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的爱2》雾夜澈

2、第二章

　　越是深入尘世的人，他体内的蛆虫就越多，
　　它们将人类的灵魂、内在啃食的精光，
　　所以人大多都是披着皮的骷髅，毫无内在可言。

　　夏梓森凝视着窗外，闪电在漆黑的空中勾勒出可怕的图案，隆隆的雷声似是要震破耳膜。

　　“回去吧。”

　　夏梓森从窗户的反光中看到了言汐羽，水珠从乌黑发丝滴落，蓝色的衬衫湿哒哒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特有的诱人身姿。

　　“不。”夏梓森收回目光回到座位翻开书冷冷的回答道。

　　“今天会有人来我家。”言汐羽的话很简洁。
　　曾以为言汐羽会是最特别的存在，可夏梓森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谁会不在乎一个人的过去，哪怕这并不是他的错。

　　“好。”夏梓森起将书一股脑的全扔进包里，起身与言汐羽对视着。

　　那原本纯净而温和的眼睛不知何时不再愿与他对视，也不愿与他有交集，短短的时间可以将人彻底的改变，从熟悉到陌生后就无法再靠近。

　　夏梓森很平静，他能接受所有的一切，哪怕这一切不该是他承受的东西。
　　他早已习惯，也早该习惯，因为没有勇气死去，因为只有在死亡边缘走过的人，才知道活着是多么的幸福，哪怕是这种如同蝼蚁般的苟活。

　　夏梓森跟在言汐羽的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在大雨中漫步，没有对话，沉默的仿佛路人。

　　“汐羽，怎么不叫司机来接呢？”言汐羽的母亲徐菲宁尖锐的声音比雷声更刺耳，她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夏梓森一眼，“滚去换衣服，等会要是说错话了就别想要生活费！”

　　夏梓森微笑点头，即便是被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他也无法做出任何反抗，人有时候真是卑微的连狗都不如。

　　徐菲宁唠唠叨叨的数落着言汐羽不爱惜身体，还不忘抱怨夏梓森吃着白饭还害言汐羽淋雨回家。
　　即使捂着耳朵，那声音会从缝隙钻进耳朵来骚扰他的神经。夏梓森快步离开，他不愿意留在这里，甚至有些讨厌，但是如果不在这里住到成年他便会送回治疗所。
　　他并不是精神病，但是在那里久了，他会真的认为自己变成了疯子……

　　有了夏梓森所该继承的遗产资助，这个应该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阿姨顺利在商界混出了一番天地，然而这样的人却是最伪善的一类人。她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复式的房子，装潢的别具一格，然而这么大的房子里却没有夏梓森的住所，所谓的衣服不过是扔在沙发上一套洗的发白的格子衬衫。

　　换好衣服的夏梓森还来不及把头发吹干就听到客厅内徐菲宁的声音。

　　“夏梓森！好了就快出来吃饭，你这个白眼狼想磨蹭到什么时候？”

　　夏梓森将湿透了的校服塞到了塑料袋里放进了湿漉漉的书包里，刚踏出卫生间却径直的撞上了徐菲宁。

　　“要死啊！你拿个破包做什么，还不放到鞋柜里？等会别人看到要怎么办？难道我虐待你了？我可是白白养了你六年啊！死兔崽子！”徐菲宁尖叫了一下，抓住夏梓森的胳膊对着他的背部就是一阵乱打。

　　“妈妈。别这样，客人快到了。”言汐羽用毛巾擦着头发走下楼时碰巧看到了这一幕冷冷的提醒了一句就走向了厨房。

　　徐菲宁瞪了夏梓森一眼，弹了弹本无灰尘的衣裙扭着屁股也向厨房走去，留下不知该站在哪里的夏梓森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死兔崽子，还不过来端菜？”

　　夏梓森闻声向厨房走去，木讷地将饭菜端了出来，这时门铃适时的响了起来。

　　进来的是曾经治疗他的医生和一个政府官员，徐菲宁立刻露出职场笑容，招呼着他们坐下，还亲昵的招呼夏梓森坐到她的身旁，给他盛汤盛饭。

　　“梓森还有一年就成年了吧？”夏梓森的心理医生莫君栎笑道，“一转眼都六年了，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最近好吗？”

　　“很好。”夏梓森并不敢与莫君栎对视，虽然他对自己很好，可是却好的令他害怕，莫君栎这人太聪明，就算夏梓森藏得太好也无法逃脱莫君栎的观察，他害怕回去，所以不敢与莫君栎有过多的接触。

　　“成年后可以来我这里打工的。”莫君栎的大掌抚上了夏梓森的手。

　　“梓森的梦想可是当一个心理医生啊，若是莫医生肯收留他那是再好不过了。”徐菲宁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但表情依然是一副惋惜的模样，“我和我的丈夫一直忙于事业，两个孩子倒也是真的忙不过来，别说梓森了我连汐羽在想什么都不太了解，倒是希望莫医生能多多关照梓森啊。”

　　“噢？”莫君栎嘴角微微弯起，“那我可否成为夏梓森的监护人并暂时掌管他将要继承的遗产呢？”

　　徐菲宁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了，但随即又恢复了调笑道，“梓森可是我亲妹妹的孩子呢，真要放他一个人生活我怎么舍得呢？”

　　夏梓森仿佛根本听不见这两个人的唇舌之战，他的目光穿过莫君栎望向了言汐羽。

　　只见言汐羽慢慢的咀嚼着饭菜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夏梓森不曾记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得罪了言汐羽呢？

　　刚刚见到言汐羽的时候，他会不顾着他父母的反对拉着自己到处玩，他甚至都不会关心突然转入他学校的夏梓森所带来的流言蜚语会对他造成的一些负面影响。

　　那时候言汐羽坚定的告诉夏梓森，他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可当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进入高中后的不同班，自己被安排住宿后就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校园里依然流传着夏梓森过去的经历，有人害怕，有人担忧，但是也有人不关心，可偏偏那个本该站在他身边的人却与他越走越远。

　　送走了官员与莫君栎，徐菲宁立马就对着夏梓森翻了脸，“给我滚回学校，这里没你住的地方，给你住宿费是白给的吗？”

　　夏梓森弯一下腰打开鞋柜拿走了湿漉漉的书包，抬头望向了窗外，霓虹灯照耀下的城市像是披上了华丽的盛服，但即使着装在华丽也掩盖不了早已腐朽的内在。

　　“还不滚！”

　　夏梓森背起书包冲着徐菲宁慵懒一笑，徐菲宁愣了一下，长大后的夏梓森真是像极了她的姐姐，所以才让言易峰……

　　“滚！”用尽力气吼了出来，却发现泪水竟然模糊了双眼，徐菲宁捂着脸不断的吼着，“滚！滚！滚！”

　　夏梓森仿佛听不见一般站在门口目光穿过徐菲宁望向了一旁呆坐着的言汐羽，他看着他，但他却不愿意抬头看他一眼。

　　“以后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你要钱是吗？我现在赚够了！我还你！你滚！别再让我看到你！”徐菲宁转身从卧室里拿出一个小包，抓起包里的百元现钞就往夏梓森身上砸去，“这是你妈留给你的！我什么也没有拿！我现在还给你，你滚！滚！”

　　漫天飞舞的纸张，还有那扑鼻而来的腐朽味道，人憎恨的时候总会忘记了良知，夏梓森将钱拾了起来，这本就是他的，但他想要的却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