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僧》土豆球

2、可望而不可及

　　“我就是喜欢你像小野猫一样的声音。”

　　睁眼。七点，又准时从噩梦中惊醒。

　　不过该庆幸噩梦出现的频率有所下降——这得归功于每天拼体力拼脑力的忙碌生活。

　　把昨晚熬夜赶出来的powerpoint最后检查一次，给对方发过去。虽然今天是星期六，林森却没有懒在床上的意思——其实是没有懒床的权利。

　　收拾好自己，林森马不停蹄地开始做老师布置的作业。

　　“森，怎么又那么早……”室友小曼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转眼又睡了过去。林森只埋头努力，也不搭话。

　　等小曼完全醒过来，已经九点了。

　　“森，去吃早餐吗？”小曼顶着熊猫眼，打着呵欠，感觉没有完全醒过来。

　　小曼长了一张可爱的脸庞，小小的婴儿肥，水汪汪的眼睛。昨晚又不知到和哪个“裙下之臣”聊得火热，深夜也没有睡。

　　林森摇了摇头。早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林森的生活里。

　　……

　　中午。

　　林森草草啃了两个大馒头，带上手机和一些零钱，准备要出门。

　　“唉，不是三点才有工作吗？现在才十二点半。”小曼啃着一块巧克力，也不知道是哪个裙下之臣献的殷勤。

　　“中午还有一份兼职，现在得赶过去了。”

　　“那作业借我一下？”

　　“桌面上，自己拿吧。别弄得太乱。”

　　林森不是绝对冷漠的人，只是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不擅长是一个原因，更多是因为她的经历——每时每刻都想忘记的痛苦。

　　但是必要的交往林森还是不会拒绝的。

　　把自己隐藏起来的最好方法不是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而是和谁的往来都是不咸不淡。

　　……

　　广场。

　　下了地铁，林森一路小跑，勉强没有迟到。

　　“大热天的你就不能早点到呀！太阳那么晒你存心让我在这里等呀！晒黑了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去买护肤品了！”

　　看到林森匆忙赶到，某[小主管]逮住了林森就是一顿骂——全身的脂肪跟着嘴巴的大幅度张合而剧烈抖动，情景甚为壮观。

　　指着地上的两大摞传单：“两千张，三点前没发完就别来问我要工资！”放下狠话，胖主管跑到车上，吹着空调做监工。

　　林森没有说什么，也不认为有什么好说。

　　世界上那么多喜欢利用高升的血压来浪费口水的人，每一个都那么在意的话，到头来也只能把自己累死。

　　两小时后，等林森赶到快餐店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

　　十五分钟前从胖主管手上接过钱后，林森就拼死命地开跑。广场到这里要三十分钟的脚程、十分钟的车程，这个时间不难打车，但是林森还是选择了跑。

　　省钱才是林森生活的主旋律，更何况这样能活动一下站麻了的腿脚。

　　匆匆换上工作服，深呼吸一下，林森开始跑进厨房帮忙打下手。虽然林森做的是服务员，但工资是按公时算的，不工作就浪费这时间了。

　　前台。

　　“老板，请问这里有林森这个人吗？”

　　做在收银台前的老板娘从杂志堆中抬起头来，看了下叶昱，点点头：“有。”

　　看来没有找错地方。叶昱接着问：“那人在哪里？”

　　“厨房。”扔下两个字，老板娘继续“埋头苦读”：刚才看到哪里了？好像是哪个明星被抓包了婚外情吧……

　　叶昱也不唠叨，直奔厨房。

　　厨房里人不多，满打满算也不够十个。就算叶昱是个不戴眼镜的近视，找到林森也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他的视力好得很。

　　其实林森不是放在人堆里找不出的大众脸，相反地，她的五官是种张扬、突出的美。但林森从不炫耀她的“优势”，有的只是刻意的掩埋。——这也让叶昱不解：为什么要刻意让“钻石”蒙尘？

　　“林森？”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森从手里的活中抬起头来。

　　是昨晚那个烦人的东西。

　　低头，继续工作，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林森的不回应让叶昱像一个铁拳打在了空气里——不仅没达到目的，还噎了一口气，闷得胸口发疼。

　　看到周围的人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叶昱才觉得自己打扰了别人的工作。“我在外面等你。”压低声音，留下一句话就往外走。

　　五点三刻。

　　午市留下来的脏碗碟洗了一盘又一盘，择菜、洗菜，一双细长的手早已不是细嫩如玉，随着时间生起了大小不一的茧。

　　林森只来得及草草吃了晚饭，没等泡得发白的手指恢复过来，就得去负责点餐。说是包吃，也没时间吃多少。

　　夏天的傍晚没有灰暗的天色，但生物钟提醒着人们的饥饿，推这他们去寻找食物。

　　小小的快餐店里，人开始多了起来。

　　林森走来走去，点餐、上菜、收拾，就是没有理会叶昱。

　　“点餐。”叶昱也是没办法才想到用这样的办法。

　　林森愣了一秒，还是向叶昱走了过去：

　　“请问要吃点什么？”

　　这应该是叶昱听到过的林森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林森的嗓音应该不算难听，但是有些刻意地压低，听上去没有半丝感情。

　　“采访的事我们可以谈谈吗？”

　　“请问要吃点什么。”

　　“或者我等你下班？你什么时候下班？”

　　“请问要吃点什么。”

　　“别这样，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请问要吃点什么。”

　　“……套餐A吧。”

　　冷淡的表情，没有情感的语调，让叶昱不禁败下阵来。

　　食物送上来后，只扒拉了两口叶昱就放弃了。良好的家境让他养成了对食物的挑剔，而且叶昱本来就不是来吃晚饭的。

　　“行行行，给你打个八折，记得下次再来~”老板娘高亢的声音有着难掩的欢喜——八折也赚了不少吧。

　　还是没能得到林森的回应的叶昱，决定向老板娘“下手”。
　　借着收钱找钱的空，林森向老板娘打探：“林森什么时候能下班？”

　　“八点。怎么，要约女孩出去玩？我说你们就是太闲，不好好读书老是想着玩……”

　　“给你三百，让林森提前下班。”叶昱最怕唠叨，事实上别人也很少敢唠叨他，说的多是恭维的鬼话。

　　老板娘早已眼冒金光，但还是装作漫不经心：“我这里只有两个服务员，林森走了可不够人手。”

　　“五百，”林森拿出皮夹抽出了五百放在老板娘面前，“让她现在下班。”

　　叶昱家里有钱但不是暴发户，叶昱虽然有些大少爷脾气，但却很少做出用钱砸人的事——不过这次如果再拖下去，自己的第一份采访稿就交不上去了。这可是自己争取了很久的才得到的机会。

　　“成交！”

　　老板娘笑嘻嘻地叫来林森：“你真幸运，遇到个有钱的公子哥，”扬了扬手中的钱，“下班吧，可能以后你都不用来打工了。”

　　林森不笨，看老板娘的神情也明白了个大概。

　　能下班没理由再“义务劳动”，管它是怎么样的过程。

　　换下工作服林森就往外走，还是懒得理睬叶昱。

　　“饿了没？你应该还没有吃饭吧？”叶昱改变战术，先和林森打好关系，采访就不成问题了。

　　林森没有应话，只是一直走。

　　“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或者是日本菜？”

　　“不吃饭我们还可以喝点什么的，我知道有一家咖啡店不错。”

　　……

　　无论叶昱说什么，林森只管一直走。看着林森冷淡的样子，叶昱也不敢拉住她。

　　十五分钟……

　　三十分钟……

　　四十五分钟……

　　叶昱早就没话说了，能说的都说了，差不多把自己这辈子用过的搭讪话题都用上了——而且现在也累得快要趴下了。现在的叶昱只有一个想法：不是要一直走回学校吧？！

　　或许真的如叶昱所想。

　　他们走到了昨晚遇到的小巷。

　　夜幕已经落下，但是夏天的高温没有一丝减弱——或者比昨晚更加吓人。林森和叶昱都是汗流浃背，只是林森还是一步一步地走着，而叶昱只能拖着脚步大喘气。谁也都没说话，难得的安静。

　　“铃铃铃……”

　　是小姨的电话。

　　“小森，在忙吗？”

　　“没有。”太久没怎么说话，声音也变的略显沙哑。

　　“明天你生日，过来吃顿饭吧。小姨做点你喜欢吃的菜。”

　　“……不了，妈应该还不想见我吧。”

　　“那我做点好吃的给你送去？”

　　“不用麻烦了，你照顾我妈已经很累了。”

　　“……好吧，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你和家里人不和？”等林森挂了电话，叶昱总算是又有话题了。

　　瞥了叶昱一眼。林森差点忘记身边还有着一个人。

　　没有理会，迈步。

　　叶昱急了，伸手想拉住林森，结果出了一点偏差，扯掉了林森的手表。

　　“对不……”

　　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叶昱就注意到了林森的手腕，似乎有些什么印记。

　　叶昱伸手去拉林森的手腕，林森一路的闪躲，一下子叶昱也拉不到。

　　“怎么回事？受伤了还是怎么？让我看看……”

　　林森被叶昱缠着跑不开，只好一直闪身躲避。

　　但一米六五和一米八的身高体现在手臂长度上，还是有点差距的。

　　在叶昱下一个动作就要拉住林森的手的时候，林森单手卡住了叶昱的脖子。

　　“你以为是谁。不是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叶昱没有想到林森有这么个动作，挣扎，却意外挣不开。

　　林森不再是没有表情。因为仰起头，细碎的短发向后流走，露出苍白的脸孔。抿紧嘴唇，眼睛像是没有焦距，阴森森地向外传递着一个感觉：死亡。

　　这是撒旦吗？不，这是碰不得的罂粟花——偏偏叶昱触到了禁忌。

　　恐惧，慢慢由瞳孔往外扩散。叶昱突然害怕会这样死掉。

　　在叶昱要断气的前一刻，林森松了手，停留几秒，转身跑开。

　　歇了好久，叶昱才找回意识。但算不上清醒，因为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名字：

　　林森。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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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边更了四章才可以过来更一章，更得好辛苦。。/(ㄒoㄒ)/死皮赖脸求评论！o(>﹏<)o此作品独家发表于安之原创网，安之原创网独家发表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