。宇智波鼬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意思。我隐约看到，他只是稍稍眯起了眼睛，鲜红的色泽在眼眸中晃了一晃。
　　我在枝头站稳，又扔了两枚手里剑，和刚才那两枚在空中擦出了火星，它们方向一改，往鼬的背后而去。他腾身而起。我趁机从树上跃下，挥手就往他颈上砍去。
　　鼬推过我手腕，轻巧地闪开了。我再一抬手，把查克拉的量又加大了些，却只觉得咒印像是有烙铁贴着一般，疼得我眼冒金星，那一掌只凭感觉打了下去，毫无疑问地落空了。而后，一只强有力的手扼住了我的脖颈，我一个踉跄被推到了树干上，那双手狠狠一掐，我觉得呼吸就要停滞。
　　但此刻对我来说最痛苦的是，并不是鼬掐着我的现状，而是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咒印。耳边开始响起嘶嘶的声响，眼前闪烁如同坏掉的电视机，我知道宇智波鼬就近在我眼前，可是我看不清。颈部的疼痛已经蔓延到了双肩乃至手臂，又往下而去。如果不是鼬掐得我那么紧，这会儿我一定瘫倒在地上了。
　　鼬似乎对我说了什么，但是耳边杂音让我什么也听不见。我听到的是我最不想听的，大蛇丸的声音。
　　左手就传来一阵疼痛，我清醒了一点，发现手腕已经被拗脱臼。右手也如法炮制。鼬面无表情地放下我无力的双手，微眯着眼看我。大约是因为没有再使用查克拉，咒印造成晕眩感一点点消退下去。鼬掐着我的手放松了一点。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鼬从来都很少主动开口。但是现在的形势，说什么我也不可能先说话。我只是趁着他手还松着，赶紧地大口吸气。
　　待我的喘息终于平息了下来，他才动了动嘴唇：“你变弱了。”
　　我该说什么？你变强了？强得不像话，强得几乎都不需要写轮眼就把我打败了，强得浑身气息都变得压抑又冰冷，让我喘不过气来？
　　“看起来你完全没有办法控制咒印。”
　　我仍然无言以对。
　　“我还以为长野家族的人可以不受咒印的影响。”
　　“不是的……”我勉强用嘶哑的声音回答他，“正是因为能太能够承受咒印对身体的负担，它的力量被更多地开发出来。同时，大蛇丸精神力量的影响也更大了。”每一个有咒印的人都是大蛇丸的魂器。
　　“只要还有一个带咒印的人活着，他就不会死。”我这样说。
　　鼬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他一定觉得大蛇丸是个麻烦，毕竟这对木叶是个大隐患。而我，在说完这话之后就意识到，自己已经自断了后路。如果我不死，大蛇丸也不会死，爱木叶胜过一切的宇智波鼬为什么要放过我？
　　可是我为什么把那句话如此理所当然地说了出来呢？也许我内心深处已经失去了对生的执念。即使我活下去，没有查克拉的叛忍会被别人碾蚂蚁一样杀死。而一旦使用查克拉，我将被大蛇丸操控。我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呢？
　　想来真是亏，虽然活了两辈子，可是每一次都那么短暂，加起来还不够步入中年。我不惧怕死亡，但是这样割舍掉活着的渴望让我觉得太痛苦。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到了鼬的手上，他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然后缓慢却坚定地扼紧了我的脖颈。
　　呼吸越来越艰难的感觉一点也不好，我真希望他一刀把我捅死，那还痛快一点。
　　据说人临死前，会感觉时间变慢了。大概是老天留情，让人最后再看看这个世界。我看着鼬的脸，不真实的感觉太过强烈。他长高了好多，看我时他低着头。他的脸型和十三岁的时候差别不大，只是线条更加明朗刚硬。睫毛还是很长，眼睛还是很美，却少了从前的温柔，只留下冰冷的空洞。他一样总是面无表情，我却再不可能在心中哀哀怨怨地骂他面瘫。他离我近到暧昧，呼出的热气都到了我脸上，可是一点也不温暖。
　　原来时间是以如此方式改变一个人。他明明看上去和原来差不多，骨子里却完完全全不是从前那个鼬。我很难过，可是我知道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为了一个人的未来，牺牲掉自己，从身体到内心。我感到心疼，在这个自己性命难保的时候，我还替别人感到心疼。
　　就算我的死是宇智波鼬前进的路上必须铲除的石子，他会一路坚定地走下去，最后如他所愿不得善终。我算什么呢？别说改变，也许一点动摇也不曾给他。可这也不能成为我不再相信羁绊的缘由。正因为脆弱，所以要用尽全力去呵护，哪怕用我的生命。
　　果然人之将死，方可大彻大悟。
　　我看着他。我真的觉得时间变慢了，慢到我等得不耐烦，慢到我看见什么晶莹的东西一点点地挂在了鼬的脸颊上。
　　他当然没有哭。
　　我艰难地抬了抬眼，看见雨丝自黑暗的天空中纷纷落下。雨一下子变大了，鼬的手却像是僵住了一样，停顿在让我呼吸不畅却不至于断气的阶段。大脑缺氧，让我觉得无法思考，唯一还能有的念头就是赶紧了结。
　　“快下手啊。”冰冷的雨滴打在我脸上，甚至流进我努力吸气的口中，我挤出几个字。
　　我是不是死得很不值呢？
　　不过好歹狗蛋不会有危险了。
　　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雨下得好大，这样淋着雨真是讨厌……
　　我记得有一次鼬因为带病淋雨做任务，结果回来就进医院了。我翻墙去看他，探讨了半天深刻的人生与哲学。那时候的日子多美好啊。
　　“淋雨会着凉。”我模模糊糊地吐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