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沧娅轩

1、泪伤痕

　　“报，孙箭率军5千向我军逼近，现正在我中营前50里处扎营。”

　　“5千？”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回麟王还真大方啊。”

　　“主公，毕竟你和孙小子的关系不寻常吗！这回他麟王已经够大方了。”一白衣书生步入营中，手摇一白羽扇，脸上洋溢着睿智的神采。

　　“唉，都这么长时间了……”他的脸上出现少有的哀伤，“他还是对那件事念念不忘吗？”

　　“主公，现在可不是感伤的时候哦！”白衣书生丝毫不给他的主公面子，还自顾自坐下。

　　“子君，这回麟王怎么想到要派孙箭？”这书生正是林子君，当朝林大学士之子，只是不知他为何在此。

　　林子君脸上露出一丝奸笑：“还不是那孙小子主动请战，再加上他们的好几员大将都被你的几个好兄弟给宰了，你的特殊部门还挖了他们好几个。”

　　“看来当初做的决定是正确的，留着那金财鑫还是很有用的。对了，他是主动请战的？”他的脸上露出了疑惑。

　　“他可是急着想宰了你，你这几个月也没少吃鲍鱼熊掌人参燕窝，你身上的肉口味应该还不错吧！”他的嘴角还故意流出点口水。”

　　“要不是中了那劳什子的毒，谁愿吃那些！还是我的烤番薯好吃。对了，看你留了这么多口水，要不要我割下一块肉给你。”

　　“这可不敢，吃你的肉，你那些兄弟还不把我红烧了。”

　　“没事，我是自愿的。”

　　“那我还不愿呢，谁知道你的肉里还有没有毒。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对了，难道麟王的那些谋士们没有反对意见吗？”

　　“怎么会没有，要不能让他孙箭这个大将只带5千的兵。孙小子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要做的事是没人可以改变的，所以没人敢反对他出兵，只是减少带的兵数。”
　　“五千人来攻打我军8000人马，他奶奶的鼻鼻，没疯吧？”一个身量强壮，相貌粗豪，浓眉大眼的军人迈着稳重的步伐进入。此人手着一墨黑色长枪，在黑漆的枪身上有一点光亮特别耀眼，若上前细看，你便会发现这点光来自枪上镶嵌的两金字“墨魂”。此人在营中找了个地方立定，然后开始发言：“老大，给我三千，我提敌帅人头来见你。”只听得那声音洪亮无比，让听者感到地动山摇一般，佛家的当头棒呵在音量上恐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破，你太冲动了。”子君微怒道，“三千，你的三千军马还不够人家砍一个时辰呢。见识过孙家金箭队和近卫团没？”
　　孙家金箭队素有神箭队之称，外面传言说若在其百步内还能不死，那这算是个奇迹了。不过至今还未有这样的奇迹。最可怕的是和一支近战实力不错的队伍配合作战，恐怖……可是却有个致命的缺点——不可替补，由于这支队伍中的战士个个多是少见的射箭天才，再加上后天训练的时间太长，所以失一人都是很大的损失。
　　孙家近卫团恰是一支近战能力颇强的队伍，设立是为保护主将的安全，后来因和金箭队的配合而形成的恐怖杀伤力闻名于大陆。
　　“军师，你怎么老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一个青年文士，细眉方脸，眉目看着儒雅，但双目炯炯，额角饱满，却在这文雅中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一袭儒袍，腰间配着一块淡紫剑，玲珑剔透，隐隐有祥瑞之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一声爽朗的大笑后他恢复常态一本正经地说，“我军的狮牙也非凡物可比，个人的能力是比不过他们，但我们人多啊，难道就不能以多欺少吗？”
　　“狮牙，你还指望狮牙，你难道不知狮牙早被派往去抵御真留军了吗？”
　　“那用炮，我们的炮经雷一改造之后不管是在射程还是威力上都是同类的好几倍，轰，轰死他们？”这个文士还象征性的嗅了嗅鼻子，好象已经闻到了烤柔的香味。
　　“炮，我看你干脆用跑的了，你知道我们总共有多少炮，调走多少，在战役中损失了多少，还剩多少？”子君怒发冲冠起，头发上指。
　　在故做思考的姿态N分钟后，伴随着脸上对称的两个红苹果低声冒出一个字“我……”
　　可这个军师骂完后注意到发型乱了：“唉，我的帅气的发型啊……”丝毫不理会那个刚被训斥到无话可说的年轻人，哦不，那人不是无话可说，他好象还说了一个字。
　　显然已经习惯这种局面，高坐在高台的有意打破僵局的他终于发话了，矛头直指那个还没有在被训斥的悲伤中出来的可怜人。爱的教育开始：“夔轩，平时练练剑也没什么，但夺天下非一人之力所能为，你平时也该多关心关心军政大事。和军师多学着点。”
　　“老大，对不起。”本来已经低下的头这时已经更低了。不过在听到最后一句时他不禁将眼瞟了一下军师——那个到现在还在心疼他的发型的人。
　　“对了，最近怎么不见断水？”
　　“她啊，整天捧着龙泉剑不放。不要命地练。”
　　“哦，那倒也好，起码这样可以让她不再想以前那些痛苦的回忆。”

　　“报，敌袭！”这一声绷紧了营中所有人的神经，空气似乎也因这一声而凝结。
　　“该来的还是来了，还是躲不过啊！”高坐于上的他第一次在属下面前露出如此悲伤和无奈的神情，轻叹一口气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敌军有多少？”
　　“敌全军出动共5000。不过金箭和近卫未出动！”
　　“好，退下吧！”
　　“怪，怪，怪”连道三声怪后，军师陷入了沉思。在短暂的深思后，他选择了向主公求助：“主公，你认为是怎么一回事？”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主公竟然没有回应，他看了看主公，原来主公也陷入了沉思，他的眼中时不时地透出一丝迷茫。
　　“主公，主公……”连喊了几声才将主公的魂喊了回来。
　　“啊，什么？”看来军师的招魂术还差点火候……
　　“布阵，迎敌！”不愧为一军之帅，眼中的迷茫转眼既逝，往日的威严重新围绕在他身上。
　　“是！”众将异口同声应下，然后退下，营中死一样的寂静。
　　“翔！”一声轻轻柔柔的声音从营后传出。随后进来一个妙龄女子,一袭白衣素裹身，柔美曲线展露无遗，秀发飘飘，随风而舞，为她增贴了一种神韵，刘海下垂，却挡不住那其中放出的光芒。偶有一阵风过，吹起她下垂的刘海，露出她那双明眸水汪汪的大眼睛，极是动人，只是眼中不时透出那一丝丝淡淡的哀愁，引人顿起怜爱之意。她那高贵淡雅的气质使她宛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尘，令人心中爱怜之时，竟还有几分敬畏。
　　“啊。”那一声极是柔情，犹如让人看到了一个痴情男子。只是让人难以想象，尤其对于营外的士兵来说的是这一声竟然出自他们的主公之口，那个充满威严的主公的口中，“你来了。”
　　“听说有敌袭？”
　　“恩……”
　　“来的是谁？”那女子显然是司空见惯，依然神态自若，丝毫没有一丝恐惧和担忧。
　　“孙箭。”说出这简简单单的两字对他来说又是何等的艰难。
　　“他！”那女子显得有些吃惊，向后连退几步这才站稳。“答应我，别杀他好吗？答应我，好吗？”女子用略带恳求的语气说。
　　“我从来也没想过要杀他。即使他要杀我，我也不会杀他。他可是我陆雨翔的兄弟啊，，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莹，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陆雨翔提高音调，大声地，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
　　“那就好，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歇着，别累坏了……”
　　那个万人之上的主公这时竟像个乖小孩，很听话地闭上了眼，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报，敌军进入弓箭手射程范围，弓箭营请示攻击！”
　　“禁止攻击！”他缓缓睁开眼睛，却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传讯兵退了下去。
　　他没有在闭上眼，只是望着门口，似乎等待着什么些人的出现。
　　“报，弓箭营营长求见。”
　　“进来吧。”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步入。此人虽着军装，但却掩饰不了内藏的气质，还有那桀骜不驯的脾气。这人长身玉立，潇洒不群，白衣飘飘，极是俊逸。
　　“何事？”
　　“请主公莫因念旧情而对敌人手软。”这男子丝毫不给主上留情面，直击主上死穴。
　　“你是……”
　　“孙镞！”叫孙镞的男子朗声回应。
　　“孙箭的弟弟？”
　　“我没这种哥哥！“
　　“我记得孙箭可没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为什么急于杀兄呢？”
　　“投于昏君，这是逆天而行，人人都要德而诛之。我是替天行道，大义灭亲。”
　　“好个油嘴猾舌的小子。好了，我累了，你先出去吧，我自有打算。”
　　“可是，主公……”看见主公已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识相的他也不再多说些什么，退了出去留下陆雨翔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孙箭，孙箭啊，你个好弟弟啊。……”
　　翔换下便装，穿上盔甲，取下宝剑——寻风，走出营帐……
　　战场上，孙箭会同两位副将，后面军队呈一字长蛇阵，不计代价，只求向中营逼近，向对方主帅逼近。“哇，这么帅，看来你今天是非死不可了。”不知何时，子君出现在翔身边。
　　孙箭竟然冲到了翔百步之内，可身边的将士已死伤无几。
　　“护卫主公。”护卫队随时准备出击。
　　“不，散开！”
　　“主公……”护卫队队长面有难色，不肯服从，但见主公脸上坚决的神色，知无法改变，下令：“退！”
　　翔骑上宝驹——闪电，和几位将领迎了上去。
　　终于，两人面对面站在了一起，不，应该是骑在了一起。
　　孙箭用剑直指翔，大声呵斥道：“叛国小人，你可曾悔？”
　　“不悔。我陆雨翔做事顶天立地，问心无愧。如今昏君当朝，奸佞当道，残害忠良，我乃是替天行道，无愧于心。”
　　“好个无愧于心，你可对的起将军。将军对你不薄，你却反叛于他。”
　　“我何曾反叛。将军为奸人所害，你却助绉为孽，你是何意？你这样算是对的起将军吗？”
　　“将军为人忠义，一生为国尽忠。而你却借将军之名公然造反，弃将军的声名于不顾，你让将军如何在九泉下安息，你对的起将军对你的厚望吗？”
　　“错，将军是为了芸芸众生，而不为了这个狗屁朝廷。如今朝廷弃黎民于不顾，这正是为违将军的意愿而为，如此朝廷不推反他，解救黎民于火海，将军如何安息。再说，将军不就是这狗屁朝廷所害，我这是为将军报仇啊！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还要执迷不悟吗？”
　　孙箭越听越惊，步步后退。脸色渐渐苍白，汗水从全身各处冒处。短暂的沉思后，终于冒出了一句：“或许你是对的。”然后突然冒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可惜我是没机会和你共……”话还没说完，他便从马上摔了下来。
　　“传军医”他边向孙箭冲了过去边大声下令。
　　翔试图扶起他，可后背却好像扎着些什么。他头探过去一看，只见有见一支箭插在孙箭的背上。“谁，是谁干的？”他仰天长呼，“是他，是孙镞。”
　　他提起刚才为扶他而丢在地上的“寻风”，眼中有着浓浓的杀意：“我要杀了他。”
　　“不，不要。”一个虚弱的声音制止了翔。
　　“他想杀了你。”
　　“可他毕竟是我的弟弟。”
　　“可他却没觉得你是他的哥哥。”
　　“不用多说些什么，反正我不许你杀他。”虽是垂死之人，却还是有那种倔劲，“还有把这个给他。”孙箭从怀中取出一件物品。
　　“孙家家主令牌。”
　　他又拿出一封信：“还有把这个交给莹，告诉她，‘我爱她，但我对不起她，希望来生有缘再做夫妻。‘”
　　翔颤颤抖抖地接过信，眼泪不住的往下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次来就是死期到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为什么？”翔的声音越来越大。
　　孙箭微笑不语。
　　终于，军医来了，检查了一番后，摇了摇头：“箭中心脉，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不，不可能，一定能，一定可以的。”翔用手紧紧地抓住军医的衣服，使劲地摇晃军医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不用麻烦了，翔，我的身体我知道。翔，好好保重，照顾好莹。我先去了。”孙箭漫漫的闭上了眼。
　　“不，不要，不要……”泪，不知多少的泪夺眶而出，砸到孙箭身上。
　　泪水打在孙箭的伤痕上，可是他已感觉不到了痛苦，就算泪水再咸。可是，有人会痛，有很多人会痛。泪伤痕，伤的岂只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