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意志》鸭梨山卓

3、01 炎一

　　C1区，永夜城与龙城交界线处

　　深夜，狭窄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初夏不断爬升的高温使得来交易的人们额外的烦躁，隔三差五就传来争吵甚至打斗声，代表着一门门生意的失败。一个黑发的少年戴着遮住脸的帽子沿着道路边缘快步行走着，在这条街上这一举措意味着他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而挡住他去路的人都要做好大打出手的心理准备。但是最近的街道上比往常更加不安宁，即便这样炎一仍然感觉到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身上转悠。
　　这条路炎一走过了千百次，一路上不论是面对恶意的挑衅还是突发事故，他从来都是低着头像没有看到一样走过去。这条街是C1区两大势力永夜城和龙城的分界线，同时是少见的中立区，每天都有许多危险的人物为了交易汇聚于此。如果被卷入乱七八糟的争端，炎一估计免不了被殴打一顿，更何况他自己来这里做的也是危险的生意，他干的那码事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惹上多小的麻烦都可能快速恶化，导致炸弹爆炸。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他清晰的明白这么做的危险性，自然是感到畏惧的，但是这件事总能带给他远远大于恐惧的兴奋感，尝过一次后就不想回到原来牢笼般的生活中。
　　想要找茬的人似乎放弃了，之后一路还算相安无事，炎一很快到达了目的地，一座废弃的工厂前。工厂里住着些或是逃劳役或是被帮派通缉的流浪汉，只要不妨碍他的生意，炎一对他们没有兴趣。他转进旁边一条没有光照的小巷子，凭记忆摸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这个巷子里其实藏了好几个夜视摄像头，识别出炎一的人远程遥控打开了门。
　　门打开后直接进入一架电梯，自动下降个十几米的样子，就到了藏在废弃工厂下的秘密基地。Ray和烁已经先他一步到这里了。
　　＂我可等了你好久啊，炎!＂电梯们一开，一个高大的少年就十分亲热的凑上来。他比炎一高了整整至少半个头，略深的皮肤和蔚蓝的眼睛显示他不同的人种。
　　＂Ray，你能不能和我说话的时候别拿枪对着我的脸？＂炎一叹息道。
　　叫Ray的少年这才把举着机枪的手慢悠悠的放了下来，笑道＂我还担心有人假扮成炎呢，这点防范还是得有的。＂他边说边走回控制台，操作拉杆把电梯升回去，假装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毕竟这次的买家很棘手呢。＂
　　炎一一眼就看出了Ray的不安，这个买家的背景看资料很普通，但是提出用两车珍贵的的煤油来交换他们的商品。这样的搭配，怎么想都觉得可疑，条件却诱人地让他们无法拒绝。
　　＂如果这次的客户心怀不轨的话，你开一枪把他吓晕不就行了。＂炎一说笑般安慰道。
　　＂你还抓着那次的事情不放啊，炎。＂Ray很怀念似的勾起了嘴角，紧张感略微淡去了一些。
　　Ray身为我们我们三个中唯一的战斗力，今天必须要保持最佳状态以防意外发生。炎一是这样想的。我和烁也一样不能大意。。。＂对了，烁在哪呢？＂
　　＂那家伙还能在哪儿，从傍晚起就一直在机房和温室里不知道忙些什么。＂
　　＂那我去叫他。＂炎一说，不是因为他想那么做，而是照顾烁一直被默认为他的工作。就像安保和战斗是Ray的工作一样。
　　从背包里拿出厚夹克穿上，炎一走向地下基地的深处。穿过冷清的走廊，两边都是废弃的各种房间，不远处传来发电机的运转的巨大轰鸣声。炎一听说这个工厂在战争期间是纯种人的兵工厂，后来纯种人战胜全部迁移到地球两极，这个地方自然就废弃了，工厂里的武器也被带走或处理掉了，没有人对留下的空盒子有兴趣。但是烁的父亲杨夜，也就是永夜城的第一任首领，发现了地下的基地和基地里宝贵的发电机和冷冻机。他修好了机器和部分安保系统，想要利用冷冻机种植植物，当时在感染区里种花花草草简直是痴心妄想，杨夜却奇迹般的成功了，还靠一种叫罂粟的植物做出了供不应求的商品，靠买卖起家成立了永夜城。后来，烁十岁的时候他就死在帮派纠纷里，死前的遗愿就是让烁接管这个基地和那些植物买卖。现在的永夜城是由杨夜原本的一个手下掌管，很有良心的为烁他们提供大量的煤油和冷冻剂，买卖赚来的物资却从没向炎一他们要过一分。但是炎一的直觉告诉他烁不知为何憎恨着那个男人，希望这只是他的错觉。
　　越接近机房，气温就越来越低，但是炎一早就习惯了，只穿着单裤和夹克也不觉得特别寒冷。他走到一扇沉重的门前，门上标着褪色的＂控制室＂，密码锁早就坏了。
　　走进机房，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机房里的温度可以用天寒地冻来形容，噪音也震耳欲聋，一般人根本受不了，烁却经常一待就一整天。＂烁！＂炎一大声喊道，声音勉强盖过噪音，角落里一团球应声伸手招了一下。轮廓是一个球，实际上是蹲在地上裹着羽绒服的少年，他戴着金边眼镜，略长的黑发搭在肩上，镜片下的眼睛是纯粹的绿色。
　　＂你怎么样了？！＂炎一冲他吼道。
　　＂机器没有问题，我在升级冷冻机的报警系统，完成了后只要检测到空气中有活性的病毒，就会自动封锁培育室。我会在客户来之前搞好的，你先走吧！＂烁的声音像是由玉做的乐器演奏的一样十分悦耳，语调却是一贯的漠然和坚决。
　　你在这里连个钟都没有你怎么知道客户什么时候到？炎一吞下想问的话，叹了口气走出了机房，但是他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挑了块不那么脏的地坐在了机房门外，听着机器有节奏的轰鸣声，耐心的等待着烁出来。烁就是那样，好像不需要任何人就能活下来，但是炎一和Ray都知道，他们三个的友情不是这么肤浅就表现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