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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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价不菲的料理亭的隔间里，月见理解与绪方启文二人相对而坐。
已经吃完了晚餐的二人，看着最后的那一道点心，互相之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连视线的对视都没有。
二人都看着装在竹托盘上，用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竹叶子为垫的羊羹。
“我小的时候，奶奶最喜欢给我做这个点心了。”
月见理解的语气是那样的怀念。面对饭后点心的这个时刻，他只是个单纯嗜好甜食的男人了。
面对饭后点心的时刻，是月见理解一生当中所发生的在诸多事项当中，排在“思考单纯”这个列表前列的时刻。
“这家料理亭的点心做的很棒哦。只比奶奶做的点心要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夸赞起自己的家人来，月见理解一点也不觉得用词是否有过分的地方。
“没有建立在回忆啊，亲情啊之类的这种东西的加成，我的奶奶可是用羊羹将爷爷留在了北海道哦。”
月见理解抬起手上的筷子，再夹起了一块羊羹塞到口中，他的右手拿着筷子，拿筷子的动作看上去好看极了。
“从京都留在了北海道。”
他的筷子尖在半空中从左边点向右边。
羊羹的味道好极了。
绪方启文对饭后点心的要求完全被满足了。而且还是超乎意料的被满足了。
“啊，不说这个了。”
月见理解几筷子轻点下去，迅速就吃完了那本来就没多少分量的羊羹。
当绪方启文还在与最后一块羊羹做战斗时，月见理解已经喝掉了一杯咖啡，再给自己倒了第二杯咖啡了。
月见理解对抹茶没有什么的爱意。反倒是觉得这种刷锅子似地的喝茶前的步骤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糟糕。
他现在喝得是随身携带的用来提神醒脑，简而言之，就是用来醒酒的秘方`浓缩咖啡。
‘真是无与伦比的难喝。’
月见理解对甜食极其挑剔，从而导致对苦的东西抵抗力低下。
所以咖啡、尤其是压缩咖啡，能够在一瞬间将他的神经拉到清醒的不能更清醒的地步。
‘之前吃了羊羹，现在再喝咖啡……’
月见理解用杯子挡住自己脸上的苦笑。
‘效果可比往日里要开始可怕三十倍。’
不过，接下去的事情可能会涉及到自己的将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头脑清醒的去规划比较好。
“绪方先生，《月晦》上一个版本是八十年代的事情了。要拍二十年前的电视剧的话，我的建议是，时代背景也要提到现代来。”
“我、我的话……”
绪方启文对于月见理解的提议，语气有些发软。
“我的话，还是希望能拍八十年代的时代背景。”
月见理解差点把手上的杯子给捏碎掉。
“忠于原著吗？”
原著《月晦》就是以八十年代为背景，在同样是八十年代的背景环境下，“建立在强烈的时代真实感”上、以此来引起读者的共鸣。
“是的。”
绪方启文低下了头。
月见理解忽然间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突然间觉得会浪费一个大好夜晚的时候，与绪方启文两人一起吃晚饭讨论《月晦》的改编事宜，真是脑子坏掉了。
“AMC也就推出了一部《Mad Men》，虽然拿了三届电影电视金球奖和四届艾美奖，不过，日本不适用这种类型。”
月见理解将筷子横放在了羊羹本来的位置上。
“就连美国也就只红了《Mad Men》，日本的话，时代剧有时代剧固定的观众，现代剧有现代剧的观众，特摄片有特摄片的观众群体。但是近代史？你想赢过伊达大尊的那部《月晦》的话，就赶紧放弃这个想法吧。”
不是月见理解想要泼绪方启文的冷水，而是他打从一开始就不赞同翻拍剧这种作品。
你看世上小说原作改编成影视作品的翻拍版本这么多，为什么就没人去重拍《乱世佳人》？
因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比克拉克`盖博与费雯丽更加符合的白瑞德与郝思嘉了。
《月晦》就是这样一部翻拍无法超越的作品。
“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被打击了自信心的绪方启文急急忙忙的说了一个人选。
“嘉月的话，由敦贺莲出演。”
月见理解将放在点心盘上的筷子向着外侧稍微推了一下。
“只有敦贺莲才适合嘉月这个角色。”
月见理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欠了欠身。
“抱歉，我想我们没有办法继续谈下去了。”
绪方启文从对过探出身，伸手牢牢抓住月见理解的手腕。
“不！把拒绝的理由告诉我！”
“敦贺莲可不会爱人啊。”
粉丝们对于敦贺莲的恋情及与他扯上绯闻的女艺人都抱着非常淡定的态度来看待。
很简单，敦贺莲就算有过几段恋情，但是都以分手告终。
分手，一定会分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分手的结局。
这就是敦贺莲的恋情。
但是，说他不会爱人这是不是有点……
“我相信只是没有合适的角色。”
“莫扎特的《小星星协奏曲》、勃拉姆斯的《第一号小提琴奏鸣曲》……就连帕格尼尼的《钟》的演奏水准都可以算得上是业余爱好者中的好手了。”
月见理解从口中如流水过山涧般讲出了几首小提琴曲的名字。
“《小星星协奏曲》的童真，勃拉姆斯和帕格尼尼的技巧，但是为什么他居然把肖邦的《离别曲》演奏的和路边摊一个样子？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体会到，就好像隔着玻璃房看着里面的东西一样，他没办法将恋情表现出来。自闭症加上后期配乐最后再配上演技是能够糊弄人，但是现场的小提琴效果完全不能用‘没办法啊，毕竟不是职业的啊。’这种糊弄人的理由做解释啊。”
绪方启文已经看呆了。
月见理解那发泄似地不满如同水坝决堤时的流水一样倾泻而下。
“连《钟》都能不用音大学生的替音，但是居然《离别曲》要替音？玩儿我呢玩儿我呢？是想嘲讽谁啊？这种不理解爱人不理解恋情是怎么回事全靠演技欺瞒他人的家伙……”
月见理解冷冽的目光注视着绪方启文。
“除非敦贺莲会爱人，还有你放弃那愚蠢的要将时代背景还原八十年代的想法，否则不要来找我。”
绪方启文死死拉住月见理解的手，他大声的回答：“我绝对不会放弃这种想法的！《月晦》不是什么现代豪华奢侈品的片子，这是过去的时代！逝去了，不再回来，只存在于先辈者们记忆里的黄金年代！”
“放弃放弃放弃吧！”
一整天滴酒未沾的月见理解心中只想回去好好痛饮一番。
“绝对不要！”
绪方启文在私下里居然是这么一副德行……
月见理解真想将之前娱乐圈中的友人告诉自己的“绪方启文就是个童话里那种……需要人好好注意他脆弱神经的纤细的王子殿下”这个设定宣扬者拉出来好好鞭挞一番。
其实绪方启文本质上还真是上面那样的人，不过眼睁睁的看着可能再也不会得到第二次的机会从眼前溜走，他就什么都忘记了。
有时候人在绝境时爆发的力量，会让人渣都感到畏惧。
当然，月见理解觉得这其中必然有男色加成的原因。
“好吧。”
重新坐回位置上后，月见理解端起有些变凉的咖啡，重新开始喝了起来。
由热变冷的咖啡更加超出常理的难喝。
两个人一直就《月晦》这部电视剧的改编上的诸多事宜争论到了十点。
料理亭的老板娘都专门问了一声，是否需要帮什么忙。
其实并没有。
两个人看看天色实在是不早了，于是便起身离开了。
结账离开后，月见理解看着爱车的后视镜，长长的叹了口气。
结果一晚上就敲定了名字。就这种速度，有生之年都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看到绪方启文版本的《月晦》了。
对于《月晦》翻拍版的电视剧的名字，双方都毫无意外的决定要采用一个新名字。
——《Dark Moon》。
看上去洋气又高端。
‘不过——’
与友人打着电话月见理解握着方向盘，心情极度不爽的从手动挡换成了自动挡。
“居然连原著作者的改编权都才刚刚弄到手，有没有搞错，我压一年份的啤酒这家伙绝对连演员都没谈好。”
大晚上的居然还堵车。
月见理解与电话那端的友人道了声晚安后，摘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关掉通讯中的手机，打开车门，下车，从衣服口袋里摸了包香烟出来。
月见理解不抽烟，他只喜欢喝酒。
初中时和他交往过的女性里，有一位学姐爱惨了抽烟的男人的侧影。她好说歹说，月见理解才勉为其难的摆了个靠着窗口，手指上夹着根烟的poss。
没有系上扣子的白衬衫，胸口暴|露在空气当中。
衬衫的衣线滑过处于成长期而略显纤瘦的腰部，但是其中所蕴含的爆发力只有亲身体验一番才能明白。
那位学油画的学姐找到了自己的灵感，随手抓了件衣服穿上就跑到了画室。
月见理解觉得无趣极了，将烟摁灭在窗台上，也没去管这烟的下场。
隔个几天，月见理解听说了那位学姐几天没来学校，他下课回住所的路上经过那位学姐家的住处，耽误了几分钟的时间去看了看她，拿着压在花盆下面的备用钥匙打开门，走进了屋才发现她已经在画室里睡着了。
旁边的画架上放着刚刚完成的画。
画上的男人介于成年与未成年之间，美得惊人又野性十足。
那眺望窗外，食指与中指间夹着支香烟的动作，与那一日他被迫摆得poss一模一样。
月见理解倒是不知道自己在学姐的心中是这么一副模样。他到现在都觉得，这位学姐画得不是自己，而是她心目中的理想。
——她理想中的，完美的男性。
月见理解走进卧室，手里拿着毯子走了出来。
他悄无声息给这位熟睡中的、照顾了自己很多地方的学姐盖上了被子。
走出屋子的时候，月见理解的眼光瞥见窗台上的那根香烟依然幸存。
他心里没在意，径直用备用钥匙重新锁好门，再将备用钥匙从透风窗口丢进了屋子。
他不动脑子就能找到的这把备用钥匙，还是留在屋子里的好。
这是月见理解最后一次见到这位学姐。
高中部的毕业典礼结束后，她就留学去了美国。
托她的福，月见理解就算没有抽烟的习惯，也会在外套里面放上一包烟。
烦躁不安的时候点一根，看着烟上升的样子与燃尽前不会熄灭的红光，怎么都觉得无比美丽。
大半夜还被堵在国道上，到底是想要闹哪样。
正当月见理解烦躁不已的时候，前面缓缓走来一个身影。
身影逐渐能够被看清了，是个男人。
他走到月见理解前面的那辆车子的驾驶座的窗口，窗口摇下，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前面好像发生了谋杀案。”
突然间，周围刮起了猛烈的风。
月见理解一见到天色不好，立刻将烟往地上一丢，用脚踩灭了香烟后，迅速回到了车里。
‘见鬼，看样子要下雨了。’
一想到这里，月见理解心情更加差劲了。
在深夜的国道上居然能遇上谋杀案，估计警方已经将前面的路封掉了。
等了半个小时后，终于等来了交通局的人员，沿着交警的指示慢慢的随着车流离开这段国道，月见理解好不容易才在十二点前回到了家。
到了家后，在车中的焦躁与萦绕在指尖的烟味都好像不见了。
简直就是灰姑娘十二点钟的魔法，魔法造成的奢华假象一到了十二点就消失了。
如这十二点就结束的魔法一般，从外面回到家中后，一切心理上的问题都不见了。
刚刚买下这个住处的时候，月见理解也仅仅只是认为这是个住所而已。
但是住的久了，住所就成为了家。
不过，也仅仅是限定与东京的家。
月见理解的心之源头，他唯一可以随时回去的家就在北海道。
打开电视的同时顺便去冰箱里拿了瓶啤酒。
冰冷的啤酒液体从喉咙流入胃中，打从心底就被那味道治愈了。
“现在是深夜１２点新闻播送时间，我是主持人大泽。”
漂亮的深夜新闻女主播大泽惠理开始播送新闻，不出意料月见理解意料之外的，之前害得他在国道上堵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谋杀案件，已经上了新闻报道。
根据上一次的有关专家的调查情况来看，现在全日本大概还有百分之五十的人是处于清醒状态——也就是说，还没有睡觉。
那么在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在东京的人会看到这条消息，并且有多少人会被堵在国道上呢？
反正，第二天月见理解就知道了。
从业内的友人那边得知，敦贺莲昨夜就被堵在了那条国道上。
“真是倒霉啊，明明好不容易结束了拍摄赶回家，结果却被堵在回家的路上。”
与敦贺莲关系并不算好的友人话语里幸灾乐祸的语调，让月见理解有些胃里作呕。
他昨晚喝了半打啤酒，早上又在宿醉中被电话吵醒，空腹喝了两杯冷咖啡——负责理智那部分的脑细胞是在咖啡入口的第一瞬间就被刺激的一瞬间全部丧失了使用机能，在下一秒就又全部聚拢了回来。
从宿醉的三途川回来，却一脚踏进了冷咖啡的冥河当中。
月见理解在地狱的三头犬看门狗的吠叫声的幻听中，冒着冷汗。
他觉得自己不久的将来，就要去医院看胃出血这个毛病。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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