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两年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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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的江海市，已经一片盛夏的景象。大片大片的梧桐树叶将天空涂成鹅黄色，蝉在云间发出让人不耐烦的叫声，路边的花草在正午太阳的直射下耷拉着叶子，无精打采地随风微动。
“喂――小铮――！你在磨什么洋工啊，怎么现在才来！”
嗲到极致的声音传来，不用看我都知道一定是顾枫怡那位大小姐――全世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一口一个“小铮”地称呼我。虽说她坐我同桌整整这样喊了两年，但每次听还是会觉得很肉麻。
“宫门拉屎啦！”我加快脚步朝她走去，“原来驾校离学校这么远，我以为半个小时就能赶回来……”
“拜托你，不会说就不要乱说好不好？！是Gomen nasai，不是什么拉屎！”
顾枫怡是个典型的浪漫少女，喜欢看动漫和言情剧，曾经火透半边天的《流星花园》更是她的心头大好。正因如此，她趁课余学了日语，结果一年下来日语比英语还溜。于是乎，她便找了她那某国企党委书记老爸强烈要求要坐我同桌，好方便她随时恶补。
家世好，长相好，学习好，气质好……总之，她是个浑身透着梦幻气息的优质粉色少女。
“对了，你刚说你去学车？”
待我走近，她像橡皮糖一样粘过来挽住我的手，笑眯眯地问。
“对啊，怎么了？”
“你都成年了吗？可以申领驾照了？”
“下半年就可以了啊，我提前……”
“其实没差啦！”她又忽地打断我的话，“反正我是对开车没兴趣，这个暑假我决定报名JLPT，争取过二级！”
她作干巴爹状，一脸严肃，但马上又笑了起来：“不过眼下第一要务呢……还是去听S交大的宣讲会啦！”她说完，拉着我加快脚步往前走，一边不停抱怨：“都怪你来太晚，估计现在赶过去也没座位了……”
“喂喂，你等一下！我要先去教务处拿志愿表……”
“放心啦，我已经拿了十张放在包包里，等下分你五张！”
虽说江海市有全国闻名的教育产业，但毕竟只有教育产业一头独大，比起国际大都市S市来说自然逊色不少。另一方面，不像这里只有一所江海大学，S市的教育资源非常丰富，不管三教九流哪种学生都能在S市找到心仪的学校，况且S市离这里不足一小时车程，因而成了江高毕业生传统热门去处之一。
在S市众多大学中，又属S交大名声最响，氛围最好，帅哥最多，当然成了顾枫怡这种理科大美女兼学习狂的不二选择。
倒霉，果然迟到。
蹑手蹑脚蹿进教室，在最后一排随便找了地方坐下，顾枫怡一边悉悉索索地把志愿表翻出来给我，一边压低嗓子和我聊天：“小铮，你有想好要去哪里读大学吗？”
“呃……就那几个地方呗，北京，成都，西安……看运气咯，谁要我我就去哪儿。”
“想填什么专业咧？”
“第一志愿当然生物科学……二三志愿也就差不多跟生物技术沾边吧。”
“我听我爸说大生物科学专业全国第一，而且离江海也不远，你不考虑看看吗？”
“我不敢冒险啊，分数又不是特别高……”
“骗人，你不是超了一本线一百二十分么？！我跟你讲，小铮，填志愿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要饿死鬼装客气，到时候又来后悔。”
“没有啦，Z大离家太近，我想换个环境。”
“那也没必要跑那么远吧？你知道从这里到西安、到成都要多久么？家里人会不会不放心啊？”
我勉强冲她笑了笑：“两年前我就决定要到外省念大学了，好不容易捱到高考完，你觉得我会改想法么？”
“也对啦……”她撑着头嘟囔，“那看来还是去北京最好了……我还能去找你爬长城逛故宫，说不定还能一起看奥运……欸，那个T大竞争很激烈吧？有把握被录取？”
“专业比较冷，只能说hope for the best吧。”
“不会的啦，你这个成绩上他们的热门专业都绰绰有余，生物科学什么的绝对‘带胶布带死呢’~~”
“什么带胶布，我还带剪刀呢。”
“哈哈……”
我们一起捂着嘴笑起来，声音不大，但也不至于听不到。前排的男生不满地转过头：“同学，请安静一点……”
“不好意思，不好意……”我抬头，嘴巴瞬间僵掉，剩下的字变成三角形的冰凌，卡在我喉头。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两年来没打过几次照面的人，竟然会在这里碰见。
常江……那件事之后不曾和我说过一句话的常江。
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头发染成栗色，烫得蓬蓬卷卷的，瘦了许多，白了许多，五官更明显了。他不再穿肥大的运动衫，换成了红色千鸟格棉衬衫和米色斜纹布裤，透着一股斯文的气息，鼻子上甚至架了一副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大概和我的一样惊讶。
他什么也没说，慢慢转过身，动作不大利索，像是关节没上润滑油。
“这谁啊？”顾枫怡压着声音，用气息问我。
“……”
“他好帅喔……你认识？”
“听你的宣讲啦！”
我用掉最后一丝清醒让她闭嘴，接下来半个小时脑子一团乱麻，神志恍惚，如坐针毡。
“……感谢各位同学的参与，S交大的招生宣讲会到此结束。大家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们在教室门口还设有问询台，大家可以去那里向招生老师咨询。下一场是S财大的宣讲会，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留下，要退场的同学请从后门有序离开……”
“喂，小铮，走了！”
“……啊？”
“结束了，你还要听S财大的吗？”
“不不不……走吧……”我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子走到我旁边：“Hi，请问一下，这个座位有人吗？”
我拿起那个座位上的东西回答她：“没有，你坐吧。”
“里面那个呢？”
“我们马上要走，这一排都没人。”
她清脆地OK了一声，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堵住了我和顾枫怡的出路。
“喂，亲爱的，我在最后一排占了两个座……啊？你来这么早干嘛？你在哪儿呢？……”她四处张望，“我在你后面，往后转！嘿――”
她挥手，我转头一看，常江在朝她走来。
要命，要命，要命！！
“抱歉，同学！你挡着我们路了！”我几乎要把她扯到一边去，逃命一般往拥挤的出口奔。然而还是和走过来的常江正面相遇了。
“Hi，秦铮。”他挡在我前面，不知道出于什么意图竟然和我聊起来。“怎么会在这里？想读S交大？”
“没……没有啦……陪……我朋友……”我结结巴巴，指指身后顾枫怡。
“真巧，我也是。”他有些拘谨地笑了一下，示意刚才那个神经大条的时髦女生说：“那小岚，我……女友。”
“……那个……呃，恭喜……幸会……”
“你好像还有事，那改天再和你一起庆祝毕业吧。”
“嗯……那我先走了，拜拜！”
不等他说完拜拜，我拉着顾枫怡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阶梯教室。
靠！常江到底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啊？难道他失忆了吗？举止得体，笑容可掬……为什么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妈的，我管他什么时候交的……可为什么从来没听方晨和陈盈说起过？还一起庆祝毕业？跟小岚一起吗？亏他想得出来，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会尴尬死的好不啦！
不等我腹诽个过瘾，刚一走出楼梯口，顾枫怡的八卦病就开始发作了。
“喂，小铮，刚才那男生是谁啊？你们以前认识？老同学？”
“……”这不是废话么，就算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吧……？
“问你话啦！”她用手在我面前挥了挥，“哈罗，Kaede呼叫，收到请回答~~！”
“干嘛啊……”我隔开她又白又细的手臂。
“你和那个帅哥，好像有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哦？”
“没有，别乱讲。”
“什么乱讲，我可是都看出来了。他喜欢过你？”
“扯淡。”
“那你喜欢过他？”
“更不可能……”
“喂！”她突然喊了一声，窜到我对面，得意地问我：“你这么想到外省去读书，该不会就是不想见到他吧？”
“放屁啦！”我忍无可忍，冲她嚷了三字经。这大小姐不光八卦战斗指数一百一，可怕的是智商也一百一，再被她问下去我肯定会破功。
“哎……其实没关系啊。人家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你还在意什么嘛，对不对？”
“鬼才在意咧。”
“是啦是啦，我们小铮才不会在意那种人，反正去了大学，好男友一抓一大把，根本不用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过，从来都是你比较关心帅哥好吧？”
“嘿嘿，你过奖了。”她攀住我的肩膀，“不过呢，我给自己大学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找个好男人。”
“放心吧，我预感你这个目标不用等到大学，今年暑假就能实现了。”
这是老实话，顾枫怡平时的桃花就很多，高考一结束更别提，闲来无事的男生们就差凑在一起去她家楼下玩天黑请闭眼了。
“托你吉言啦，不过我可不想随便找一个，我要挑个极品好男人。”
“小心挑到最后剩下的是你哦。”
“小铮，拜托！你怎么说话像个欧巴桑一样啊？我才十八岁，再挑十年也无妨啊！”
我耸耸肩，表示同意。事实上，我自己也觉得那么说确实有点太“装成熟”了。
“喂，你呢？有没有想过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啊？”我被她这么直白的问法惊到。
“你两年都没什么桃色新闻欸，从来没有对谁‘思想抛锚’过吗？有没有看到哪个男生就脸红心跳、好想一直看着他的感觉？”
“你管这么多干嘛……”
顾枫怡笑起来：“我一直都很爱管闲事嘛！只不过你好像口风很紧，每次我问你喜欢男生的事，你都打哈哈过去了，害得我只能隔三差五问你同样的问题，刺探情报。”
“我对这种事真的不感兴趣……”
“纳尼？对……男生没兴趣？”她压低声音，很是惊讶，“你该不会对……”
“妈的，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对女人、变性人、动物、物体都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顾枫怡小嘴圈成一个O型，愣了半晌没说话，最后喃喃道：“你口味好重喔……”
“拜托你，别管这些有的没的好不好？我很好，任何方面都没毛病，有了恋爱问题会第一时间咨询你的，这样行了吧，顾医师？”
“好啦……”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两年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