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青]昔》【信仰

1、一

　　一
　　云天青睁开眼坐起来的时候，玄震正好端了一碗特黑的药踹门进来，云天青用他那不甚清晰的视线越过桌子边的玄霄看着玄震，那琼华的白衣在照进来的阳光里有那么几分刺目，叫他的双目有些刺痛。他昏昏沉沉地思考着现在好像是清晨，玄震见他醒了就开心地跑过来把碗递给他让他喝药，连门都没关。
　　云天青端着那量大份足的药皱了皱眉，遵从自己迷糊的思维说，没事喝这个干嘛，没病没灾的。结果玄震特震惊地看着他，就差配合地把碗给摔了。云天青转头去看玄霄，发现起身关门的玄霄也停住了脚步回身看着他，用一种……诧异的眼神。

　　玄震打量了云天青半天，今儿有精神说笑了？云天青看着那碗药，依旧一脸茫然。玄霄轻皱着眉问，先前下山除妖的事你还记得么？
　　云天青毫不犹豫地回答说记得，然后就继续盯着药汤出神。玄震等了一会有点着急，记得那你说话啊，除妖之后呢？
　　不是乘着上元节就去了即墨嘛，云天青特淡定地回答。
　　他说完屋子里就静了，没有掩上的门被风吹得嘭一声关上了。搞的云天青有点不安。

　　——果然还是请重光长老来看看吧，昨天醒过来居然没发现不妥。云天青的两位师兄商量着，最后达成这样的共识，而云天青本人表示他很好，不需要。

　　玄霄走到床边，用严肃的语气告诉云天青，这次除妖你受伤了，之后什么地方也没去。云天青听完头就开始痛了，玄震又拍着他的肩说，而且，上元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云天青听得心一虚把一海碗药给一口气喝下去了，最后憋出句，这样啊。

　　玄霄挑了挑眉，刚想说什么，玄震就扑上来拍着云天青的肩慈爱地说，没事的天青，师兄们都会帮你的，一定能治好。说得特深情特真诚，连玄霄都跟着点了点头。
　　云天青就郁闷了，师兄，我只是有点混乱，我没失忆。可惜这话说得十分得没有底气，没人相信。

　　证明失败的结果就是重光下午来了，云天青看着那白发少年脸一阵感慨。
　　折腾了半天之后，重光慢悠悠地说恢复得还可以，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毛病。玄震就问，那是不是有什么一般大的毛病？
　　重光白了他一眼，也没。估计是昏迷多了。云天青就跟着正经八百地点头称是。结果人重光又说，先等一阵子看能不能想起。之后挥挥袖子就走了。

　　我没失忆。重光走了之后云天青对玄震说，玄震压根没理他，冲着送完重光回来的玄霄说，你看还有希望么。
　　玄霄点头，死不了。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皱眉，然后加了句，终归会好的。
　　玄震没心思理会玄霄的反常，他抱着臂居高临下地对云天青说，没失忆你怎么不记得那么多事呢。云天青就只能露出一副乖巧讨好地笑容不再说话。

　　玄震走后云天青坐在床上出神，玄霄难得没去练功，只在屋里翻看心法。云天青对此全然不觉，依旧自顾自地思索着自己现在的情况，末了只能摇头，突然就听见玄霄说，想不起来就罢了。

　　不是……云天青下意识地要说什么，但抬头看到玄霄那张脸之后，云天青沉默了，最后他将目光投向窗外，剑舞坪上的同门正在练剑，那些长剑在日光之下反射出凌然的光芒，他垂下眼，在玄霄询问的目光里说，我没有失忆。

　　玄霄听了之后竟是浅浅地笑了，好似心情很好一般地应了一声，也不计较云天青到底有没有忘记。云天青侧过脸看着玄霄，之后默默地跟着他笑起来说，真好。

　　玄霄没有理会云天青的话，只是低下头去继续看书。云天青躺回床上听着屋外鸟儿欢快的鸣叫，渐渐睡过去。
　　睡过去之前，云天青困倦地想着自己竟然是真的不记得有过下山除妖这回事。

　　待到醒来已是傍晚时分，玄霄不在屋里，只有他先前看的那本书静静的躺在桌上。云天青看着熟悉的房屋，思维一时放空，就那么坐着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女孩子的笑闹声，然后门被推开，金色的阳光涌入屋内，在墙壁上留下大片的灿烂。云天青收回思绪看向门边，然后他感叹着，这一个两个都是什么人，都喜欢顶着光芒万丈登场。

　　心里虽然这么说，但他始终没有将目光移开，而是看着玄霄端着碗进来，然后是玄震，最后，夙莘笑吟吟地迈进来。

　　玄霄将碗搁在桌上，玄震就笑得一脸得瑟，天青啊，玄霄师弟怕你刚醒脾胃虚弱，特意给你带的粥。
　　夙莘直接挥开玄震坐到云天青床边，又不是给玄震师兄你的，你开心个啥。
　　然后她理了理鬓发笑得温柔，天青，听说你失忆了，那么你欠我的银子可怎么办？
　　坐在一旁的玄霄不赞同地瞥了夙莘一眼，夙莘顿了半晌又说，折成山下的葡萄酒给我给我也行的。结果云天青就也跟着笑得特温柔，但就是不说话。
　　夙莘的脸就垮下来了，玄震正奇怪就听见云天青慢悠悠地说，我没忘记，你说好的岭南清溪，记得带给我。

　　玄震大力地拍在两人的肩上，你们是在无视我们这两个师兄么？派里不准喝酒。
　　夙莘讨好地笑着，玄震挑眉不讲话，云天青也笑着准备开口，玄霄就塞给了他一碗粥。
　　云天青端着那碗搁了一阵温度刚好的粥思维突然就断线了。他无视了打打闹闹的玄震和夙莘，下意识地去看玄霄，正好就对上了玄霄的视线。
　　云天青看着那双棕色的眸子，笑着低声说，多谢师兄。玄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