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惊艳》落砾

36、逃过一劫

　　“喂，这水太冷了。”温热的水就这样迎面而来，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水雾蒙蒙中，看到安乐公主妖媚的脸庞。“听到没有，还不快去换水。”

　　“嗯，这水好烫，你想烫死我啊，烫死我了后好替代我上位对吗？”安乐公主还是存心刁难，手轻轻一扬，一盆热开水水就满头满脸地淋了下来，脸上火辣辣地疼，我闭上眼睛，定了定，还是站起来看向她，“公主，是亦晞不当心，亦晞这就给你去换。”

　　“好了好了，不洗了，不洗了。”安乐公主有些惊讶地看向我，“你下去换换吧。”

　　“是，公主。”我卑微地低头退去。

　　“啊呀，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啊，亦晞妹妹。”有些过份粘腻的声音，我有些厌恶地回头，果然又是武延秀。

　　“是我，有何贵干？”我冷冷道，对于这个家伙，我实在是没有好感。

　　“看你弄成这样，我心里有些难过啊。”武延秀坏笑着勾起我的头发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卿本佳人，何故如此？”

　　“呵。多谢武大人关心。”我只是低头微微一笑，不再搭理他，只是继续往前走。对于这样的人，多说无益，我已经很倒霉了，不要再继续折腾自己了，谁知道这个吃软饭的人在打什么主意。

　　“亦晞妹妹，你怎么还是那么冷呢？”武延秀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是一路紧跟，“你看你在公主府里已经办个多月了，天天像个杂役一样。而且，公主也说了无论如何不让你成为驸马爷的女人，难道你能忍得住，守一辈子活寡？”说着，伸手就要摸上我的脸。

　　我头一偏，躲过他的手，冷冷笑道，“我还就愿守活寡，你能拿我怎样？”说到这件事，我还一直为此庆幸很久呢，这是我能想到最不错的事情。

　　“我当然是很想拿你做那样的事情呀。”武延秀的声音很是轻佻。我感觉一阵恶心，连忙开视线，不经意看见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身影。一个有些恶毒的念头油然而生。

　　我轻哼一声，唇角上扬地看着他。细细看他，他的确是个很漂亮的男人，只是再漂亮，在我眼里也只不过是个只会钻营的混蛋。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武延秀有些急色地搓着自己的手，很是兴奋，“那今晚，我们在这里见？”

　　“嗯，好。”我垂下眼帘，故作娇羞，“我们子时见。”

　　“子时？”武延秀看向我，眼里满是情欲，“就子时。我定来见你。”

　　“好。”说完我转身就走，我在这里已经逗留够久了，再下去真的会冻死。
　　“亦晞，披着走吧。”武延秀说着脱下自己的披风，为我细细披好。“我会等你。”

　　披着披风，我有些恨恨地想，今天晚上不整死你，我就不姓慕。

　　“慕亦晞，很好玩啊？！”阴冷的声音让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抬眼看见眼睛里布满血丝的武延秀，我有些紧张地翻身坐起，难道真的闹出事情来了？

　　“你，可以的啊。倒玩我一把？你是不是故意让渺儿猫在那里的啊？”武延秀的声音低低的，很粗糙，沾染着血腥的味道。

　　“没错。我就是看见渺儿躲在那里，也知道她定会等在那里，才会故意和你约了时辰。难道你以为我慕亦晞真的会跑去和你苟合？我只是想狠狠地摆脱你而已。”在他的粗暴下，我倒是有些清醒了，讲话也不再留余地。“莫非，渺儿和你闹了？是不是很下不来台面啊？我亲爱的武大人？”

　　“我倒是希望她还能和我闹，可是……”武延秀的眼神刹那间有些黯然，但是立刻就精光四射，恶狠狠地死盯住我，“渺儿，渺儿她死了，都是你给害死的。”

　　“什么？死了？”我有些不相信地盯着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渺儿怎么会死了的呢？

　　“呵，我也不是很相信呢，我的渺儿就这么死在了我的面前，你知道，我有多么心痛吗？”武延秀的指甲深深刻入我的胳膊，死疼死疼，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可是，心里更是一片冰凉，渺儿真的死了？渺儿真的死了？是因为我？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渺儿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死了的呢？你不是很横的吗？你怎么不罩着她呢？她死了，你找我撒什么气。”

　　“哼，如果我碰到的是公主，你要我怎么办？！”武延秀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说着，脸色铁青。我有些愣住，子时的时候都能碰到安乐公主，这件事情也实在是有些太蹊跷了，如果这件事情没有鬼的话，只能说我和武延秀实在是倒霉的够可以。

　　“那我倒想知道，子时这个时辰，安乐公主是怎么会到那里的？你不要和我说什么是她吃饱了撑的？”既然现在武延秀一口咬定是我害死了他的渺儿，那我更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件事情，我也该死啊。真的该死。”武延秀的眼圈突然有些泛红，深陷入我胳膊里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也许他是真的麻木了。“我该死的想要套你入局，我该死的为了那一官半职，我该死的想要成为安乐的新宠，我该死的，是我害死了渺儿。我该死的。我该死的。”

　　武延秀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出声，眼睛里满是血丝，通红通红。我慢慢理了理他的头发，就感觉像在抚慰一个受伤的小兽。“那，武延秀，我能知道，这和安乐公主到底有什么关系？那个所谓的引我入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呵，反正你早晚都能知道的，我就告诉你，你好好听听，我到底怎么不是个人。”武延秀抬眼看着我，有些受伤。

　　“安乐说了，光这么折磨你，并不是什么太解恨的事情，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身心俱疲才能让她安生。安乐不让武崇训真要了你，是担心你真的给武三思那老头添个孙子孙女的她就真动不了你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安乐就是个不会生蛋的鸡。”武延秀戏谑地撇嘴一笑，“可是名分上你还是武崇训的侍妾，要是抓到你红杏出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弄得你生不如死，连相王也管不了他们。”

　　“那也就是说，是安乐叫你勾引我，然后等你到手了，你就去找安乐通风报信，让她抓我们个正形。”我冷冷一笑，打断了武延秀接下去的话，虽然我不是天才，但我绝对不笨，都讲到这份上了，我还不明白，那我还真是够愚蠢的。

　　“对啊，你还真是聪明。”武延秀苦笑一声，“可是你偏偏让渺儿去，结果安乐没看到你，却看到了自己的贴身丫环。你该知道，安乐喜欢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吧，你说，到了嘴边的鱼肉却被自己丫头先沾了腥，以安乐的性格，她会怎样？”

　　“会毁了她。”我觉得一阵寒冷，安乐实在是个城府极深的女人。其实，光是城府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乖戾、蛮横和她赤裸裸的霸占欲，这让她很多时候都游走在邪恶疯狂的边缘。突然，我意识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急急转向武延秀，“你是怎么进来的？一个拦你的人都没有吗？”

　　“没有啊。进来的很顺利。”武延秀有些冷静下来，连眼神也变得如往常般冷酷。

　　“完了，我和你都被算计了。你快走，否则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我一边说一边打开身后的窗，“你快跳下去，快走，如果我没想错，安乐马上就要来了，这可真的是捉奸在床。快走，再不走，我和你都完了。”

　　“你……他妈的她个死女人。”武延秀愣了一秒钟，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地往下跳，“谢谢你，看来，亦晞妹妹你对我还是挺有情的啊？”

　　“哼，你快走吧，我救的只是我自己。”我冷冷说道，“我只是为了一个人好好活，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为了崔涤啊？”武延秀戏谑一笑，“我有时还真是羡慕他。欠你份人情，我记着了。我会好好还。”

　　“知道了，还不快走。”我对他坏笑一下。最近很喜欢坏笑啊，所以才会想出那种馊主意，结果害死了一条人命，一个真正无辜的人命。

　　“亦晞妹妹，你这里好热闹啊。”门冷冷打开，安乐盛气凌人地冲了进来，甚至说有些惊喜，“延秀兄弟，你也出来吧。”

　　“公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我看着她，一脸的无辜。看着她从惊喜到失落的表情变化，我心里更多的竟是暗爽，看来我的确是越来越无所谓生死了。

　　“没什么。我只是……”安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看，但她还是生生吞下自己的怒火，拂袖而去……

　　因为，理亏在她。

　　我看这她幽灵般的身影渐行渐远，不禁有些颓然地靠在窗棂旁，看来刚愎自用的不是安乐，一直都是我。她不是不会折磨人，不是不够阴险，而是太会折磨人太阴险。

　　冷冽的风中,传来阵阵幽清的笛声，是蒹葭，我不禁有些入神。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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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没想到国庆反而比平常更忙，就偷了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