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四叶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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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先生？”
新一蓦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神很久了。陈落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单薄的睡裙无法挡住刺骨的寒风，她只能双手抱臂在瑟瑟发抖。而本田似乎也疲惫不堪，没有了哭喊的力气，双眼空洞地跪在床边，不住地喘着粗气。一阵阵困意袭上来，让他觉得自己的眼皮、手臂、乃至身体都变得无比沉重。可是现在并不是睡觉的时候，他必须坚守阵地直至黎明到来。
“我们先下楼吧。”新一说，扫过陈落身上的睡裙，“你还是多穿点衣服比较好，现在很冷。”
“啊，是！”陈落慌张应着，“要把本田先生送到警局吗？”
“现在雨已经停了。”新一边说边走到本田身边，严肃地说：“带我去你的房间。”
本田保持跪着的姿势不动，一脸呆滞。
新一突然眯起眼睛，把本田从地上拉起来，半推着他走到屋外，平静地说：“走吧。”
本田踉跄着绕过二楼，在新一和陈落的注视之下走到他的房间门口，伸出颤抖的右手去旋开手柄。房门尚未打开，突然，他闪电般收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咬着牙，身体不住地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新一不说话，径直打开房门，越过他走进房间，“啪”地开了灯。灯亮的同时，新一和陈落清楚地看见本田房间内的情景，不约而同地惊讶地瞪圆眼睛。本田的房间已经不能称之为卧室了，而是一间小型的实验室，到处都是玻璃器械，几乎无从下脚。屋里还有一种浓重的化学药味。
看来本田在这里经常做实验，似乎本田给宫城先生的药物也是出产于此。那么证据一定还在这里。
桌上有一个密封的大玻璃罐，里面似乎泡着什么东西，新一定睛一看，那似乎是某种骨头。
好像是人骨。
“这是……”陈落惊恐地捂嘴，声音颤抖，显然非常惊恐。
新一并没有直接回答陈落的问题，当然本田也是不可能回答的。新一转身盯着本田，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无所遁形。本田的身体颤抖得更剧烈起来，新一放过他，走到床边去了。
新一掀开被子，什么也没有找到。于是他趴在地上伸出手去够床底下，摸出了一个硬硬的金属触感的冰冷的扁平物体——那是一个相框。相框里镶嵌的黑白照片上，一个年轻的女人搂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眉梢眼角尽是笑意，这个女人的长相和油画上的女人一模一样，只不过多了几分沧桑。那个孩子的眉眼也和本田极为相似，这个照片……莫非一直被本田珍藏着？
新一拿着照片走到本田的面前，眉毛舒展又皱起，盯着他一言不发。本田在他的注视之下浑身不自在，木然地抬头和他对视，瞬间被犀利的目光劈中，机械地蠕动着嘴唇，发不出半个音节来。
好在新一很快就开口问道：“本田先生，玻璃缸里泡着的，是谁的骨头？”
眼泪瞬间爬上本田的脸颊，本田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猛然站起来撞开新一，冲过去抱住了那个大大的玻璃缸，像是抱着情人一般，凄厉地恸哭：“母亲……”
新一瞬间明白了，只能流露出一声长长的轻轻的叹息。
不知何时，陈落的身后多了几个人。突然，一只白净的手搭在陈落裸露的肩膀上，让她瞬间条件反射性地蹦了起来，匆忙挥手去打掉那只陌生的手。陈落回过神之后才看清搭她肩膀的人原来是绫子。绫子捂着那只被打掉的手，错愕地看着陈落，而在她的身旁，则站着一个瘦小的老女人，老女人身后站着一脸阴鸷的青山。
陈落惊讶地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绫子有些无措地看向身旁的宫城太太。宫城太太垂着眼睛，嘴唇紧抿，恬静地站在那里，突然，她猛然抬头，目光却是出乎意料的凌厉，直直劈中屋里抱着玻璃缸痛哭的本田。
不过那份凌厉也只持续了一瞬就消失了，但是周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宫城太太，脸上皆是一片茫然。
宫城太太轻轻地挪动脚步，吃力地走进房间，细微的脚步声立刻惊醒了专注着盯着本田的新一。新一猛然转头，错愕地看着宫城太太一步一步走上前走到本田的身后。她似乎有话要说。
宫城太太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本田。”
声音纤细且柔和。
本田瞬间僵掉，机械地转过头，看向宫城太太，脸上满是泪痕，破掉的眼镜挂在鼻梁上，却不显得滑稽，而是可悲。宫城太太流露出悲悯的目光，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处，缓缓地说：“对不起。”
本田起初不解，随后眼神突然变凶恶，抱着玻璃缸的手臂更紧了。
“我太软弱，没能够阻止老爷。”宫城太太语气满怀歉意，“我不知道恭美居然还生下了你。恭美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她一定不希望你为了她，去杀人。”
“够了！”本田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该死！要不是看在你可悲，我才不会放过你呢！”
“是的，我很可悲，这几十年来我都一直浑浑噩噩，欺骗自己。可是现在我想清楚了，我要承担责任，关于老爷杀害恭美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会如实告诉警方。我不会再逃避了，本田，我希望你也不要逃避。因为你还年轻。”
“究竟是谁在逃避！”本田癫狂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近似于疯子的本田，新一深深叹了一口气，走到门口，盯着青山说：“青山先生，你你之前跳楼是故意的，对吧？”
“你说什么！”
“你故意发疯，撞破玻璃，目的就是消灭证据。因为在岛田小姐被杀的时候，你为了出去打破了玻璃。如果被别人发现，你就会被当成凶手。当然，手机丢了根本就是谎言，一定被你藏在哪里了。”新一冷冷地说，“如今案件已经告破，你可以拿出手机报警了吧？否则我会告诉警方这件事，你会作为本田先生的帮凶遭受刑事制裁的。”
青山立刻呆不住了，眼睛四处乱瞟，一脸心虚。他匆忙摆手：“我知道了，我马上拿出来，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拜托你了，大侦探。”
“你到现在还相信这里有宝藏吗？”
“我……”青山哽住，不知该作何回答。
青山重重摇头，迅速拖着瘸腿回到自己的房间。几分钟后，他不情不愿地拿着一只蓝色的翻盖手机走出来，像丢垃圾一样扔给新一，随后拖着瘸腿回房间了。新一接住手机，紧紧闭了闭眼睛，无奈地摇头，和陈落绫子对视一眼，说：“我去报警。”
陈落的大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却显得格外明亮，她重重点头，搓着手臂说：“工藤先生，我先回房间，很快就会出来。”
新一点头表示默许。
陈落朝新一的房间快步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住，转过头来对新一微笑：“谢谢，工藤先生。”
她的笑容就像穿透乌云的阳光一样明媚灿烂，为这冰冷寂静的黑夜带来一束充满生命的活力的光芒和些许温暖。
东方已经渐渐露出鱼肚白，在他们的视线之外、青色的苍穹之上，已经悄悄地挂上了一轮浅浅的淡淡的彩虹，衬着从地平线跳出的第一束阳光，分外璀璨耀眼。
黑夜就要逝去，黎明即将来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四叶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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