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SIN（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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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
-贪婪-
——祈求更多的爱意。
我是人偶。铃的人偶。只是人偶。
我想。铃无机质的瞳孔应该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冬日风景。
今天也是寒冷的。今天铃也不能到外面去。今天的铃也很寂寞。
今天——我也不能说话。
用指尖抚弄我的纽扣吧，用剪刀撕扯我的身体吧，用针线把我变得一塌糊涂吧。
潮湿的地下没有光。
从右臂传来阵阵钝痛，连接的锁链发出悦耳的撞击，我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自己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
我将指甲狠狠戳进伤口里。化脓的汁液流了出来，要把五脏六腑呕吐出来的极端痛苦游走在大脑的中枢神经，久久没有消退。
喘着气。
人偶是没有感觉的，我告诫自己。
如果你能为此感到愉悦的话，我什么都能做哟。
-○欲-
——与我无关的世界。
被绷带缠绕的眼睛，没有视力。
朦胧的月色下纠结的身体，垂落的紫色发梢，断续的喘息。
我什么也看不见。
蜷缩在黑暗的排风口边，努力窥探着铃所在的世界。
粘稠的气味布满空气的每一寸，边境的缺失，崩落的茜色交织浸染之白。
我的主人，我的铃，在就快停止的时间中，好像在对我说，放弃吧。
有些空洞的东西，真的是填不满的。
如果你能为此感到愉悦的话，我什么都能做哟。
-饕餮-
——吞吃下这些秘密的我。
秘密是我的食粮。
铃与紫色的交易，被割掉嘴唇的佣人，花园下永远沉眠的双亲，壁炉灰烬中的相片，洋馆不会消失的黑暗，某种不可衡量的野心，绵延的群星，台阶上的瓶子放置的内脏……
诸如此类。
这样的东西装满了我。
肮脏的小秘密，飘渺的笑脸，美丽的花瓶。
如果你能为此感到愉悦的话，我什么都能做哟。
-妒忌-
——能触碰你的不是我。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为什么不是我？！
将碎裂的玻璃制品绑上大红蝴蝶结，喷洒遮盖腐烂气息的昂贵香水，在狭小的房间里刻满一寸寸怨念。
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
明明如果你能为此感到愉悦的话，我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愿意去做。
我们彼此之间牵连的羁绊。
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吗？
-懒惰-
——虚无空间内连光都只是反射。
连啊，你是人偶。
铃的人偶。
是人偶的话为什么会从身体里流出红色颜料？为什么无法从秘密中获取能量？为什么慢慢成长起来，渐渐比铃还要高？为什么伤口里不会像玲喜欢的小熊一样蹦出棉花？
「连，因为你的存在是一个阴谋啊。」
毫无阴霾的欢快声音，一如既往，甜美优雅，我抬头看着主人。
不过这话有点错误。
我无法“看”。
我早就把眼珠献出去给铃当生日礼物了。
我爱你。
如果你能为此感到愉悦的话，我什么都能做哟。
「……不对，铃。」
……即使是永存黑暗的命运。
代替你被神惩罚，我心甘情愿。
-傲慢-
——这是一个傲慢的故事。
███死了。
死在一个晚归的路上。
「听说███先生一直帮助着大小姐一家度过困难呢。」
「不过他经常一个人到大小姐的房间去……不会是……」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自从镜音家的夫人老爷因为贪污罪都被绞死了以后，那个前任管家就说什么镜音家的少爷没死。这不？管家就进了精神病院。呵呵，我看是虚张声势。」
「你们都没注意过大小姐房间里的排风口吗？我看见里面有一排阶梯！发色和大小姐一样，而且眼上缠着绷带，身上到处是血痕，可毛骨悚然了。我整理东西回过头去，听见奇怪的响动，吓得不敢动弹。」
「那是错觉吧，地下室以往一直没有人在。不觉得大小姐很奇怪吗？审美观和同龄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虽然一直活泼好动，但是感觉好怪啊……」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好好干活吧。」
这片国土上最最愚蠢的葱发女王颁布了一条荒谬的法令。
——不允许金发的男婴诞生。诞生了也要用严厉的刑罚杀死。
她曾爱着一名有着金发的少年。但少年不幸病死了。
女王憎恨着自己，同时憎恨着这名不告而别的少年。
她将恨意化作不甘，化为对后代的懊悔。化为一切都不该有初始的决绝。
女王太傲慢了。
或者说自私？
为了自己所受到的伤害，居然要千千万万人以生命送还。
但是这种东西，却不是血腥能抚平的。
如果你能为此感到愉悦的话，我什么都能做哟。
-暴怒-
——表面上的平衡再也难以维持。
连。铃。
悲伤地呼唤我的名字。
……我到底是谁？
别这样对我说话。
我只是人偶而已。
「都是连的错。如果你不是人偶……不是的话……」
泣不成声。
但我说不出任何话。
「我·就·会·是·你·的·哥·哥·了！」
是、我、的、▉▉？
只能发出困惑的啊声的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无力。
「是啊！你才是大小姐！镜音家的大小姐！」
铃，不对，连，现在一定带着恶意的微笑欣赏我的惊慌失措。
我想。「她」的精神一定是因为重压而垮塌了。
得救救「铃」不可。
我拼命调动生锈的发声器官，祈求主人能恢复平时的样子。
狼狈的面容因为轻巧的关门声彻底低了下去。
结果，信誓旦旦说着「为了铃」的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
——我爱你。
被抛弃了。
我被抛弃了。
一直担忧的事实终于实现了。
一辆马车把我运载到了郊外的一栋疗养院建筑门前。
上述的信息是随行的侍女告诉我的。
流歌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说她会作为我的眼睛伴我左右。
我要拜访我们家族的前任管家。
——因为疯言疯语而被送进这里的海人。
时钟平稳的间隙与书籍的芳香，没有药味，没有扑鼻而来的颓废。流歌告诉我，金色的阳光突破了厚厚的云层射在地板上，那一定很美。我猜海人一定是一个心境安静的人，虽然我看不见。
厚厚绷带下的眼眶失去了填充物，总会很痒，流歌捉住我的手叫我不要抓，我轻轻地笑起来。白皙到病态的皮肤已经上过药了，有恶心的味道的是我才对。
不熟悉的笑声像怪物一样。
「……镜音少爷？是的，大小姐，你们交换了身份。是我的主意。」
「——为了躲过扼杀无辜生命的法令。」
他的声音很温柔。比起「铃」因为不安定情绪爆发的刺耳悲鸣，我比较喜欢他这样的语气，主人也曾经这样和我说过话，觉得很怀念。
「你的父母都很爱你，大小姐。夫人和老爷都是被陷害的……」
渐渐升腾的杀气，海人管家平复很慢，于是没有继续开口。
万籁俱寂。
他犹豫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把一张触感奇怪的纸片塞到我的手里。
「……大、大小姐。这叫照片。是记录人或物的定影图片。上面是……老爷还有……」
流歌的声音颤抖着。
在我目所不及的空间，我的双亲分别抱着两个很小的孩子，一家人都有的金发在静谧的鸢尾花丛间，真的就像我记事以来从未见过的阳光一样。定格的瞬间大家都幸福地笑着，安详，欣慰，为团聚而喜悦。
小小的我握着哥哥的手。
我知道，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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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SIN（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