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情醉花间》灵月汐

5、夕颜若影（番外）

　　“师傅，求求你救她。”
　　流风怀中抱着的，是他所深爱的女子，那个脆弱的好像马上就要消失在他的怀抱中的女子。他跪在地上，额头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我甚至怀疑，这样的用力之下，他的额头上，是不是已经流出了血了。
　　我转头，看向窗外，不愿看他。
　　窗外那层层叠叠的含苞待放着的花朵，名为夕颜。
　　在很久以前，我曾经听过很多人说过：“真爱难寻，夕颜易败。”当时，便对拥有这样一个名字的花朵生出了兴趣。
　　夕颜，惜颜。究竟是感叹美好的容颜易于失去，还是要珍惜眼前的人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这或许是在魔界唯一的一处长有夕颜花的地方吧。
　　百年一开的夕颜花，日落方开，月落即败。百年的养育，也不过是为了那一夜的韶华。而我在这个地方，已经住了将近百年了，等的，就是今夜。
　　可是，你为什么要来呢，还带着你所爱的女子。我好不容易才放开的啊。然而，终究还是放不开你的吧。
　　微微的叹息，我转过身去，伸出了手。
　　“把她给我吧。”
　　看着流风一脸呆滞的模样，我微微的苦笑着，从他的手中将那个女子抱了起来。开始的时候流风微微的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顺从的将那个女子递到了我的手里。
　　脆弱而又美丽的生命。
　　这个女子美的好像随时都要消失掉的彩虹，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够得到流风的心吧？可是这个美丽的女子，现在正静静的躺在那里，除了胸腹之间若隐若现的起伏，已经与死人无异。
　　她，是无法再这么一个黑暗混乱的地方生存下来的吧。那个一直生存在纯净的空间里的女子，能够在魔界，在这个对着拥有纯净气息的仙人们拥有一样的刻骨的欲求的魔界生活这么久，恐怕也是因为流风刻意的保护吧。
　　但是，流风，你有没有想过，你能护得了她一次，难道能护得了她百次，千次？终有一次，你是要有了疏忽的吧，于是，便造成了这样的结局。她根本就不应该跟在你的身边，她根本就不应该爱上你的。
　　流风，是你害了她！！！
　　所以，我不会救她。
　　看着我缓缓的摇着头的流风，表情在一瞬间陷入惊恐，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从小就跟在我的身边的孩子，居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我救不了她，你还是回去准备后事吧。”
　　突然的觉得自己的好像人间的庸医一样，说出了这样的话，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人这样的笑着骂我，说我是个庸医，就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可是那个人的尸骨乃至于灵魂，现在都已经飘荡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甚至就连她的面目，我都已经快要完全的忘却了。
　　时间过得太快，他的生命已经经过了太过漫久的时间，就到，那个说要一直陪他到生命终结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没有想到吧，曾经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好像随时要死去的人，居然活得比那些活蹦乱跳的人还要久。
　　人老了，果然不中用了，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呢。
　　看着流风已经趋于疯狂的脸孔，我突然觉得无奈到了极点，为什么这个孩子，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露出了这样夺得我没有见过的表情呢？
　　“你要怎么样才会救她？”
　　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语，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一阵阵的恐惧。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要。
　　我不想开口，只是静默的坐着。
　　“你喜欢我对吧，你……想让我抱你对吧。”
　　讶异的抬起头，流风是在什么时候，发现了我的感情的呢？然而这个时候的流风的表情，却让我觉得深深的畏惧，这或许就是身为魔界之王的男人特有的威势吧。
　　所以，在流风扑上来的时候，我没有反抗，反抗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仅仅就因为了他的自以为是，我才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这样的……龌龊的机会……
　　衣衫被撕的破裂开来，散开在地上，好像残破的蝶翼，软软的垂落在那里。
　　疼，很疼，疼得好像要疯狂一样，但是却带着快感，深深的，好像要把自己也要粉碎掉的快感，或者，因为渴求了太久，那样得不到的感觉降临在身上的时候，才会觉得格外的顺畅。
　　流风的动作里没有温柔。是啊，原本就是没有爱的动作，又怎么会温柔的起来呢？在他的眼里，我也变成了那样子为了渴求他的身体而使出了龌龊的手段的小人吧。
　　身体被贯穿，有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是血。被撕裂了的痛苦，从下身传来，而空气中微微弥漫的鲜血的腥气，却让身上的男人更加的激狂，动作也更加的粗暴。
　　什么时候变了呢？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会变成了这样，难道是从我用着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吗？我不该忘记的，流风，永远都是个敏感而又聪明的过了分的孩子，否则，他也不可能会活到这样的时候，也不可能会成为魔界的王。
　　在这个时候，流风却忘记了所有的戒备，所有的智慧，他求的，就是这样的事情——流风想要我痛苦，痛苦到死，因为我救不了他的爱人。
　　可是流风，你为什么没有想过，有些人活着，其实要比死了更加的痛苦，难道你希望你所爱的那个女子也这样的痛苦吗？
　　对了，你是个自私的人呢，自私到了极点，我怎么能够忘了呢，你从小就是这样了。
　　如果这样的凌辱能够让你觉得轻松，那么就随便你了，如果侮辱我能让你忘记爱人死去的痛苦，受到这样的伤害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混乱而又痛苦的时候，我却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清明的过了分的眼睛。
　　她……醒了？
　　看到了自己的爱人和别的男人发生这样亲密的□□的关系，她会怎样想？
　　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想法一样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好像水晶一样透明的眼睛里，没有掺上哪怕是一丝的杂质。
　　而她所爱的那个男人，却在我身上激烈的动作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爱人已经醒来，正在看着他的表演。
　　就算是痛苦，我也想活着。
　　她的眼神单纯而又美好，很想许久许久之前，我曾经拥有过的眼神。
　　是吗，是吗，已经做好了决定吗，就算是痛苦，你也想要活着？
　　抬掌，将那个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男人打得晕了过去，起身向她走去。
　　“你知道，你和以前的我很像。”
　　我看着她，轻笑，她毫不示弱的看着我。
　　“可是，你也会像现在的我一样的痛苦。”
　　“我不会，我不会像你一样的。”
　　高亢的嗓音，绝对不像是一个将要死去的人应该有的。
　　是吗，不会像我一样的……痛苦……吗？那么，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我可以救她，方法很简单。
　　让这个女子入魔，成为了魔界的一员，那么她身上的这些所谓的伤害，自然会在入魔的过程中不药而愈。或者，使用另外一种方法，和我一样的方法。
　　果然如我所料的，她不愿意走上入魔的道路。
　　是啊，这样的一个美丽的仙人，如果入魔了，又会变成怎样的衣服污垢的模样呢？以前不是没有见到过那些入魔的仙人，但是到了最后，大多都变得丑恶的近乎恐怖了。
　　所以，为了保有流风所爱的美丽，你宁愿选择另外一条更加艰难，也更加痛苦的道路吗？
　　我感觉得到，我嘴角的笑意缓缓的拉大。
　　抱起她，将她带到外界，放在地下。
　　夕颜花已经开了，苍蓝的近乎透明的颜色，极美丽，也极脆弱。
　　“真的不后悔？”
　　再一次的问，我不希望她会后悔。
　　“不后悔。”
　　平静的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她醒来的时候，竟然坚强到了这样的地步，和闭上眼睛的时候那种易碎的美丽截然不同，这样的一个人生在了仙界，实在是浪费了啊。
　　微风扬起，苍蓝的花瓣随风飘扬，映衬的天上的月，格外的晶莹。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围绕着她的花田之下，就已经露出了一个血红血红的圆阵来，好像要将她层层环绕一样，包裹着她。
　　冗长的咒语念出，就算是经过了这样长的时间，我也就没有忘记了这些咒语，好像在那个人在我的耳边念出这些咒语的时候，这些咒语就已经深深的镂刻在了我的灵魂上一样。
　　血色缓缓的流动，画出一道道细丝，好像蚕茧一样的将她紧紧的包围了起来，她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我知道这个过程很疼，很疼很疼，那是要将身体的核心都要从身体里抽出的痛苦。
　　可是这个女子紧紧的咬住了下唇，硬是忍住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不想吵醒那个昏迷的人吗？
　　和当初的我一样呢，我也是这样的，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的坚持了整整一夜。
　　月已西沉，远远的地方，已经有红色的光芒透了出来。
　　时间，已经到了。
　　我轻笑，伸手，贯穿了自己的身体，取出了跳动的心脏，抛向了空中。
　　那颗依旧跳动着的心脏瞬间化为了一道红芒，投入了女子的身体，她的身体重重的震颤了一下，旋即归于平静，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伤口处已经不再疼痛，身体，也渐渐的开始有了溃散的感觉。
　　我抬起眼睛，望向越来越明澈的天空，太阳升起，夕颜花转瞬即败，碎散的花瓣和我的身体一样，飘散在空中。
　　真爱难寻，夕颜易败。
　　不过是一夜的美丽，已经让他们满意了吗？
　　依稀的记得曾经有人在我的耳边轻轻的笑着说。可是我已经在也回不去那个时候，在也回不到那个人的身边了。
　　她不知道，我救她，不仅仅是为了流风，也不仅仅是为了她的坚强，更多的，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他也不知道，我所爱的，不是他，我所爱的那个他，已经不在了，我只是透过他的影子，来找寻那个我曾经深深的爱过的少年。
　　可惜……可惜，在也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坐在仙界没有温度的阳光下，看着飘落的夕颜花的花瓣了。
　　希望你们，不会像我们这样的痛苦吧。
　　远远的，已经朦胧的眼睛里，我仿佛看见了那个我已经牵挂了许久的人。
　　然后，我同他擦肩而过。
　　终究，还是回不去从前了呢。
　　最后一丝的神智，随着最后一朵夕颜花的凋落，完全的消失了。
　　我终于死去了。
　　我长久以来的期望，终于实现了。
　　一人生，一人死。
　　这样的事情，不过轮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