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业未央》左岸香颂

2、第二章：初闻其人

　　“小姐，小心台阶。”阿笑在前面为我引路，我轻提群摆，腰间两枚玉坠发出清冽的声响，在这冷清的沁荷居显得非常突兀。

　　总算回到了我的天下。我快活的摘掉面纱，抚开发间的缎带，任发丝凌乱飘散。随在阿笑的身后，就这样在沁荷居湖面长长的廊桥上行走，我深深的把清凉的夜风吸进身体，沉浸在甜甜的荷花香气中……某个时刻，我或许更像在梦游。

　　唉，这个小丫头！又这样！我捏了捏她回头看着我发呆的脸，阖上她痴痴的大眼睛，转身跳进了自己房里，随口交待：“早些睡，阿笑，我今天会晚些，不要和爹爹告状哦。”关上门，谁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哈哈，我笑眯眯的翻开随身行囊中的账本，开心的抄上今天飞鸽传书中的一个款项，然后利滚利利打利的开始算计起来。

　　在沁荷居里，才能释放我的真性情，唉！

　　这是我亲娘曾经住过的地方。爹爹曾经执着我的小手，对着满池的荷花喟叹：“菡萏已逝，世人再不知有你，唯有浠纱守着此处，才最值得这沁荷居。”何若菡，我的亲娘，是浠府中人人避而不谈的人。这沁荷居中也不似有她的什么痕迹，如果以前有的话，也被我统统改造了。花厅里竖了几尊木制的人偶，是我裁制衣服时用的；二楼的绣房被我改造成了宽敞的大书房，书房的一个角落排列的整齐的是各式丝绸、瓷器的样品；闺房里最多的则是账本。

　　我轻轻的铺开薄被，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棂淡淡的洒进来。睡不着，我凝视投影在地上的窗格，忽然觉得自己过的并不是女儿家的生活。十六年的奔波，被极力遮掩的容貌，日益成熟的算计，快乐却冷硬的心……这和桐姐姐和嫣姐姐的生活实在是天差地别了。她们如今即将嫁为人妇，而且个个嫁的风光显赫，而我的将来爹爹又要如何安排呢。我轻轻的抚着脸，这幅面容哪里有爹爹说的许多白斑，阿笑曾经戏言，如果浠桐可以嫁给皇帝，我便要许给神仙了。

　　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抛掉这面纱，正正当当走出沁荷居呢？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在支了大笔礼金嫁出两位姐姐之后，爹爹累倒了，或许是心累吧，我想。我也因此被告知暂住京城，协助打点浠家在京城的丝绸生意，还有，负责营运宫廷首饰锻造行。

　　无趣的宫廷首饰锻造行，由宫中置办处负责原料的采购，浠家锻造行只是出人工，收入也不过是小小的工钱而已。越想越觉得无趣。我闲闲的在锻造行里坐着，不时猛的摇晃摇晃眼睛，防止自己睡着。

　　“阿笑～～”我拖长音，半天也不见回应。

　　怎么回事，我打起精神，在小小的锻造行里来回寻了四五次，也没有看到阿笑的影子。再次回到柜台的时候，却发现锻造行的首席匠师蓝玉廷正要出门。

　　“蓝先生去哪里？”我轻声问到。

　　“哦，咳咳，三小姐好！禀小姐，今日飞鹤楼举行三月一次的交卖大会，我正要去看看。”

　　“交卖大会？”

　　“呃。。看来小姐并不知晓。京城交卖大会于三年前创设，主要为全国各地商贾提供交流货品的机会。集会每三月举行一次，每次举行，飞鹤楼便商贾云集，新品逸品不尽其数。”

　　“哦，蓝先生博闻广识，此番是去猎奇？”

　　“非也。小姐不知，每次的交卖大会都安排了商贾演说，分析天下物资需求。各地商贾争论不休，辩言激烈。蓝某觉得很有兴味，故此前往。”

　　哦？！如此有趣？我一下子振奋起来。掩住自己的兴奋，稍与蓝玉廷颔首，转身离开。

　　飞鹤楼，很好！我要去看看！

　　当我男装易容出现在飞鹤楼，除了神仙已经没有人能认出我是浠纱了。得意的环顾一下周围热闹的人群，我随手给出了二两银子的入场捐，挤进了人声鼎沸的飞鹤楼。

　　台上两位的生丝商人正在辩论今年的生丝是卖染还是卖织，台下的人却满不在听他们的辩论，都一小群一小群的津津乐道一位“杨先生”。听了很多，其中一件让我气愤难平：

　　“去年淮河水情严重，大家都认为治水的物资应是万分紧缺，运土的独轮车会很好卖！”

　　“可是，杨先生说独轮车不会卖好，说京城的仆役市场会很好。”

　　“是啊，是啊，果不其然，很多卖身葬家人的仆役都卖出了好价钱！”

　　“听说，杨显风先收容了难民，再从严施教，今年竟真的大赚了一笔。”

　　天哪，天下竟有这么狠毒的人！这不是人贩子嘛，简直败坏商道！杨显风！我记住了。来日商场争斗，定要让他吃吃苦头。可是杨显风何许人呢？问了问在场的商贾，竟一个也未亲眼见过，实在是奇事一桩！

　　眼见着天色渐暗时辰不早，我要尽快赶回浠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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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两位亲的鼓励，本来都不想填坑了，谢谢你们给我动力！
太古，你太伟大了，55，没有你，偶真的要懒懒的读金融一个周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