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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174 刀 ...
夜莺立刻扭头,目光在酒馆里的客人之间移动……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放眼望去,不论是端着无醇啤酒用方言聊天说笑的当地人,还是埋头吃饭的探险者,感觉都很正常,没什么人注意他。
刚才发笑的人,是谁?
夜莺不由眯起了眼睛。
被莫名其妙地嘲笑固然让他稍感恼火,更让他在意的,却是有人明明在注意他、可又隐藏行踪不愿被他发现这件事。
在花痕身陷危局的情况下,他实在不希望还要在来路不明的杂草身上花心思。
正想着,老板娘拿防虫药水回来了。大概是看夜莺年纪不大又是一个人,她很热情地教了他药水的使用方法,又叮咛了不少在森林里要注意的事项,还问他有没有带丛林生存必备的劈柴刀,如果没带的话可以卖一把新的给他……夜莺想说自己真的已经带了刀,随即又想起姐姐说的“不要总拿你的刀去砍奇怪的东西”,便改变主意,买了一把老板娘的柴刀,打算砍奇怪的东西就靠它了。
柴刀的品质超出了他的预料——挥起来很沉手,重心平衡也做得不错。他拎着刀和老板娘道别,然后转身离开。
临出门前,他最后扫了一眼酒馆内部,还是没有任何异常之处。那几个探险者好像在悄悄议论他的刀,可他们明显只是普通的探险者,难以想象他们会有特别留意他的理由。
夜莺皱皱眉,收回了视线。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么想着,他拉开酒馆的门,迎向屋檐外的阳光——
双眼的瞳孔骤然缩紧!
在这种地方,这一瞬间,他竟然感到了——刀气。
从四面八方围拥前来、只针对他一个人的刀气。
习刀九年,他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刀,想都没想过。
说不出刀在哪里。
辨不出刀挥来的角度。
预测不到刀所欲袭击的部位。
刀气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涌向他,无影无形,无处不在。
一霎之间,他的手腕微颤数次,想要拔出袖中长刀……不,就算只是手上这把柴刀也好……要防御,要迎战……要做点什么!
但,他的手动不了。
笼罩着他的刀气均匀而浩淼,没有特别强劲之处,相较之下便也没有弱点;没有明确的攻击角度,便也让人不知该从何防守;没有任何固定的形式,便也随时可能转变为任何招式。
就连刀中的杀意也似是而非。只凭这一刀,捕捉不到敌人任何明确的意念。
——怎么办?
夜莺的手因迟疑而轻颤不休。
——拔刀?不拔?怎么拔?
九年来,他从没因为要不要拔刀、要如何拔刀而迟疑这么久。
——只要动一下,那把刀立即会随机而动,将我斩杀。
——若是不动,那把刀将毫无阻碍地靠近,将我斩杀。
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他站在狂涌而来的刀气正中央,束手无策,牙关打战,柴刀的刀尖像风中枯叶一样不停地摇摆。
临敌之时,一刹那的犹豫都足以酿成败局,哪可能让他定定站在这里考虑对策?不过几个转念的时间,刀气已涌至近前。他的发梢在刀风中忽地飘起,他的心脏因前所未有的恐惧而陡然麻痹——
——不行。
他蓦然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
下一瞬,强劲的刀气撞上实物,爆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刀光呈扇形割开空气,将一百八十度内刀锋所及的物件悉数摧毁!
酒馆门前的棕榈树缓缓折断、倒下。
烟尘四处飞散,代替棕榈树叶短暂地遮住了阳光。
“……”酒馆内的人全都盯住门外,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阵,夜莺慢慢睁开眼睛。他望一望手里断成两截的柴刀,又望一望门前被他最后乱挥出的反击砍倒的棕榈树,最后才望一望自己,不敢相信自己怎么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刚才那绝对能将我斩成十几块的刀气,到底……去哪了?
那把刀,好像在即将斩中他的一瞬,忽地消失在了世界上。
就在他惊疑不定、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被热出了幻觉的时候,屋檐下忽传来一声轻笑。
——是之前的笑声!
他马上回头,望向传出笑声的地方。
整个人立即愣了一下。
他看见,酒馆屋檐下、荫凉里,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
老头子穿着一身很破旧的衣服,衣服的颜色和样式都不太能看得出来了。他的身体干枯而瘦小,长须乱发遮住了大半个脸。他垂眉袖手一个人坐着,不管是谁乍眼看过去恐怕都会觉得他是个老乞丐;可若朝他多看两眼,就能感到他身上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那种气质,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见了。那是一种让人下意识想要保持距离、垂下目光、放低嗓门、换用敬语的气质,夜莺一时也说不好。
但,就算排除独特的气场不论,他也知道这名老者不是普通人。
他按捺着鼓动在胸腔中的情绪,慢慢垂下手,丢掉断了的柴刀,转向老者问:“刚才那一刀,是你?”
老人又笑了笑,却没睁眼,“是。”
夜莺把他周围的角角落落都扫视了一番,然后说:“我没有看到你的刀。”
“并不是非得有刀,才能使刀。”
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句话,夜莺一定已经转身走人了。但,亲身体验过刚才那让他差点连刀都拔不出来的刀气后,他倾向于相信老人不仅仅是在故弄玄虚。
于是,他又问:“怎样才能用出刚才那种刀?”
老人的白眉微微一耸,“你是在让老夫教你刀法咯?”
“不。”
老头的眉峰又动了动。
夜莺盯着那道枯瘦的侧影,一字一字说道:“等我从森林回来之后,请你与我一战。”
……
老人的眉毛缓缓落回了原处。他不说话,闭着眼睛像是陷入了沉思。
夜莺不出声地等着。
他的脑子里也正转着千百个念头。他的心脏快要被澎湃不休的兴奋撑破了。
他从小习刀,家人为他找的老师全都是最好的,他对刀技的见识不能说不广,对这世上主要的刀法流派也都了若指掌。但,在今天之前,他一次也没听说过像白胡子老头这样的人;今天之前,他一次也没听说过像老人用的那种刀。
一般的刀法流派之间的区别,也就是在招式的侧重性上:或重力量,或重速度,或重技法。他学着学着,渐渐也觉得无聊,却一直都找不到突破。
然而,刚才白胡子老头那没有刀的一刀,让他猛然看到了苦觅无果的东西。
——如果能和这个人战斗,一定能悟到些什么。
——如果能明白这个人的刀,一定能看到新的可能!
夜莺的手指不知不觉收紧了。他的表情虽还维持着大体的平静,心脏却“咚咚”撞击着胸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
“‘战’啊……”老者忽然叹了口气。
夜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只听老人慢悠悠地说:“老夫这一辈子都在与人交战,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战……但,‘用刀作战’这件事,却真的是有很久没尝试过了。老夫的刀,他恐怕都无聊得快生锈了吧?呵。”
夜莺没做声。他感觉老人还有话要说。
果然,老人在一阵沉默后,忽然扬起嘴角,铿锵有力地说:“现在的你,不配与老夫战。”
夜莺不由得咬紧牙关——
“不过,”老人放缓了语气,似笑非笑地说,“看在你有胆子在老夫面前拔刀的份上,老夫且教你一件事。”
“什么?”
“老夫且教你,如何对付这世上的‘至坚之物’。”
至坚之……物?这个词语,夜莺乍一听感到非常困惑,想着想着却忽然心中一动。
所谓“至坚之物”,该不会是指……
他还没想完,老人就开始讲了。
“老夫刚才看你拔刀,就知道你平时为人、用刀都是走刚硬一路。敌人强,你就想比他更强;敌人展示出五分硬度,你就要用十分的锐气去克他。可惜,那样东西被我们称作‘至坚之物’,可想而知,不管你拿多么锋利的刀去硬砍,也不可能砍出个结果,硬碰硬的结果只能是你先碎。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之后,就应该换一个思路。”
逐渐增长的疑惑与模糊不清的领悟在夜莺胸中鼓荡,他有点艰难地问:“怎样?”
老人回答:“不要硬砍。”
“那应该?”
“敛藏锋芒,守之以柔。”
“……”夜莺困惑地皱了一下眉。
老人嗤笑一声,说:“‘至坚之物’虽然硬到了极点,但那份坚硬,只有当你想砍穿时才会碍着你;你根本不想砍穿,再硬又有何妨?”
“所以,对方越强,你越要取守势;对方越硬,你越要用柔力怀之。柔者难毁,刚者易折。刚柔变易之际,守可以成攻,柔可以破刚,滴水穿石,化至坚为至脆,一击而溃敌。譬如你拿一块石头去丢水面上的月影,月影可曾想着把这石头劈成八块?它不过随着石子落水的势头而散开,任由石子一整个地沉进水底下去。明白了吗?”
夜莺想了想,回答:“……不太明白。”
老人也不介意,挥着手说:“那就去好好想想。等你想明白了,这世上也许就有了值得老夫拔刀的人。”
夜莺眼睛一亮,“你愿意和我战?”
老人“嗤嗤”地笑了起来,“老夫可没这么说。”顿了顿,他又朝夜莺挥一挥手,“去吧,去吧。你不是还有要紧事?别再和我这老头子闲扯了。去吧!”
说完最后两个字,老人的肩膀缓缓垂下来,脖子也弯得更低,像是开始打瞌睡了。
夜莺怔怔数秒,终于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人,走出两步又转身回到酒馆,对老板娘说:“我还要一把柴刀。”
老板娘看着他的眼光从不久前的慈爱变成了惊恐。她用力点头,飞一样地冲进了后院。
两分钟后,夜莺拎着新柴刀离开酒馆。老人还坐在屋檐下,头一点一点的,好像真的睡着了。
夜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请教尊姓?”
没有回答。
热带的鸣鸟在远处的森林里婉转啁啾,闷热的风吹来一阵阵棕榈树与咖喱的气味。
老人的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雪白的长须随着风而一晃一晃,脸上一条条的皱纹凝固在变换的光影中。
就在夜莺决定放弃、转身欲走的时候,老人忽然开口了。
那是苍老而柔缓、令人遍体生凉的嗓音。
“老夫姓姜。”他说。
(第七集完)
第七卷到这里就完结了。
第八卷还差BOSS战没写完,就先不更了,写完了再发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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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174 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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