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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接近 ...

  •   王云梦究竟是死是活,与快活王并无半点关系,他骨子里就是冷血至极的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除却一个李媚娘,一个朱七七,其他都是陌路人,若非是在王怜花生死之时对王云梦的一点恻隐之心,怕也不会供养一个疯妇在快活城一年之久。
      只是,有人敢在快活城轻举妄动,这怕是犯了他的大忌。
      “天麟……”任天麟乃是新任色使之人,为人乖觉讨巧,很是合快活王的心意,也许,还有一点,他与王怜花长得本就有六分相似。
      “主上,你醒了。”听见了快活王的声音,还在忙碌的宋离立即回身,走到床前。
      “我快活王还担不起你的这一句主上。”快活王冷哼一声,满是不屑。眼前这僧衣僧袍的宋离看起来可说是格外地碍眼,他抚养长大的孩子居然是这副面貌来见他,是故意来讽刺的吗?
      宋离低首不语,对于快活王,他仍是有着父亲的敬畏,也习惯了在他冷言冷语的时候默然以对。大堂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小厮打扮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被门槛绊了一下,结实地摔了一跤。
      看着快活王面色不善,似是动了气,为了小命要紧,咬咬牙,小厮硬是在这生杀一瞬之人的面前开口大声说了句,“主上,色使不见了。”
      快活王皱了皱眉,这快活城上下谁人不知快活王对新任色使极尽宠爱之能,仅位居朱七七之下。然则宠爱是一回事,放在心上又是一回事,任天麟还不够这个资格让他在自己中毒方愈之时来考虑他还在不在城中之事。
      小厮看见坐起来的快活王皱了皱眉,浑身抖的跟秋天的落叶一样,就怕快活王心情不好,下一个就拿他出气了,连忙跟紧道:“色使说今快活城遭难,就算与白飞飞无关,也是被她连累的,不除去这个万恶之源,主上难以高枕无忧。”
      这些话倒是明白了这上位之人的想法,本来快活王对白飞飞就是厌恶至极,他快活城的人,还轮不到那个女人出手。
      快活王却转头看了看宋离,冷冷地留下一句话,“这件事,你管不了。”径自甩袖离开。其意不言自明,若宋离非要出手,便是在他和白飞飞之间抉择其一。看着快活王远去的背影渐渐暗淡在自己的眼里,宋离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他们之间的恩怨的确不会因为自己的插手有丝毫变化,只是主上执念如此之深,怕到最后却是伤人伤己。
      任天麟与原酒色财气四使无甚相同之处,他只是一个从最底层慢慢爬上来的人,练武功都可见一般,哪里比得上如同宋离、熊猫儿一般被亲自抚养长大的恩情。可有一样又是相同的,对着这个枭雄,他曾经轻描淡写的一句夸奖,一句话就保了他全家老小的性命,敬畏之心就此而起。
      曾经傲然天地的伟男子,几日以来,缠绵病榻,面容枯槁,巨大的落差让心里升起一阵阵难过,思来想去,白飞飞此人与宋离和沈浪牵扯甚深,内心私自认为他们的她的维护是有失偏颇的。
      从快活城而出,行至街角小巷,一片黑影却突然从头顶滑然而过,任天麟心中一紧。莫不是被人盯上了。心中再也顾不上白飞飞的事情,只想赶快走到人群喧闹处,那种若隐若现的杀气一直围绕在周围,心里没个着落,身上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可这小巷,怎么却像是再也走不出了一样,七转八转,就是找不到一个出口,在一截小巷旁,突然听到了冰糖葫芦的叫卖声,任天麟兴奋的转头,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惊呼一声出口,“你……”一个字留在口中还未叫完,就被来人扭断了脖子,就在集市热闹的地方,没有人注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截昏暗的小巷,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两眼外凸,面容狰狞扭曲,端的是不可描述的惊恐。
      快活王亲眼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情形,他的手上不是没有沾过鲜血。可是看着这个对自己敬畏的年轻人,死相如此凄惨,心里划过一丝阴狠,若说以往对白飞飞还有所顾忌的话,此情此景,已是水火不容了。没有拿出点手段来,白飞飞还以为他快活王真的是垂垂老矣了。
      周围的守卫感到快活王身上陡升的杀气,面上无不显示震惊,各个噤若寒蝉。自从朱七七叫了一声二爹开始,快活王一向都是极尽和蔼慈祥,哪有此刻宛若地狱修罗般令人胆寒的气息。
      而此时,正与花满楼对弈的白飞飞,突然一个征神,白子从指间掉落。
      花满楼问道:“怎么了?”
      白飞飞把掉落的棋子收回棋盒中,不再下了,揉揉太阳穴,面上看不清喜怒,却是沉了下来,“我没事……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事该要发生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张总是神出鬼没的纸条,此时却连在一只飞镖上,破空而过,一下飞插到了梁柱上。两人皆是愣了一下,没想到那个所谓的母亲进来的举动愈发大胆了。花满楼只感觉到暗器破空的声音,可们窗外早已没有声息,这个人定是一名轻功和内功皆为绝顶的高手。
      花满楼站起来,走到飞镖旁,正要伸手的时候,却被一只纤纤素手拦下,是白飞飞清冷好听的声音,“让我来吧,有些暗地里的东西,我比你清楚的多,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防的。”
      花满楼知她苦心,只点了点头,可心里却在想,对于生母一事,她确实是浑然不在意了吗?被白静伤的太深太久,能有如今对于朋友的接纳程度,也该合幸运二字了。他不会去猜来信的那个人到底与白飞飞有无血缘关系,只希望,那个人能少伤她一些便好。
      拆开纸条,白飞飞将信中的内容念了出来,“女儿,再过三日,你我就会见面。”三日,从前的欲盖弥彰和遮遮掩掩,此刻都已明白了然。花满楼能清楚地感觉到白飞飞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里隐忍不觉的颤抖。她向来表现的冷漠,什么都明白,心里却不能什么都不在意。
      不期然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不管如何,我都会陪你的。”
      白飞飞轻应了一声,主动环上他的腰,低头在他胸前的衣襟上蹭了蹭,面颊紧贴在花满楼胸前,也不说话,只有这个温暖的怀抱可以暂时平息掉心里的不安。
      不管是幕后黑手还是快活王都好,两个人都极其了解白飞飞,知道她的心智计谋,却也知道她性格感情上的弱点。却不知道在这一年之中,她找到了一个很好很爱她的人,叫花满楼。
      信的事情被白飞飞弃在一旁,离开了花满楼的怀抱,径自去收拾还摆在桌上的残棋。至于佳人倏然离开的举动,花满楼是不是怅然若失,就另两说了。
      只是,听声音,她收棋子的动作已比平日慢了两分,花满楼倒了两杯茶,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的地方?”顾虑着哪里,却也没有细问,这问话技巧,却也实在不够高明。
      白飞飞轻笑道:“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客套吗?有什么就直说吧。”若还是以前的她,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料到会对着这么一个人毫无设防至此。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倒是他多虑了,“对于这封信上所写,你是不是有新的看法,以前收到的时候也没有见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是吗?”白飞飞轻飘飘的一个问句,也像是自嘲,淡淡道:“也不是别的,只是想到了很多事,比如就算没有血缘关系,相处了多年,我的敬畏是从未少的,白静为什么会对我这么狠;比如这人口口声声自以为疼爱地叫我女儿,为什么我在幽灵宫时,没有任何消息,为什么我在红鞋子养伤时,没有任何消息,却偏偏是现在;再比如我见过的王怜花和王云梦,两人相处并不是母慈子孝,却仍旧有着母子之情互相照应着的……”白飞飞说着,突然间噤了声。
      思量念转间,明显是想到了许多以往忽视了的东西。抓着花满楼的手,声音里竟然有几分惊喜,“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我非白静亲生的事情,王云梦她是知道的,这么一个诡计多端、心思缜密的女人当初怎么可能这么放纵王怜花与我接近,怎么可能不顾忌我记着她和白静的愁怨,反咬她一口。花满楼,你说,我亲生母亲的事情,她是不是也有可能知道?”
      花满楼一手覆于其上,安慰着她太过兴奋的神思,没有过于泼她的冷水,凭白飞飞的智慧,这其中剩下的最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想不通。
      果然,不多时,她兴奋愉悦的心情渐渐冷了下来,接过花满楼递给她的茶,轻啜了一口,苦笑道:“竟然忘了王云梦已经神智尽失。”
      “不过……仍旧会有机会的,并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是吗?接下来的日子还很长,不必急于一时,倒是现在的……”
      白飞飞打断花满楼的话,“倒是现在的事情更为紧急一点,这封信,那个幕后黑手,快活城,这三者毫无疑问都是联系在一起的。”白飞飞柔柔地笑了笑。他其实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可是他却偏偏就这么做了,只为了自己慢慢看清自己的心,顾忌着自己的感受。
      他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如果你实在是于心难安的话,不如去看看王云梦吧,就算是为了王怜花,毕竟他还是真心待你作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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