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贵妃》小公爵大人

21、贵妃

　　王氏被放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乾清宫谢恩，深儿借口政务繁忙，没有召王氏入内，我虽搬到了万安宫，但覃包经常将乾清宫的消息传给我，连王氏在乾清宫门口落了几滴泪，我都一清二楚。
　　我听到李芸的脚步声，微微睁开眼，问道：“王皇后在哪呢？”
　　李芸听到我突然说话，愣了一下，回过神后，赔笑道：“吵着姐姐了。”
　　我直起身，端起香几上的水润了润嗓子，道：“早就醒了，就是懒得起来。王皇后是去了太后那么？”
　　李芸拿了一件衣服给我披上，道：“王娘娘先去给周太后请安，婆媳俩并没说多一会话就散了，然后王娘娘去了钱太后宫里，钱太后对她颇为热情，留她吃了午饭。”
　　我嗤笑道：“王皇后不是最讲究规矩的吗，怎么没先去钱太后宫里啊。”
　　李芸古怪的一笑，“还不是为了讨周太后的喜欢，赶着饭点巴巴的迎了上去，说了没几句就被请了出来。”
　　我摸了摸小腹，道：“周太后心疼孙子，当然不会对王皇后热络。”如今我已怀孕五个月，肚子尖尖的，谁看了都说怀的是个男孩。
　　我想着王氏待会少不了要来我这，便叮嘱李芸道：“你让宫人们都机灵些，王皇后在太后那受了冷落，心里正懊的慌，别再惹得她不痛快。”王氏终究占着皇后的位置，她动不了我，却能拿我宫里的人出气。
　　李芸一听就不乐意的撅起了嘴，“她一个开缺皇后也敢在咱们宫里耀武扬威不成？”如今李芸走到哪都被人敬着，就连柏氏见了她也恭恭敬敬的叫声李姑姑。
　　我瞥了李芸一眼，有几分不悦的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吴妃的事就是前车之鉴。”吴氏被废后迁到了乾西，深儿没有再赐封号下去，大家称她为吴妃。
　　我和李芸正说着话，春媚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李芸止住刚才的话题，问道：“怎么了？”
　　春媚笑笑道：“我听着屋里有动静，便猜着是娘娘醒了，正和姐姐说话呢，便进来禀告一声，王皇后来看娘娘了。”
　　说曹操曹操就来了，我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吩咐道：“春媚来替我梳头，梳的仔细些，别在皇后面前失礼。”虽说王氏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小心无大错。
　　折腾了许久才收拾利落，李芸扶着我到了外间，我刚要行礼，就听王皇后紧张的道：“李芸扶好你家娘娘，她身子重，小心闪了腰。”王皇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道：“你我姐妹还闹这虚礼做什么，你坐着咱们姐妹好好说会话。”许久未见王氏，她并无太多变化，神情依旧和以前一样，温柔似水，说出的话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我在一旁坐下，王氏看了看我的肚子，笑道：“看这样有五个月了吧，你的身子怎么样。”
　　“快六个月了，托皇后的福，我和孩子一向不错。”我微微一笑，毕恭毕敬的道。
　　王氏听我说我和孩子都都好，立刻喜笑颜开，“你们好我就放心了。”王氏说完又有些愧疚的看着我，道：“我前些时间身体不好，没能照顾你和孩子，姐姐可别怨我。”
　　我诚惶诚恐的道：“娘娘的身体要紧，我和孩子有太医照看就够了，哪敢劳烦娘娘呢。”
　　王氏满意的一笑，端起茶喝了一口，赞道：“姐姐的茶不错，刚在钱太后那吃顶住了，喝了姐姐的茶，到消化了不少。”王氏是浙江人，自小又长在南京，饮食清淡，钱太后是海州人，口味偏重，王氏肯定是吃不惯周太后的饭，但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却在我意料之外。如今她为了讨好周太后，不惜连连疏离钱太后，可见她心下焦急万分。
　　我也不接茬说钱太后的不是，只是微笑道：“这是去年的虎丘茶，今年的还未送进宫呢，只有北苑来的团茶是新摘下的，娘娘若是喜欢就都拿了去。”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王氏欣然收下了茶叶，然后道：“我也不能白要姐姐的茶，带了几件东西给姐姐赏玩，虽然粗鄙但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望姐姐笑纳。”我见王氏说的客气，连声说不敢，又和她聊了几句，王氏见天色差不多了，就回了坤宁宫。
　　王氏赏赐给我的无非是首饰古玩，药材衣料一概没有，这种瓜田李下的东西她也不敢给我。便是如此，王氏赏下来的东西我不敢动，叫人和钱太后送来的放到一起，锁在库里，以后留着赏人。
　　李芸对王氏赏下来的一串红麝香珠甚是喜爱，拿在手里看了许久，我见她爱不释手的样，笑道：“你若喜欢便戴着吧，这串和别家太太送进来的不一样，端的是麝香的本色，并无加其他的配料。”红麝香本就难得，这一串十八颗，颗颗浑圆，色如红宝石，光泽如珍珠，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李芸欢欢喜喜的谢过我，将红麝串带到了手上，道：“王皇后怕姐姐做了皇后为难她，所以下了血本来讨好姐姐。”
　　我不在意的道：“她送不送礼我都不会为难她，吴妃当年几次三番的刁难我，我也没报复回去。老话说穷寇莫追，若真给她逼急了，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来。”李芸越来越拔尖要强，如今我能护着她，若嫁了人这性格难免要吃亏。
　　李芸嘻嘻一下，没理会我话中的深意，自顾自的道：“姐姐，我前个听覃包说，陛下临幸了几个宫女。”
　　其实深儿临幸宫女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未曾说破，如今李芸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我心里依然有些难受，我长叹一声，忍住内心的伤感，道：“我知道了，你派人盯着点，只要别惹出麻烦就由她们去吧。”我这一胎不知男女，若是生了个女儿，少不得还得用李芸的计策，借腹生子，让我的孩子占上皇长子的位置，在我有儿子之前，别的女人都不能怀孕。至于女人，没了这几个还会有那几个，我想拦也拦不住。
　　掌灯时分深儿来了万安宫，和我聊会天就上床休息了。深儿趴在床上，玩着我的头发，“今个皇后来过了？”
　　我点点头，道：“可不是，拉着我说了好大一车的话，比宫女还要谨小慎微，看的我都心酸。”这是实话，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深儿比登基前成熟了不少，我越发的猜不透他的心思了，若是哪日我失了宠，估计比王皇后的下场还要惨。
　　深儿摸了摸我的肚子，打趣道：“只要姐姐不反酸就行。”
　　“嘿嘿。”我被深儿逗得一笑，半玩笑半认真的问道：“这王皇后不会是冒名顶替的吧，我看她的行事小里小气的样，可不像官家小姐。”每次选阅时都会出现冒名顶替的事，有些人家不舍得自己的女儿进宫受罪，就买了别人家的闺女冒充进宫，亦有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自己把女儿送了人，只为进宫有口饭吃。若王氏真是冒名顶替的，废后时容易许多。
　　“皇后和她哥哥不是一个娘生的，打小就不亲，她嫂子也不是个贤惠人，明里暗里没少刁难她，性子懦弱些情有可原。”深儿见我不知王氏的身世，便细细的与我解释了一番。
　　我微一沉吟，随即笑道：“皇后性子软和，若是嫁到小门小户，不争不闹的倒也合适。”
　　“可不是吗，就她这样传了出去，惹得天下人笑话。”深儿把我的头发和他的头发绑到了一起，笑道：“这不是结发夫妻嘛。”
　　我微微一笑，道：“可不是，深儿快睡吧，明还要早起呢。”
　　听着深儿悠长的呼吸声，我突然想到，吴氏被废之后，和王氏长留宫中，闺怨过重，莫要惹出什么事端。前几日吴氏派人来和我求情，想要出宫，她家里有钱，养她一辈子也可以，若是能再找个人嫁了，比圈在冷宫里强上百倍。我暗暗决定将她二人一起打发走，只是不知深儿同不同意，想着离我生产还有些日子，此事不急，便按下心中的思绪，慢慢进入梦乡。
　　我怀胎十月生下一子，深儿大为欢喜，当日就进封我为贵妃，册封礼待我身体好后再举行。李芸竟比我还要欢喜几分，激动的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道：“姐姐，总算熬出头了。”
　　我反而有些闷闷不乐，想着这几个月里深儿身边的莺莺燕燕，心中就烦躁不安，生怕深儿玩的心野了，再也收不回来了。
　　李芸在屋里忙前忙后，我低声道：“芸儿过来，我有事差你去办。”李芸见我神色凝重，微微一愣，随即小跑到床前，附耳过来等着我的吩咐。
　　我看着屋里的宫人都在忙活自己手头上的事，没人注意我这边，压低了声音，道：“你盯着点爷爷身边的那些女人，我还没出月，不急着下手，等我身子完全好了，就让她们没了吧。”
　　李芸见我在喜庆的日子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得一呆，“姐姐？”因为惊讶，李芸的声音有些提高。
　　我紧紧的攥住李芸的手，狠狠的道：“记住了，一个都不能留。”李芸看着我脸上的寒气，乖乖的点了点头。
　　不是我心狠容不得别的女人，我能感受到深儿对我的真情，但我也见过他对吴氏还有王氏的绝情，想到她们二人的处境，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说

　　被临幸了的宫女在汉代是可以出宫的，当年卫子夫觉得在宫里呆着没前途，就想自请出宫。中世纪欧洲，举国上下都信天主教，天主教严禁离婚，亨利八世想要再娶，就谎称和妻子没有性行为，只是在睡前亲吻过妻子的额头，宣布婚姻无效，然后他的老婆也是该嫁人嫁人。明朝寡妇再嫁也是寻常之事，明代白娘子的故事里，白素贞就是寡妇，再嫁给许仙的。如果想要安排废妃出宫，可以说从未侍寝之类的，我这个文走向已经混乱了，所以亲们就别纠结皇后能不能出宫的问题了，能不能离开，就要看皇帝的仁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