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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醺 ...

  •   我之与他,正如天无二日。
      在他消失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感到幸福无比.
      但这种幸福的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它们的消失,让我恐慌.
      我于是开始喝酒.
      喝酒的时候,我会把两种酒掺在一起喝.这是他曾经教过我的一种方法,因为比较容易醉.
      他掺的经常是竹叶青和花雕,三十年的,甘香醇洌.
      我找不到三十年的竹叶青,因为我只有二十岁.
      如果你看到一个二十岁的杀手开始喝酒,而且喝的很没有节制,那就说明,他已经开始接近死亡了!
      死亡之于我,曾是一种诱惑.
      诱惑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有很多.我曾经的同伴,一个终年也无法摘下脸上面具的男人就是因为女人的诱惑死的.
      他死的很惨,眼耳口鼻都蜿蜒着绵长的血虫,成了我的一个教训.
      那时候,我只是一个秘密杀人组织里的二流角色.
      教养我的人是从一个人贩子手里买到我的,也连同我的那个同伴.
      我们的价值相当于两张烙饼.
      但现在,我正坐在这个小镇最好的客栈里,面前摆着两坛好酒和一桌子最好的菜.
      但我只喝酒,并不吃菜.
      如果说是我的价值提升了,倒不如说是我杀的人越来越多.
      我并不喜欢杀人,听那种骨头碎裂的声音远不如听远近激流猛烈撞击石块所发出的声响更让人舒服.
      但我必须杀人,也必须听那种骨头碎裂的声音.
      一开始,我还会做恶梦,从梦里一遍遍惊醒.但很快我便不再梦到.
      杀人如同吃饭,只要习惯就好.
      但我并不习惯吃饭.
      他说我是个怪人.
      如果是他说的,那么我承认,我的确是个怪人.
      太阳里的三足乌,是被后羿射落的,我知道.
      但我不是后羿.
      那个女人,我没有见过.
      当他开始酗酒的时候我便开始想像了.
      一个剑客,如果常年酗酒,他握剑的手就会发抖.
      但我现在,仍然这样固执地喝着,而且用最易醉的方式.
      剑就放在我的左手边,剑尖上萦绕着无数死灵的怨气.
      这个时候,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警惕着豹子般的眼睛.
      他们不知道我的左手是不是也和我的右手一样好用.
      但他是惯用左手的,剑便经常摆在他的左手边.
      我第一次失手便是因为我忽略了他的右手.
      他的右手如同他的左手一般好用.也许更好有.
      只是他并没有让我看到他右手出剑的情形.只那一次.
      我并不想杀人,我已说过.
      但如果我不杀他,我就永远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杀死他.
      我跟踪这个男人半个月,去过很多地方.
      那时候我就知道有这样一个女人.
      但他还未酗酒.
      酗酒是在我坚持跟随在他身后许多时日之后.
      我知道他惯用左手,于是我打算攻他的右侧.
      那天,他的心情不好,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我知道就算是在他酗酒的时候,我也未必能够杀死他.但杀手所杀的人里又有几个是武功比自己高的呢?
      我们的生存法则就是,不择手段,能完成任务就是一个好的杀手.
      我经常不择手段,因此,我也很快成为一个好的杀手.也因此,他被列进我今年的杀人名册里.
      同时名册中的最后一个因为比较棘手.
      我为了杀他做过很多准备.
      只是找到他,便花费了我半年的时间.
      江湖浪子的行迹,是不好把握的,但像他这样行迹难觅的人却是不多见.
      使用盯上他,我一直不敢动手,就在暗处跟踪了他半个月.
      直到有一天,我跟踪他到苗疆的一处酒肆里.
      当时他已经喝的不省人事.我从他的右侧袭进.
      剑尖是在离他一寸的地方被打偏的,从我的手中震飞出去.
      我的耳梢,擦过一片金光.
      他颤颤地起身,从我的身边走过,并不多看我一眼.
      于是,从那时起,我决定跟着他,直到我能杀死他.
      能杀死他一直是我的目标,我并不忌讳告诉他.
      但他对我的态度一向是不闻不问.如同我并不存在.
      时间一长,连我也开始怀疑,我之于他,是不是,真的便不存在呢?
      我知道这个人如果找不到,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纵然是他对我一向不闻不问,我也是毫不动摇地跟在他身后数十米的地方.
      就这样,我一直跟踪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他开始酗酒始于一个黄昏.
      我和往常一样骑着马,跟在他的身后.
      他的头发被西风吹的凌乱.
      我跟随他到一个小客栈.停下.
      □□的马僵立如一座石雕,我闻到古怪悲凉的调子从小客栈的顶楼传出.
      他高昂起头,大声叫喊着,是我所不懂的语言.
      顶楼上的调子停歇,一声叹息,漫长而清晰.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是一个男人的头颅.
      我不知道这颗头颅是谁的,但想必是一个和他决战过的人.
      这个男人有一个相关,但凡被他杀死的人,都要把头颅送回家人那里.
      他高喊一声,静耳倾听.顶楼上古怪悲凉的调子再又响起.
      我看见他颓然落下的头颅.
      拉紧缰绳,一点点地往回走.
      我跟在他的身后.
      回去之后,他开始酗酒.把花雕和竹叶青掺在一起.大口地如同喝水.
      你现在,随时可以杀我了.那天他第一次跟我说话,我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声音是这样的沧桑.他看起来很年轻.
      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的人,怎么就让他变成这般.
      我欠她的.他继续说着.我杀死了这个女人的丈夫,因为我想知道我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但是,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给我一个和他真正较量的机会.
      其实我的命是留给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的。我想总有一天他会像他的父亲一样站在我的面前,长剑刺穿我的胸腹或者眉心。
      但现在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也夭折了,我决定让你来杀我。
      我的命便留给你。
      之后,他不再说话。
      我曾经用过很多方法让他和我较量。我已经不会不择手段地去杀他了,我要和他来一次公平的决斗。但是,这个男人,已经没有那样的兴趣了!
      我决定离开他了.因为我认为他已经不值得我杀他.
      离开了他我不知道应该往那里去.
      于是我决定先找一个地方躺下来休息.这里的荒芜让我找不到一个地方休息,我于是决定在露天地里休息
      .
      我很累了,跟踪了那个男人这么久,心力交瘁.
      入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深睡却不可能.
      我被一阵细微的悉嗦声惊醒,睁眼看到的是一个衣衫破旧的男人.
      他的背上背着用黑布抱着的剑.赤脚而散发.
      男人的眸子里显露出兴奋到访光彩,紧盯着我装钱的锦袋.
      我的惊醒并没有被他发现.他抽出剑向我的胸腹刺去.
      我讨厌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搅,于是捏起一粒细沙向他扔去.
      他的剑尚未触到我的衣角,惨叫一声,捂住流血的左眼转身而逃.
      但我并不想让他成功.
      这个男人在我燃起的一团火光前被捆成粽子,眼中布满惊慌与绝望的神色.
      我不理会他,径自倚在一块石头上,剑便放在左手边.
      梦里我梦到我跟踪的那个男人眉心殷红,神色安静,
      莫名地一阵心酸.
      天明的时候,我打算继续赶路.
      我不知道我应该往哪里去,便回头看着那个被捆成粽子的男人.唇角笑成花蕊.
      他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我,因为我要杀他.
      但我开口,我说,你说我应该往哪里走好呢?
      他不理解我的话,被封住的嘴里嗯嗯呀呀.
      我说你随便给我指一个方向就好,你给我指一个方向我便放了你.
      他怔怔地看着我,我于是在重复一遍.
      男人的手终于颤颤地抬起,指向西北方.
      我把我所有的钱拿出来塞进他的手里.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我说,我只是想要一个方向,只要一个方向就好.
      于是,转身,上马,狂奔.
      我不知道中国男人的底细,我只知道他很悲惨.
      其实,不管是做剑客还是杀手,都有很悲惨的时候.这样的悲惨可能是你连一买顿饭的钱都没有
      饿好几天的肚子.
      手里有剑,当然可以去抢.
      但是,抢比自己还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东西可抢的.而去抢富人,因为他们身边随时会出现的护卫,抢到的机会很小丧命的机会却很大.
      我曾经就是这样一个悲惨的杀手.
      现在不是了,我杀了很多人,有很多的钱.
      我现在要的不是钱.
      我有了一头驴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要一头驴子.
      驴子是我有我牵的一匹马换来的.一个女人,很漂亮.
      她告诉我她正需要一匹马,因为她要去找她的丈夫.
      我看到她鼓鼓的肚子.
      女人很倔强,我原本向把她劝回去但是,算了,我什么时候这样的热心过呢?
      黄昏的时候,女人回来了.当时我正在驴背上睡觉.因为除了睡觉我不知道我还能在做些什么.
      她骑着马,衣袂飘飘.如同一只夜奔的妖精.
      我要和你一起走.她看着我.
      为什么呢?我不看她,继续走我的路.
      但她还是固执的跟在我身后.像个幽魂一样.我终于不耐烦,当我不耐烦的时候,我就想杀人。
      我不是没有杀过女人,实际上我什么样的女人都杀过,有六十岁的老妪,也有八九岁的女孩。
      我没有杀过大肚子的女人,而且用剑去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是不吉利的。所以我决定杀一个路人来惊吓她。我看到一个侏儒从我的驴子前走过,便把剑轻轻地抛过去。
      他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地了!
      那个侏儒。
      我以为我会听到尖叫,但是没有。她在笑,而且笑的很狂绝。
      真的就是你杀死的他呢,我猜的不错。
      她灿若星辰的眼眸里,笑出几点泪花。
      我开始怀疑她是个疯子。
      如果她是个疯子,那我,我想我必定要遇到大的麻烦了!
      我把剑从那侏儒的额上拔下来,看着她。
      她仍在笑,很开心的样子。
      你把他杀死了,难道你都不知道吗?能够你一直想要杀死的人。回去看一眼吧,我保证你看到后会很高兴的。
      我明明记得我并没有杀他,但这个女人的话让我开始怀疑。于是我回到我与他最初分手的地方。
      他仍坐在那里,桌子上是掺在一起的花雕和竹叶青。他的眉心殷红,眼神却那样安静。
      明明是我的剑刺穿他的眉心。但是我却想不起来,我是什么时候杀死他的。
      女人在我的身后站立,嘴角笑开花蕊。
      我是那个男人的妻子,你可知道吗?她问我。
      我没有回答,我已然知晓。
      她的头上盘着盘桓发髻。我觉得她没有武功。
      其实,她真的没有。
      为什么要有呢?我并不喜欢杀人。她说,当我问她的时候。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人。她无畏的眼神仿若神明。
      我反而开始害怕,于是逃离。
      其实,能够男人或许真的就是我杀的,只是我选择忘记。
      女人没有跟来,她和我交换回了驴子。
      她说她喜欢骑驴子。或许这样能追上我的机会就小很多了。
      她杀她不喜欢杀人。
      之后的许多日子里,我感到幸福无比。
      那个男人终于从我的名册上被划去了,我便没了任何一个人可杀。
      我终于感到幸福无比。
      但这种幸福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会梦到我的剑刺穿他的眉心。他手中的酒溅出一滴。
      于是,我也开始喝酒,竹叶青加花雕。
      不知道是我喝的不多还是我的酒量太好,我总是醉不了。
      我从来没有醉过,便不知道醉酒的感觉。
      听说那种感觉很美妙。
      周围的人警惕着豹子般敏锐的眼睛。
      我的剑放在左手边。
      我在喝酒。
      我开始理解起喝着竹叶青加花雕的年轻剑客。
      我开始理解!我开始微醺。
      ------------------------------------------------------------------------------------------------------------------------------------------------------------一篇短篇的武侠,第一次试笔,请大家多多关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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