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地面的护卫者》望月十六

130、Chapter.130

　　“室长，亚洲支部发来支援请求，因为恶魔的大规模袭击，他们人手根本不足。”
　　“室长，刚接到通知，英过法国多地也发生了恶魔的袭击活动，附近的驱魔师虽然已经赶过去了，但是他们已经持续战斗了一天一夜了，恐怕……”
　　“室长……罗马地区多处出现怪异的小型龙卷风，疑似是圣洁的反应。”

　　…………

　　教团总部，电话接连不断，一个又一个事件冒个不停，从昨晚就开始加班的夏佐室长一直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他因为有着出色的应变能力而被选择成为统筹着黑色教团的室长，可现状，所有的事情都一起出现了，尽管他再优秀，也没办法全部解决。现今总部的所有驱魔师，都被调往了不同的地方执行任务。仅仅过了一夜，世界似乎就变了。
　　以前，一般恶魔的目标都是圣洁，自主袭击人类的事情都是等级稍微高一点的恶魔才能做到。可现在，所有的恶魔都像失去了控制一样，对人类，对周围的一切进行着无差别的攻击。尽管中央厅已经派出了元帅和部队参与了战斗，但是……恶魔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可预计，全世界各地无差别攻击，被动的支援，这场战斗让中央和教团都十分疲惫。
　　而面对恶魔的攻击，一般民众也陷入了恐慌，四处逃散。

　　看着忙里忙外的大家，库洛斯开始担心了起来。因为就在两三天前，在发生这些恶魔大规模袭击前，亚连公务外出了，本来是预计今天返回教团的，但他至今未回。

　　挂下的电话又再次响起，只见接电话的研究员惊呼了一声，随即便和室长汇报。

　　“室长！埃及回收队那边遭遇了诺亚们的袭击，木乃伊的封印被解开了，然后……诺亚们似乎是内讧了，十四号，把魔眼杀了。”
　　“你说什么？！”而在听到诺亚内讧的这个消息后，夏佐室长不可置信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久未进食，室长地体力也有点不支，控制着摇晃的身体，他一手撑在了桌面上，眉头紧蹙，“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室长！！大事不好了！”门口，一名驱魔师推门而进，神色慌乱。

　　回头看着这名驱魔师，夏佐没有接话，他感觉，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惊讶了。只见这位驱魔师准备汇报的时候看了一眼库洛斯，准备说出口的话，又停住了。

　　感受到了这道视线，库洛斯缓缓上前。

　　夏佐皱眉，“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亚连他……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袭击，受了重伤，现在情况十分不妙。”
　　“他现在人在哪里！”库洛斯抓住了面前的驱魔师的衣服，

　　“已经送回来了，现在在医疗室。”
　　得到了答案，库洛斯以他最快的速度朝着医疗室奔跑而去。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夏佐咬牙，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上。

　　身上多处骨折，肋骨几乎全断没了，内脏有些许出血，脑部也曾受到了重击，还丢了左臂。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大概是为了保护一对母子而被恶魔狠狠折磨了。最后，他们是被一名黑发男子所救。
　　可亚连的伤势过重，就算被救，但接下来他还能不能活下去，医疗班也没有把握。

　　手术室外，库洛斯几度想要冲进去都被拦住了。

　　手术室里，尚有一丝气息的亚连，听着库洛斯那撕心裂肺的叫唤声，他缓缓睁眼。手术室的灯光十分刺眼，恍惚间，他想起了昏迷前的些许片段。

　　镇子里的人都疏散了，剩下一个刚生下了小孩的女人，和她的孩子。为了保护她，她的丈夫已经被恶魔先一步杀死。亚连想要保护那个产妇和那刚出生的婴儿，大概是因为他身穿科学班的白色长袍吧，恶魔并没有痛痛快快地给他一击，被恶魔不断地折磨着，直到他身体动弹不得的时候，恶魔才在他的手指上轻轻划了一刀。然后跨过他的身体，朝他身后的母子走去。
　　亚连想阻止恶魔伤害他们，但是，亚连做不到了。手指从伤口处开始逐渐失去感觉，黑色的星星图文沿着手指慢慢朝着身体的方向爬去。
　　就在亚连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几乎是一瞬间，亚连那逐渐失去知觉的手臂，连同恶魔，都被斩去。

　　那个少年让他撑着，不要死。
　　那个少年帮他包扎了手臂，尽可能地减少出血量。
　　那个少年，将他送回了教团。
　　那个少年，还在他怀里塞了一个东西。
　　那个少年，最后，叮嘱他，绝对要活着等他回来。

　　少年的样貌逐渐清晰，他还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只是，那轻挑的笑容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成熟，几分坚定。大概，是独自在背负着什么。大概，是有什么没有办法说出口的事情。又大概，是自大地以为，自己可以完美解决问题。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亚连轻轻拿出了怀里的东西。

　　“等等！您现在不可以动的！”助手尝试按住亚连的手，但看到他拿出来的东西后怔住了。

　　通透的水晶石散发着不思议的光芒，这股力量，亚连并不陌生，这是来自圣洁的力量。紧紧握住圣洁，亚连开始祈祷。似乎是想要回应亚连，透过了亚连的指间，银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手术室。
　　——幸好，你还是你，雷亚。
　　——我也会，再努力一下的。
　　——努力，活下去。

　　>>>>>

　　另一边，睡梦中的马纳久违地，梦到了自己的母亲，卡特里娜，卡特里娜=D=坎贝尔。但是这个梦并不美好，本该在德国的卡特里娜回来了，她回到了梵蒂冈，那个他们的家，坎贝尔大宅。大宅里还有许许多多的陌生人，外头，是恶魔和驱魔师在战斗，卡特里娜母亲打开了大宅的地下室，组织着因为攻击而逃过来的大家都藏起来了。圣洁和恶魔的攻击交错着，不顾危险，卡特里娜母亲保护着一个又一个过来避难的人们，指引他们进入地下室，外围攻击造成的摇晃让她几度快到摔倒。
　　“还有人吗？”梦里的母亲在紧张得询问。
　　马纳不禁抓紧了盖在身上得被褥，“不行，快……卡特里娜母亲，快……”

　　“躲起来！”马纳猛地醒来。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铺，头还在隐隐作痛。梦境过于逼真，马纳心有余悸。就在这时，听到了动静的罗德开门进来了。一个伤员，一个精神受创，同时照顾着两个人的罗德，此时看起来也有些许疲倦。

　　“怎么了马纳？你脸色看起来十分糟糕哟。”朝着马纳走来，罗德擦了擦马纳额角渗出的汗，“是做噩梦了吗？”

　　马纳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我……梦到了恶魔们在大范围地破坏，很多的人，因为它们死了。”

　　罗德怔了怔，没有说话。可就她身体忽然僵住的这一下，马纳看得十分清楚。他看着罗德，不安道：“难道，那都不是梦？”

　　避开了马纳的视线，罗德没有回答马纳的问题。

　　“是从什么时候？为什么？求求你，罗德，告诉我……”紧抓着罗德的肩膀，马纳略带哭腔。

　　罗德不禁咬了咬唇，温声道：“恶魔可以感应到你的情绪，昨晚，你释放的悲伤和无助传达给它们后，它们用自己的方式宣泄出来了。”

　　“又是……因为我。不行……我要救她，必须救她。”
　　“马纳？”
　　得知卡特里娜母亲确实正处于危险中，马纳即刻启动了方舟前往了坎贝尔大宅。刚落地，周围都是四处逃串的人们，爆炸声在远处接连不断，在人群中，马纳努力搜索着他所熟悉的身影。

　　“卡特里娜母亲！”马纳焦急地大喊。

　　“那是，马纳=D=坎贝尔！！队长！是坎贝尔家的马纳！”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随即，本在疏散人群的部队都陆陆续续围了上来。为围起来的马纳有点不知所措，眼前的军队都穿着统一的铠甲，那是马纳不曾见过的装扮。

　　“马纳！”
　　卡特里娜的声音从某处传来，马纳环顾四周，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他所牵挂的人的身影。

　　“卡特里娜母亲。”
　　“别动！”
　　马纳想要上前，但将他围了起来的军队都对准他举起了手里的枪，而朝他跑来的卡特里娜也被其中一个士兵拦住。

　　“求求你们，各位骑士大人，请不要杀他，这中间一定有误会！”卡特里娜对着身边的人恳求着。

　　“您先退下吧坎贝尔夫人，今天多亏了您的帮助，城里的很多民众才能保住性命，我替大家谢谢您。可是马纳他现在是中央厅正在寻找的人，今天这个混乱的场面极有可能也是他弄出来的，他是个危险的人物，现在，谁杀谁还说不准。”领头的队长盯着马纳一字一句道，“马纳=D=坎贝尔，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停止这场破坏行为吧。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一天里死去，抑或是失去至亲吗！”

　　面对指责，马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或许，真的是他的错。
　　马纳想着。

　　“对不起。”马纳低下了头。

　　然而也因为这句道歉，让部分人的情绪被点燃。对不起并不能挽回一些事情，对不起却是承认了一些事情，人群中，一颗石子砸向了马纳的脑门。
　　是一个小男孩，他盯着马纳的眼里全是怨恨。
　　“开什么玩笑！是你！是你！把我姐还给我！”

　　男孩的话刺痛着马纳，而伴随着男孩的怒吼，所有人的情绪都被点燃，这些不满，怨恨，愤怒的情绪，全都朝着马纳攻击而来。围起来的士兵们想要阻止这些情绪激动的民众，马纳想要逃离这里，可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夺过了士兵的枪。
　　随着一声‘去死吧’，枪声响起。

　　子弹是朝着马纳打出去的，可最后去没能打在马纳的身上。

　　那个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视线从马纳身上离开的人，不愿意马纳受到伤害的人，此时就站在了马纳的跟前，替他挡下了这一枪。

　　望着眼前的人，马纳愣住了。
　　“卡特里娜……母亲……”稳稳抱住了卡特里娜缓缓倒下的身体，温热的鲜血透过马纳的指间，止不住地往外流，也让马纳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马纳。”手指轻轻触碰着马纳的脸，卡特里娜努力微笑道：“不要哭……马纳。那个大人也……这般的伤心着……我，不想你也……也……”
　　“母亲？”
　　躺在马纳的怀中，卡特里娜的眼里逐渐失去光泽。

　　心仿佛是痛到了一个极点，马纳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接下来怎么做，极力想要控制住自己情绪的他的双眼逐渐变得通红，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着。
　　然而，仿佛是要压垮他一般，莫名其妙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里来回乱蹦。
　　‘啊，死掉了。又一个人因为你而死了呢。’
　　‘最开始不是来救她的吗？’
　　‘为什么死了呢？’
　　‘没来是不是会好点？’
　　‘你真的是，什么都做不好啊。’

　　卡特里娜的死并没有让周围的人们停止下来，周围的人的声音和脑海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马纳终于还是哭喊了出来，他哭得是那么的真切，那么的无助。而伴随着他的情绪崩溃，某些力量也无法控制地从他的体内涌了出来，无数的白色带状物无差别的攻击着他周围的事物，被带状物碰到的活物，瞬间便溶解消失。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马纳？”

　　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马纳缓缓回头，那个和他有着相似的面容的人，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

　　赶过来的雷亚目睹了最后一个人的死亡，也看到了满脸泪痕的马纳。呼唤着马纳的名字，雷亚正要朝他走去，却看清了马纳怀里抱着的人的面容。
　　雷亚愣住了，血液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凝固。

　　“雷亚，卡特里娜母亲死了，都是因为我……”轻轻放下了卡特里娜，马纳站起身来，面向雷亚。
　　擦干脸上的泪水，马纳继续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