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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梅胎雪骨 ...

  •   四周火光冲天,嘶喊的声音此起彼伏,李梅醒过来,躺在地上四处张望了一下,心想,自己已经死了吗?这是十八层地狱吗?自己为什么会到十八层地狱?
      活着的二十年里,自己一直为人和善,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积的德足够上天堂了吧,没有理由被贬到地狱呀!更何况还是十八层地狱,以前听祖奶奶讲过,做坏事的人死了之后会下地狱,受刑罚。有被下油锅的;有被割舌头的;有被炮烙的;有被剁成肉酱的;有被火烧的;但她记的最清楚的就是,出轨的人身体会被锯成两半……她的心又开始痛了,她的华子哥死后会被锯成两半吗?
      她记得,雪下得很大,路太滑了,汽车刹不住,她大脑空白来不及反应,她依稀的听到华子的喊叫,汽车尖锐的鸣笛,自己被撞击的声音和飞出去又重重掉落的感觉,她身下的雪地被她染红了,像朵绚丽妖艳的梅花。
      她更记得,在属于她和华子的家里,她的华子哥和另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他们忘情的亲吻,粗暴的脱衣服,甚至没有发现躺在炕上哭泣的她,很多个独自回家的夜晚,路灯下那两个被拉长的身影,那么熟悉。
      李梅冷笑了两声,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笨的女人,太脏了,她的屋子、她的炕、她的被子,甚至是她的男人都被另一个女人用过了。她以为可以一生一世信赖的男人,可以一生一世守护的爱情,却悴不及防的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她为了她爱的男人付出了全部,竭力的满足他,帮他实现梦想,把他推上人生精彩的舞台,然后再为了配上他而艰辛努力,她只想能够永远站在他身边,让自己不那么卑微。
      她只想能够跟随他的步伐,不被落得太远。她的努力和付出,华子看不到、感觉不到吗?既然忍心用最残酷的方法伤害她,应该是不为所动的吧,如果有一丝感动,哪怕是怜悯,也不会伤她如此!
      因为自己不够漂亮吗?因为自己文化水平低吗?还是因为自己抠门到不舍得多花一分钱的穷酸相?
      李梅自问,究竟图什么呀?二十岁呀,如花似水的年纪,一个人一生最好的年华,她不是赚不到钱,更不是不会花钱,这个世界上有谁是有钱不会花的,她也虚荣、也爱臭美,可是她喜欢的衣服永远穿在别人的身上。她就是不忍心屈了华子,什么好的都紧着他。
      李梅一直以为华子就是照进她心中的那缕阳光,可以让她的天空四季晴朗。现在她才想清楚,决定爱他的那一刻,她的天空便阴暗了,她被甜蜜冲昏了头,她以为他是能够为她穿上水晶鞋的王子,却发现在他的爱情剧本里写着与灰姑娘无关的故事,王子想要的还是一位真正的公主。或许自己于华子而言,就像似一根鸡肋的存在吧,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是自己高估了自己,以为真的能够生生世世的霸着华子哥的心。
      李梅骂自己活该,活该被贬到第十八层地狱受火刑。是自己太不懂得爱自己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珍惜的人,活该让人背叛,但是背叛她的人她永远不会原谅,她恨华子,更恨那个没有自我的自己。
      转而李梅开始庆幸自己死了,她宁愿被贬到十八层地狱受火刑,她也不愿意面对华子背叛她给她带来的伤痛,仿佛皮肉之苦再难忍都好过心里的。她无法真正释怀,她没有勇气面对华子拥着另一个女人在她面前求她成全,她不是开慈善机构的,她不能将爱广施与人。她也没法大度到,什么都能忍让、原谅。如果她活着,面对这些,她会崩溃,会比死了还难受。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没有权利自杀,也没有勇气自杀,这场意外发生的真是时候。李梅想,阎王爷还真是厚爱她,这个时候把她招来了,让她彻底解脱!

      既来之则安之,李梅还是懂的。索性坐起身看看这个地狱是什么样吧,这一起身可吓坏了李梅,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两岁娃娃的身体是谁的,她脑子有点空白。
      四周火光依旧,远远的嘶喊声依旧,她闭上眼睛再睁开,低头看看,身体没有变回自己的,还是那个两岁娃娃的,她用脑子支配了一下娃娃的手,居然动了,她又用脑子支配娃娃的手去掐娃娃的脸颊,下意识的发出‘呀’的一声,居然还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痛。
      李梅被当下的情况搞蒙了,这是哪里,自己又是谁,她开始很认真的审视四周,自己的一只手里一直紧紧的握着一只小孩子把玩的小木剑,旁边躺着一个穿着古代衣服的女人,衣着华丽,显然非官即富,女人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胳膊。
      李梅向女人凑近,看清了此人的相貌,她想起生前自己学过的成语‘绝代佳人、倾国倾城、貌美如花’,这些用来形容眼前之人一点也不为过。
      李梅想,要是自己长得这般美丽,华子哥就不会背叛她了吧!真是美得让人羡慕、嫉妒、恨!
      李梅伸出小手在女人的鼻子上一试,吓得瞬间就缩了回来,怎么一睁开眼睛就竟是一些奇怪、倒霉的事,先是自己以为下了十八层地狱被火烧,又是发现自己变成一个小娃娃,终于发现一个人,想要问个究竟,却还是一个死人,还能再离奇点吗?
      李梅想,既然知道痛就证明自己还活着,而且不是在做梦,现在顾不得这些离奇的答案是什么了,不能刚活过来就让自己又死一回,李梅用尽全力的大喊一声‘救命’,可是身体却不受支配的仅是‘呀呀’了两声,本来被火烤的就热,不能自救、眼睁睁的看自己死,更让她急得汗流浃背。
      李梅明白,两岁的娃娃估计还不会说话,出了哭声就是‘呀呀’,充其量会喊个爹娘。李梅一手握着小木剑,另一只手扯过女人腰间挂着的玉佩,把它们揣到怀里,她想如果能活着,或许这些能解释此刻发生的一切。
      李梅起身,活动活动小手小脚,很健康没受伤,如果真的只有两岁的心智怕是只能干嚎、等死,毕竟她是二十岁的头脑,即使不能说话,即使这幅小小的身体没有什么能耐,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开始打量,怎么才能自救,笑容一闪,奔着不远处的六足面盆架走去,面盆架呈朱红色,最里面的两足加高、加横杆成为面巾架,中部雕有莲花头,两边出挑,刻有凤首。架面盆的位置高约一米,上面放着一个直径约三十厘米的精致白玉葵花面盆。
      李梅钻钱眼里的小算盘不自觉的打起,这种成色、这种大小、这种雕工、这种工艺的白玉面盆得几十万、上百万吧!
      转瞬又恨死自己,都生死攸关的时刻了,净想些没用的,李梅赶紧踮起脚,伸手往面盆里摸,天不亡我,里面居然满满的一盆水。
      李梅跑到旁边的软榻上拿过一条红色披风,闻了闻,香香的,是死掉那个女人身上的香味,她量好距离将披风放在距面盆刚好的尺寸里,扯下挂在面盆上方的面巾,踮起脚先将面巾沾湿,然后从面盆架一侧将其推倒,水刚好洒在披风上,将披风打了个尽湿。
      李梅将湿透的披风裹在自己身上,将面巾围在自己脸上,只露出两只小眼睛,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能不能活命就在此一举了,她不信老天爷一点活路都不给她,让她在一天之内死上两回。
      再睁开眼睛,满眼的决绝,李梅后退两步,做了个冲刺的姿势,卯足了劲向火光中的房门冲去,房门已经被火烧得松动,虽然这幅身体又小又没力,但是依然被撞开了,李梅湿漉漉的滚落到外面,身后的门梁瞬间倒塌,风扫过虚弱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居然也是冬天,居然也是夜晚,居然也下着大雪。
      李梅狠命的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冷笑了两声,心想,还真是恶作剧,老天爷在玩她吗?好玩吗?真够搞笑的!她趴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了,意志也慢慢的消失,眼睛在睁合之间反复,慢慢的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一个眼皮的重量,是又要死了吗?李梅已经不能再想……

      一道黑色身影轻点着屋顶上金黄色的瓦片迅速掠过,不过片刻功夫又转身回到这个院落,飘然轻落到李梅身旁,眼里含着热泪,一把抱起小小的身体飞身掠走。
      李梅再次醒来,眨眨眼,四下看了看,自己仿佛躺在她曾去过的历史博物馆里,周围的陈设看起来都是很有价值的古董。
      李梅很喜欢这种古香古色,李梅口渴,想喝水,呻吟了一声‘水!’嗯?这声音好稚嫩,仿佛一个呀呀学语的娃娃发出的声音,李梅吃力的坐起来,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小身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记得她被车撞了,应该是被撞死了吧,这里是哪里,天堂?地狱?她是活着,还是死了?变成天使,还是成为魔鬼了?
      李梅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思慌乱急得哇哇大哭,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置身于火光当中的事情。
      闻声,一个身穿青灰色长衫、脚蹬黑色布靴,腰间配有黑色腰封,品貌端正、年轻俊朗的男人急速的推门走了进来,那男人走到床边一把将李梅抱进怀里,李梅想要挣扎,这样被一个陌生帅哥抱着,她心里是很害羞的,但是任李梅使足浑身的气力,推在男人身上的力道都像在挠痒痒,李梅想起,自己的身体仅像个两岁的小孩,两岁的小孩能有多大力气呀,怀抱太紧,紧得她快不能呼吸了,她想骂人,发出的声音却只有‘呀呀’。
      男人闻声终于松开手,眼圈通红的看着李梅的眼睛,李梅心思百转,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这般疼爱,想必应该是这幅身体至亲之人吧,自己应该怎么表现才不会出错呢?李梅记得前世的那二十年,却不记得今生的这两年,她不知道忘记的这两年记忆让她错过了些什么,她想或许因为太小了,还没发生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情。
      李梅猜想,这个男人应该有三十三四岁,在这个时代,这个年龄应该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他对自己显然很重视,那么……李梅怯怯的喊了声“爹爹”,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的脸,想要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答案,看看自己是不是猜对了。
      男人顿了半响,叹了口气,将李梅的头抵在自己的怀里,下颚搭在李梅头顶,李梅感觉头上热热的,头发湿了,不用看也知道,男人哭了,古代不是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娘,动不动就煽情,是自己叫错了吗,还是自己得了重病,回光返照,命不久矣,惹他伤怜了,倒是给句痛快话呀,李梅听见男人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又喊了声‘爹爹’!
      久久,男人像是回过神,哽咽的说了句“雪儿,跟爹爹回家,可好?”
      李梅想,既然已经来到这个时空、这个朝代,她就安然的接受这里的一切吧,况且自己还是一个连话都不太会说的小孩,她现在没有能力弄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奇异的事情,她唯有保护好自己,好好的活着,总有一天她会解开前世今生的谜团。
      李梅潜意思的往自己怀里摸了摸,空的。
      男人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两样东西放在李梅的小手上,“是找这个吗?”
      其实李梅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对她是极为重要的。她看看手里的玩具木剑,剑长二十厘米,剑柄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图腾,手工艺不错,手柄末端有一个圆孔,上面栓了一个佩件,用红色线绳编制了一个莲花图案,花心串有一颗白玉珠子,下方悬着一个直径有两厘米的山青色玉佩,成色剔透,用手摸去,玉佩正面凸起两个字‘傲雪’,字的旁边配有花枝错乱的梅花。背面则凸起‘晨曦’二字,字的旁边配有一直脚踩绒球顽皮可爱的貔貅。
      李梅想,自己的前世今生跟梅花还真是有缘。刚才那个男人叫自己‘雪儿’,那么‘傲雪’大概就是自己的名字吧,这个‘晨曦’像是指自己出生的时辰。
      另一件东西是佩饰,长长的红色线绳已经坏掉了,李梅推断这是挂在腰间的,玉佩白如羊脂,手感细腻淳厚,圆形,中间镂空,玉佩边缘包有一层薄金,玉面用薄金嵌有凤和凰的图案。
      李梅放到鼻间,闻了闻,还有淡淡的香气,应该是一个女人所用的饰物。这两样东西究竟是谁的,为什么在她这,这些物件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李梅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大,她又问不出口!

      李梅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爹爹说带她回家,可是一直把她软禁在客栈的房间里,叮嘱她不得离开房间半步。十天了,爹爹早上风风火火的出门,晌午才回来,晚上哄她睡着之后,又换上夜行衣从窗口潜出房间,李梅暗自羡慕,这个傲雪真是好命,有个武功盖世的爹爹怕是没人敢欺负的。
      这晚李梅闭着眼睛,假寐着,因为只有她睡着了爹爹才能放心的出去办事,她相信爹爹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才会迟迟的不带她回家,她不想耽误爹爹,所以她很乖巧。
      突然窗户大开,一阵风吹来,几缕头发扫在脸上,李梅霍的睁开眼睛,只见爹爹面前跪了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那人摘掉面罩“柳将军,李广来迟,请将军责罚!”
      平日温润如水的爹爹瞬间严肃起来“起来吧,来得正是时候,这十来日我已将出城的路打点好了,明日便启程回西玄国。”
      柳将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凡夫俗子,三十二三岁,居然是一个国家的将军,那么自己就是将军的女儿喽,西玄国,自己是一个叫西玄国大将军的女儿?
      其实这十多日,李梅心里根本没有办法真正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爹爹,身体上他们相差三十多岁,在这个时代,这个男人足以当她的爹爹;但是心里上,他们也就差十多岁,把仅比自己大十岁的人当成爹,心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真够乱套的!
      可是虚荣心理作祟,李梅上辈子一直是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山村里,在没有美貌长相的自卑里,在城市的压迫下,在爱的伤害里,自己一直都是弱者,没有被人重视的身份地位,没有招人怜惜的千娇百媚,没有文化的半文盲,迷失自我丢掉自尊的爱情。
      李梅想想,上辈子的自己还真是惨不忍睹。不管怎么样,这辈子老天爷厚爱她了,一上来就给了她一个尊贵的身份,即使将来没有美貌也会一生衣食无忧,总不至于像上辈子一样,为了钱而吃尽苦头。
      关于爱情,这辈子不在她考虑的范畴,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想两世为人,却都在同一条阴沟里翻船。爱情是什么,是害死她的东西。最痛就是你最深爱的人举起刀狠狠的朝你心口捅来,因为在乎,所以痛更痛。如果陌路,痛是不是不能致死。
      李梅狠狠甩了两下头,不能再想下去了,那些前世的伤痛压得她呼吸不畅,心口闷闷的,这副小身体、这颗小心脏承受不起。李梅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她要承认这个爹爹,承认自己是将军的女儿。
      隐约听见更夫敲过四更天,身体腾空,被披风包了个严实,李梅还在半梦半醒间,天还没大亮,便窝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似乎是上了一辆马车,马蹄飞起,车摇摇晃晃,摇得李梅睡意更浓,这个怀抱让她感觉安全,四下里黑布隆冬的,她懒得睁眼,嘴上扯起微笑,一路酣睡。
      “雪儿,快醒醒,我们马上就要出城了!”
      李梅感觉身体被摇晃,缓缓的睁开眼睛“爹爹!”
      “雪儿,你听爹爹说,一会我们玩躲猫猫,爹爹将你藏起来,你一定不要出声,不要让官兵发现你!”李梅不清楚她究竟为什么要躲,但是她相信她的爹爹是为了她好,于是很认真的点头。爹爹将马车最里端的软榻垫子拿开,将上面的一层木板挪走,就像一个储藏箱一样,里面放着简单的行李和干粮,把行李和干粮搬出来,底下还是一层甲板,甲板下面还有一层空间,爹爹将李梅放到最底下“雪儿乖,在里面躺一会就好!记住千万不要出声!”爹爹的表情让李梅觉得事情很严重,她害怕,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转,爹爹亲亲李梅的额头“雪儿不怕,有爹爹在,我们很快就能回家!”李梅躺在刚好够容纳她的狭小空间里,上方的甲板扣下来,行李和干粮也放下来,软榻被恢复原样。李梅感觉马车又开始摇晃,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隆隆的响在耳边,是呀,自己现在的位子应该是最贴近地面和后车轮的,李梅伸伸小手,动动小腿,还算有点空间,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躺上多久,身下是硬硬的木板,时间久了,会不会把浑身的肉都颠得酸麻,爹爹也真是的,不给铺点软垫子,男人就是粗心,李梅看见身体右侧的木板上开有几个圆圆的孔,光线和空气从圆孔透进来,李梅瞄眼,能看到前车轮的飞转、马蹄的腾飞,还有地上溅起的泥土。还好这个爹爹没有粗心到不打孔,把她活活憋死!
      大约半个时辰,马车缓速,慢慢停了下来,李梅立着耳朵,有官兵盘查,有一人上了马车,在车板上敲了敲,确定没有夹层,又走到软榻,四处敲了敲侧板,两侧的软榻都没问题,当敲到李梅藏身之处的时候,“里面有东西!”听言,又上来一个官兵,两个人三下五除二的将软榻的垫子、木板卸下,胡乱的翻着衣物和干粮,“啊!哪来的畜生?”一只毛如雪的小猫被其中一只官兵领着脖子,作势要撇到车外,“官爷,手下留情!”李广上前塞给两个官兵一锭银子,讨好的笑着“给官爷买酒喝的!这猫咪是我家老母的心爱之物,念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就饶了那畜生的命吧!”两个官兵相互看看,又掂了下那锭银子,“行了,出城吧!”李梅躲在最下面的夹层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以为自己死定了,却被一只猫咪给救了。猫咪?猫咪?嗯?李梅怎么不知道爹爹何时放了只猫咪在行李中。
      出了城,马车更加飞快,李梅在夹层里被摇晃得骨头都要散了,浑身酸痛,胃里翻江倒海,想吐,但是还没吃早饭,肚子空空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吐的,只是干呕。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热,李梅想,还真是没用,这点小惊吓都扛不住,居然吓得发烧了!意识渐渐模糊,李梅随着体温的不断升高睡去。

      李梅很明显的感觉着,从嘴里顺着喉咙、食道一直到胃里,满处都是苦苦的滋味,这让李梅迅速清醒,真不是人喝的,比地狱里灌的大粪汤子还难喝吧!李梅睁眼看见爹爹欣喜的看着她“雪儿,不怕,吃了药就好了!”李梅扁扁嘴,没哭,她想,不就是良药苦口吗,能活着就行!但是李梅还是喜欢现代的药,每一片苦苦的药上都裹着一层糖衣,吃着简单方便又快捷,不用这般痛苦!李梅想到一句话,她前世最爱看饶雪漫的小说,饶饶说‘爱是糖衣,囫囵吞下,竟有些味苦!’是呀,糖衣如蜜,却让人忽略掉隐在糖衣背后的苦涩!李梅的眼泪瞬间滑了出来,她又没骨气的想起她的前世,她那段贯穿全部生命的爱情了,他的华子哥……却担心坏了不明所以的爹爹,爹爹马上变戏法般的拿出一块四四方方、洁白剔透的东西塞进李梅嘴里“雪儿,别哭,爹知道药很苦,吃块糖就好了!”药很苦,糖很甜,慢慢冲淡了身体里的苦涩!李梅想,先苦后甜才让人安心吧!她再也不要先甜后苦了,因为她实在害怕隐在甜后面的苦会像凶恶的猛兽,会吞食她,连骨头都不剩!

      又耽误了三日才上路,一路上,路过了无数的村落、城池,但是都是顺风顺水,再也没有那般危险的检查了。李广赶着马车,李梅和将军爹爹坐在车里的软榻上,李梅怀里窝着那只那天救她的小猫咪,李梅心想,这猫是她的救命恩人,就如同她再生父母一样,她得好好的善待它,李梅抱起来左瞧右看喜欢得不得了,用前世的经验看,是只纯种的波斯猫,在这个时代这么金贵的品种应该是很难搞到的吧。爹爹怜爱的摸摸李梅的头“雪儿,喜欢它?”李梅忙拼命点头。谈话中李梅得知,猫是李广弄来的,想是能有些用途,还真的误打误撞救了她一命,

      这样在路上奔波了一个月,又到了一处极大的城池,随着李广的一声‘吁!’马儿嘶吼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李梅坐在窗边,一双胖得满是坑的小手掀开帷裳,眼见一座高大气派的城楼,底宽约为18米,顶宽约15米,共有三层,分别是城门、箭楼、瞭望台。四周城墙高约12米,像东西两方延伸,看不到边际。城墙含有护城河、吊桥、闸楼、箭楼、正楼、角楼、敌楼、女儿墙、垛口等一系列设施,就好像一个古城堡一样屹立眼前,李梅惊呆了。这一个多月,大大小小城池无数,李梅倒是开眼了不少,但是与今日所见都无法比拟。
      这里往来车辆川流不息,探亲、商人比比皆是,不是一级城市就是首都,肯定有来头!李梅瞧见有官兵守在城门细细盘查,心一慌,匆匆放下帷裳,心想不会跟第一次盘查时一样存在危险吧!忐忑之际,抱着猫咪的手紧了紧,只听‘喵’的一声,猫咪窜到了将军的脚下,将军好似读懂了李梅的心事,一把抱过李梅,柔声道“雪儿不怕,有爹在!”
      将军爹爹撩开马车的棉布帘,探出头去,只听外面官兵忙俯下身“参见将军!”李梅心下了然,到西玄国国都明阳城了,一路颠簸,终于回家了。

      马车穿街走巷,李梅自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愧是国都,确实是热闹非凡,虽然比不上前世那个金碧辉煌、华灯璀璨、人声鼎沸的大都市,但是跟二级城市比起来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夜幕降临,天色渐暗,马蹄四起,急急的向前驶去,李梅再度掀起帷裳瞧去,远处乌黑一片,凭李梅山里生活的经验,前方应该有一座山,这究竟是去哪?将军府到底在哪?

      一个时辰,马车停下“将军,到了!”不等将军起身,车帘便被掀开,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子探进头来,只见她肌如白雪、眸若星辰、眉似柳叶、发比墨深,玉簪高高挽就,好一个绝代佳人,李梅不禁看得痴了,一时间竟没了反应。转瞬,眼前的风韵佳人便泪眼连连,展开怀抱,颤声唤着雪儿的名字,李梅眼珠转动,余光瞥见将军望着年轻女子的宠溺眼神,心中有数,此人定是将军夫人,于是迈开小腿奔了过去,扑进怀抱那一刻憋足了劲喊了声“娘!”
      陈若兰身体一僵,看向依然坐在马车里的柳恒,柳恒朝她点点头,陈若兰更是泪如雨下,她的手臂收得更紧,抱起李梅转身朝府里走去,“雪儿,娘的乖宝贝,终于回家了,你大哥、二哥还有你的姐姐,可是想你想得紧!”陈若兰碎着小步,将军一手揽着陈若兰的腰,一手抱着李梅的救命恩人——波斯猫,二人急急往里走去。
      天黑,李梅看不清将军府的全貌,只觉得入门绕过一道石砌屏风,两侧便是望不到边的竹林,大约走了两分钟来到一处院楼,依稀看到门厅里的灯火,李梅像只乖顺的羔羊,身体窝在这个又香又软的怀抱里,让她想起了前世的娘,虽然那个身体不拥有这般的美貌,也没有这般的香软,甚至抱过来的一双手粗糙带茧,但是她们给的温暖却是一样的,李梅安心的咧嘴笑了,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梅胎雪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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