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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长夜漫漫……
      春宵一刻值千金。
      新郎倌推开门,站在门口看了盖着红头巾的新娘半晌,怀着忐忑不安地走进房间。

      “……”管孤鸿坐到床边,手中提着掀头盖的竿,追忆起齐宣王,怀念着诸葛亮,心中汹涌澎湃……
      “……”裘霭谦突然发现管孤鸿站起身离开床,不一会,眼前变得一片漆黑,跟预想的情况有些不同……

      “……夜色已晚,明天还要赶路,不如先睡吧。”管孤鸿为难的对新婚妻子说。
      裘霭谦一听可以休息,立刻刷地扯下头盖,正要脱下衣服,却看见管孤鸿两只晶亮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我……奴家……妾身……”裘霭谦舌头快被牙齿咬到地语无伦次,管孤鸿看他的眼睛瞧着自己滴溜溜地转,时不时咬住下嘴皮,一副为难的样子,嘴边还油腻腻,觉得好笑,原先对他的极恶印象缓和了许多。
      借着月光看这新娘,竟觉得她长得灵秀可人,就连她脸上坨红的胭脂都不是那么刺眼了。

      裘霭谦翻白了眼睛看着伸到自己头上的手摘下头上珠冠放到枕边,又伸手似乎要来帮自己宽衣,忙想让开身,不过他一个手不能提的大少爷,那里快得过武林高手的动作,管孤鸿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就抬头笑着问他:“霭莲,你是担心我不够好么?”
      裘霭谦反射地摇摇头。
      “那你抓着我的手做什么?”
      裘霭谦连忙放开抓住的那两只解自己衣服的手,放开又觉得不对,连忙又抓住,吊着嗓门说:“相公,霭莲现在心系父母兄长的安危,哪里有心思这这事儿……明天还要上路,还是先睡吧?”
      管孤鸿本来提起的兴致被裘霭谦阴阳失调,三分象女人,三分象男人,六分象太监的声音全灭。
      “那就睡吧。”管孤鸿帮裘霭谦褪下外袍,就合衣沿床边躺下。
      裘霭谦缩在床里余惊未平,好一会儿才合衣贴墙睡下。

      ***

      翌日。
      裘霭谦醒过来时,管孤鸿已经起床,手中提着长剑。
      裘霭谦见到剑身在朝阳下泛着的白光,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瞠目结舌地看着管孤鸿。
      管孤鸿看到他起来,微微一笑,撂起袖子,一剑划上去……吓得裘霭谦脑充血,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你别怕。”管孤鸿取了一块白布把血抹到上面,又撕了几条白布试去剑上的血迹,绑住伤口,“你换一换衣服,收拾一下东西,我去见一下父亲辞行。”
      裘霭谦木然的点点头,管孤鸿开门走出门去。

      管孤鸿进到主屋,管老爷和管仁乔正在喝粥,见到他两人对望一眼,都没吭声。
      “我和霭莲一会儿就上路,等送她上京办妥事情,我还想带她去塞外见见师傅。就暂时不回来了。”
      平日管孤鸿就是那种回家当拣到的孩子,管老爷丝毫不留恋地点点头:“你随便吧。”
      管孤鸿点点头。
      管仁乔托着腮打量半晌管孤鸿,悠悠的问:“大哥,昨天晚上……霭莲他……”
      “她很好。”管孤鸿抽出沾有血迹的白布,放到桌上。
      管老爷和管仁乔看着那白布愣住,不明白管孤鸿的用意。
      “我和她相处和谐,爸你不用帮我安排侍妾,我不希望家里有一帮子人等我。”
      “你不喜欢我就不费事了,不过……”管老爷看看那白布,“这块东西是怎么回事?”

      裘霭谦换好衣服,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囊,突然想到管孤鸿滴血在白布上的意图。连忙提着裙子朝主屋奔去,如果管孤鸿把那布上的血迹当落红拿给管老爷看,那还不笑掉大牙!

      “啊?!”
      管老爷瞠目结舌地看看桌上的白布,再看看一脸正经的管孤鸿,再瞅瞅刚刚跑进屋里喘着气的裘霭谦……
      “他……”管老爷指着裘霭谦讶然开口,管人乔连忙将管老爷拉住,“大哥,你看,大嫂来了。”

      管孤鸿转头一看裘霭谦,不禁有些呆了。
      裘霭谦因为忙着过来,都顾不上打整脸蛋,现在的模样,除了两只黑眼圈的眼睛外,裘霭谦长得清秀俊逸,秀气的弯眉,褐色的眼眸,尖俏直挺的鼻子,润泽的唇瓣,有些泛红的浅褐色头发称着白净的皮肤……完全可以成为绝色佳人……男性版。
      裘霭谦从来没见过哪个男性有那么漂亮的面孔,却也没见过哪个女性又那么轮廓有雕琢成器般的线条,特别引人注目的还有裘霭谦的青胡……有些孔夫有力的女子会长些好象男人胡渣的青胡在嘴周围,很不幸的是匆忙间没来得及刮胡的裘霭谦正好看起来就象女子长了青胡。
      管孤鸿既惊艳,又觉得美中不足的地方太多,说不尽心底的遗憾。

      “大嫂,这次你和大哥上京可千万要小心身体呀,别出什么纰漏可就糟了。”管人乔仔细叮嘱裘霭谦一番,贴着裘霭谦的耳朵再细细说了两句:“霭谦,我这大哥虽然风流却不下流,一路上你小心些就是了,你可记得我告诉你的那些女孩家的事情?”
      裘霭谦慎重的点点头,管人乔也冲他点点头,用一种看烈士的眼神深深的看他一眼:“你这一去,不是死就是做天子,我们可能无缘再见了,保重。”
      “保重!”
      裘霭谦拍拍管人乔的肩,向在马车边等候的管孤鸿走去,待他走了十几步,管人乔大哭起来,裘霭谦转过身,只见管人乔扑了过来,抱住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喊:“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你不要忘记我。”
      裘霭谦有些受不了的将他从身上扯开,低声安慰了几句,管人乔点点头,裘霭谦走到管孤鸿身边,管孤鸿扶他上了马车,听着管人乔高声低声唤着保重之类的平安词,马车轱辘轱辘载着裘霭谦离开了杭州。

      一边赶路,裘霭谦一边解开身上一个小包,抱出一盒脂粉匣子,在脸上抹着胭脂。
      管孤鸿越看,脸色越是铁青,忍不住开口:“别打扮了。”
      “啊?”裘霭谦转过头,一脸疑问地看着一旁骑着马的管孤鸿,没注意到脸上粉在往下掉。
      管孤鸿拔出鞋子筒里的匕首扔到马车上:“霭莲,你容姿秀丽,大可不必抹这些粉黛,只要刮一刮脸就好。”
      裘霭谦拔出匕首,刀锋寒气逼人,把玩了一会儿,没敢往自己脸上乱刮,先插回刀鞘。

      “听说你还有个兄长?”管孤鸿沉默半晌,又开口。
      “恩。”
      “名字呢?”
      “……裘霭谦。”
      “他的模样和你相似么?”
      裘霭谦想了想:“大家都说他男生女相。和我是不大相似。”
      管孤鸿心想那裘霭谦男生女相,他过门的媳妇女生男相,真是大不幸。
      “哦……其实象霭莲你这样出生大户人家的女子出门,委实不是很方便,容易遭人侧目,不如男子装扮,这样会好些。”
      “男子装扮?”裘霭谦听得有些愣,脸上的粉继续扑簌扑簌往下掉。
      “正是,名字也可以用你兄长的名字。”
      “好!”裘霭谦心里开心,意识忘记了装女子声气,叫出声后,自己吓了一跳。
      管孤鸿先怔住,尔后笑起来:“你到是学男子声音象得十足。”
      裘霭谦心虚的吊着嗓子笑几声,笑得突兀,管孤鸿一听之下,脚底板到头顶的毛孔都变异,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挨晚到一处县城,管孤鸿租了两间房,裘霭谦自然不会反对,管孤鸿进了房才跟裘霭谦解释,这是因为如果“裘霭莲”男子装扮后,就不好再同房的缘故,绝不是他管孤鸿嫌弃妻子“裘霭莲”女生男相,声音古怪。
      幸好裘霭谦本就是男子,听了这解释只是好笑,要真是女子听到,还不当场敲碎管孤鸿满嘴牙齿,让他这江湖中有名的情圣改头换面。

      裘霭谦换好管孤鸿递给他衣服裤子、鞋袜和手巾,将脸上的脂粉洗个干净,敲敲旁边房间的门,管孤鸿一开门,看得竟然有些痴了,心里直犯嘀咕:瞧着裘霭莲的相貌,真是个男子的话,可谓是倾国倾城之貌,要是让好男色之徒见了,当真是危险之极,幸好自己已经是个连老婆都娶了的人……
      慢着!
      这人不就是自己的老婆么?!
      “咳咳!!”管孤鸿被自己呛到,顿悟到娶这样老婆的好处:既替社会处理了一个“丑”女人,又能深刻体会一下以前从没体会过的男色……

      “你不要紧吧?”
      裘霭谦不敢造次,依然是尖着嗓子说话,立刻让管孤鸿飘飘然的心情落了底。
      “不要紧,快近来,我教你些做男人要注意的事情,首先你这说话的声调……”管孤鸿把对裘霭谦所有的不满化为“男人要注意的事情”耐心地帮裘霭谦“纠正”,听得裘霭谦憋笑到最后,竟然脸都有些抽筋起来。

      隔天,裘霭谦神清气爽地起了个早,推开门,正巧管孤鸿也推门出来,裘霭谦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相公,早!”
      管孤鸿又愣了半晌,心想自己这夫人学男人真是半点破绽都没有,当真有些恐怖,特别是她用男人的磁性中低音称自己相公更是让人头皮发麻,隧小声嘱咐裘霭谦以后都叫他管公子或是孤鸿都可。

      ***

      太阳虽然灿烂,照在身上却也不是十分温暖。
      管孤鸿与裘霭谦一人骑马,一人坐车一早起程,行了半日,到了一处的空旷之地。
      四下无人,马道上听得车轮嘎吱声和马蹄声,风将道路两旁长得快过膝的草吹得倾朝一边,风声,风吹草声给人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管孤鸿感到除此以外的静谧非常诡异,不觉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一声破风之声传入管孤鸿的耳朵,他飞身一剑挡掉射向裘霭谦的箭,紧接着,左右又射来一阵箭雨,亏得管孤鸿武艺不凡,一一替裘霭谦挡掉,到是赶车的马夫吓得不轻,马车不稳,管孤鸿只得抱起裘霭谦的身体跳下马车。周围冲出十来个劲装打扮的汉子,手持戒刀长剑,团团将他二人围住。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冲管孤鸿一抱拳:“这位兄台,看你的身手,也算是一流高手,但这个人我们势在必得,如果你硬要插手,连你也要死!”
      管孤鸿微微一笑,将裘霭谦拉到身后,剑平横于胸前,那中年汉子见状,脸色一变,刀光剑影全向裘霭谦与管孤鸿招呼过来……
      管孤鸿旋身出剑,几招内竟就伤了数人,众人却不见退开,反而招数更加凌厉,大有同归于尽的模样,管孤鸿一边应付这些人,还要保护裘霭谦,觉得有些吃紧,找了个空隙,将裘霭谦推出,反身一招凌厉的剑招,众人有死有伤,躺在地上。
      管孤鸿笑了笑,转身找裘霭谦,却见马夫竟提着刀朝裘霭谦砍去……原来马夫也是要裘霭谦命之人,管孤鸿忙挥手一掷,手中的长剑堪堪在马夫砍下之际将马夫穿心而死……
      管孤鸿听见两声闷哼,突然想起裘霭谦就在马夫之前,自己掷剑如此用力,那不是要把裘霭谦与马夫穿成一串?!
      忙跃过去,掀开马夫的尸体,只见裘霭谦满脸惊骇之色,毫无知觉的样子,再看身上,左边胳膊全染上了血,幸好剑只是穿透胳膊而已,不过血流不止,管孤鸿连忙将他抱到马车之上,撕开裘霭谦的袖管,再将自己衣摆撕成条,帮裘霭谦裹上。
      看看四下的惨状,管孤鸿叹了口气,心想果然武林中人一直在监视着裘家,如果当真裘家秋后问斩也就罢了,要是逃出一个,武林盟主似乎都不会放过……
      再看看脸色寡白,吓得昏迷的裘霭谦衣裳被自己撕去一袖,很是凄凉的样子,管孤鸿扯开裘霭谦的外袍帮他换上自己的袍子,驾着马车离开。

      裘霭谦幽幽醒来时,人已经身在客栈。
      抬眼一看,管孤鸿拿着泛着寒光的匕首站在床边,吓得他要尖声惨叫,管孤鸿捂住他的嘴巴,笑着解释:“别怕,我是拿来给你用的。”
      “作什么用?”
      “我帮你包扎伤口的时候,发现你身上汗毛有些旺,想你们姑娘家爱美得很,所以想拿刀帮你刮一刮。”
      裘霭谦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竟换了身衣服,吓得脸白如惨月,口吃地问:“我……我的衣服……”
      “哦,”管孤鸿笑着坐到床边,“上面都是血,我让人重新买了一件给你换上。”
      裘霭谦眼睛珠子转了转,心想管孤鸿叫他姑娘家,想是叫其他人帮他换上的……
      喃喃说了声谢谢。
      “把手伸出来,我帮你刮吧,腿上有没有,我一起帮你刮掉。”管孤鸿又挥着匕首过来,裘霭谦脸一瘪,尖着声调求他要自己刮,管孤鸿看他为难的样子,就把匕首递了给他。

      裘霭谦摞起袖子,见管孤鸿动也不动的坐在床边,很感兴趣的瞧着他刮毛,尴尬不已:“孤……孤鸿,你这么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
      管孤鸿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夫妻呀,等你身子好些,我们就洞房。”
      “……”裘霭谦听得眼珠子没掉出来,隔了半晌,见管孤鸿还是不走,只得磨磨蹭蹭的拿匕首慢慢地刮毛,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还没好么?”管孤鸿让小二端了几样小菜和清酒在一边吃喝,一边欣赏裘霭谦刮手上腿上的汗毛。
      “没!”裘霭谦看他吃得悠哉,自己却要在这里咽着口水刮腿毛,心里十分不满。
      “娘子,说话声音别那么大。做我管孤鸿的媳妇,一定要轻声慢语,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娘子不是杭州首富的千金么?这个令尊一定早教过了吧?”
      “教……过。”裘霭谦听管孤鸿叫那声娘子就浑身不舒服,憋着气,细声细气的回答他。
      “哎!娘子,其实你的声音很有中性魅力,可能是长辈一定嫌弃你没有女子的银铃般的声音才教你如此怪声,不过为夫是个豁达之人,也觉得你那低沉的声音听起来舒服,你就改改这捏着嗓子说话的毛病吧。”
      “……好。”裘霭谦听他这么说,只得答应。
      “啊……已经刮好了呀,娘子,来,为夫扶你过来吃晚饭。”管孤鸿见裘霭谦刮好汗毛,把玩着匕首,连忙站起身过去扶他过来坐下。
      裘霭谦过来,见盘中的小菜已经所剩无几,抬眼看着管孤鸿,管孤鸿微笑着问:“太过了么?我瞧娘子身材苗条,饭量一定很小吧。”
      “……我……”没等裘霭谦说不,管孤鸿叹了口气:“这就是出生大户人家小姐们的风范,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管孤鸿一身漂泊,却能娶得如此妻子,幸哉!幸哉!”
      裘霭谦顿时哑然,百般无奈地坐下,拿着筷子仔细拣那些管孤鸿吃剩下的小菜。
      管孤鸿在一边扇着扇子微笑着,心理说不出的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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