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情人》谈天

3、叶公好龙的王子明

　　第三章叶公好龙的王子明

　　“萧萧，我爱你。”
　　五年再往前的五年里，每年王子明都会出现在我面前若干次，认真而又充满期待的说这五个字。

　　最后一次的时候，我刚刚和楚云轩闹翻，心境糟糕跌落到最谷底，索性拉着王子明躲到校园小树林的最深处喝酒，等我灌下第二瓶小二的时候，醉眼朦胧中，王子明的声音恍恍惚惚的传过来：“萧萧，我爱你。”
　　我头一次热烈响应，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然后不省人事。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满鼻子风油精的味道，我姿势别扭的卧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中，清晨的阳光把树叶密密匝匝的影子印在我们身上，我迷迷瞪瞪得说：“王子明，难道我们一个晚上都在这里吗？”

　　从环抱我的宽厚胸膛里发出低沉危险的声音：“嘿嘿，萧萧，谁是王子明？”
　　我“噌！”的一下坐起来，楚云轩黑不溜秋看似憨厚实则奸诈的脸从上空俯视着我。他皮笑肉不笑的拿脚踢踢地上散乱一堆的酒瓶：“萧萧，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好酒量！”
　　“你怎么也在这里？”我明明记得我和王子明一起喝酒，然后我趁着喝醉了色心大发，扑到王子明的怀里揩油，还把鼻涕抹到他的袖子上……
　　“我怎么在这里？明明是你喝醉了酒，打我的手机死皮赖脸求我过来的，冯萧，作为一个女孩子，你——”
　　“等等，先别教训我，我给——你打手机？还求你过来？”不可能！
　　“的确是这样。要不然这么隐蔽的地方谁能找到，我带着警犬吗？”

　　真的，手机上有一条和楚云轩的通话记录。

　　“你来干什么？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你这头蠢猪！”
　　“不蠢就不会爱上你，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喝酒——”

　　爱上我？以后？楚云轩，你这个——我一个饿虎扑食，扑了过去，大家都知道，小二的后劲儿大着呢。我们两个昏天昏地的接吻，过了好长时间，才分开补充新鲜空气。
　　“萧萧，”云轩面红耳赤：“你的嘴真臭，还有酒气。”
　　啊？啊！！！！！！
　　我发飙了，打得他抱头鼠窜：“这可是我的初吻！”
　　“真的吗？”
　　“你怀疑我的纯洁？”
　　“那王子明是谁？你以前的初恋情人吧？”
　　“哪里，我刚才做梦呢，梦见一个王子……我怎么会有初恋情人，我现在宣布，你就是我的初恋！”
　　“初恋！萧萧，你上个学期才和林彬分手吧，别忘了我们可是一个宿舍的！”
　　“上个学期？哦，对了，你看我这记性，我好像想起来上个周我们也已经分手了。”我作势欲走，云轩善解人意的欲拦，两个人又吻在一起。
　　“……你不是嫌我嘴臭…..嗯？”
　　“真的很臭……乖……以后每个情人节……我都送你一罐牙膏……”

　　等到云轩把衣服打皱头发蓬松一脸疲态嘴唇红肿的我，送回彻夜未归的宿舍的时候，竟然面对同屋姐妹一片暧昧的目光说：“冯萧从此是我的人了！”
　　然后在一连串眼镜跌落的声音里，从容的抬起我惊吓过度掉下来的下巴，附在我耳边说：“萧萧，我不在乎是不是你的初恋，我是你初恋的终结者。”

　　从那以后，再没有见过王子明，也没有出现新的感情纠纷，我和楚云轩的爱情，一帆风顺坚如磐石。98级的同学里面，我们两个是唯一一对将爱情进行到底的人。

　　可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扑进王子明怀里到第二天一早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没有一点的印象。王子明到哪里去了？难道真的是他把我一个人丢到小树林里，拍拍屁股走开，任我自生自灭吗？他一直说爱我爱我，却在唯一一次我有响应的时候，弃我而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叶公好龙？

　　可是五年后，他再一次出现，还是说同样的话，眼光一如既往，那么真挚，那么悲哀，那么打动人，他说：“萧萧，你应该回答，你也爱我。”
　　我真的神使鬼差的说：“王子明，我也爱你。”
　　一瞬间的怔忡，王子明笑了，他说：“萧萧，你撒谎！”又补充：“我下个月结婚。”

　　看吧看啊，果然是个变态叶公!

　　“萧萧，你要给我双份的礼金，要不然我就把你今天的话告诉楚云轩！”
　　社会大染缸怎么能在五年的时间里把一个阳光好少年变成一个勒索犯！我悲愤但还是发现一个细节问题：“你认识楚云轩？”怎么会？不记得有他们见面的可能性啊。

　　我再追问，王子明就顾左右而言他，继续栽赃同学录，也是，我在同学录里面上传了我和云轩多张臭美的合影，炫耀我们的甜蜜爱情生活。

　　我又婉转的套问那个晚上我喝醉了酒以后发生的事情。
　　王子明故作惊讶地说：“萧萧，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不要装假。”
　　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要不然我问你干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着王子明这个当事人在，我要好好地问清楚了。
　　禁不住我的逼问，王子明终于说：“萧萧，你很烦呢，这样吧，你请我吃好吃的，我就告诉你。”
　　“小人！你不是刚刚吃过饭了？”
　　“可是我现在又饿了，你知道的，我下个月结婚，筹备婚礼耗费大量的金钱和体力，我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蹭饭吃。”

　　等我们找到一家高雅幽静的餐厅坐下，王子明眼睛都不眨的点了一桌价值一整套兰寇礼盒的饭菜，我心疼得不行了，牙一咬：“服务员，再来一个冰糖官燕盏。”我也补一补！一会儿结帐的时候我就去厕所。
　　饭菜上桌了，王子明的吃相好像很饿的样子，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吃过好吃的了？也不知道他的未婚妻知不知道照顾人。
　　他倒是跟我讲起我喝醉了以后的事情：‘萧萧，你平时很可爱的，怎么喝醉了酒就疯疯癫癫的，还一个劲儿哭哭啼啼的，我心里很害怕有人看见了会误会我把你怎么样了，就拿起你的手机，拨了上面的第一个号码，那个号码叫做‘一只猪’，说明了你在这里，然后楚云轩过了一会儿就赶了过来，我拜托他送你回宿舍后，就离开了。

　　“就这样简单？”
　　“就这样简单！”
　　我气死：“王子明，你这个白痴加混蛋，你怎么能够随随便便把人事不醒的我托付给别人？！”

　　“楚云轩看起来挺老实的样子……”
　　老实，他最擅长扮猪吃老虎！而且：“为什么你不能送我回去呢？”
　　“因为我不是你们学校的，路不熟悉。”

　　呸，你来找我的时候，那次不是轻车熟路的，借口。
　　“王子明，你说实话，该不会是你看到我酒后无德的样子，给吓坏了，从此以后完全颠覆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了吧。”
　　“嘿嘿，有那么一点点,男人都喜欢淑女。”

　　我气呼呼的灌下一大口冰水，王子明还在说：“萧萧，其实我现在回想一下，你那时候满面桃花的样子，其实是很性感的，可惜那个时候我年少懵懂，唉，是我心口永远的朱砂痣。”
　　我一下被呛住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接下来我们握手言欢，恢复了和谐友好的态度，在一片欢快祥和的气氛中完成了我们的会餐。付账的时候我暗示王子明男人要有风度，王子明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这是你欠我的。”我又不能真的上厕所，而且看起来就是我去了，王子明也会有耐心等到我回来。我狠狠地抽出信用卡来，递给脸上笑容可掬的服务员，她接过来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接下来，王子明请我陪他一起挑一对结婚戒指。
　　“为什么和我一起？”
　　“因为我要给晓如一个惊喜，而我又是一个男的，怕挑不好，你作为老同学和旧情人，有这个义务。”
　　“我的眼光不一定合适你的晓如啊”
　　“没有关系，给个参考。”

　　于是我和王子明一起出现在某商场著名的珠宝柜台前，挑着挑着我就得意忘形了，只顾得往自己的手指上试：“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最后我拉着王子明的手比划着一对钻戒：“这一对最好看啦，看起来很配的样子，就是它了！”
　　导购小姐笑容可掬的准备开票，王子明若有所思的指着另外一对说：“这一对，包起来。”
　　气死我了：“明明说这一对好看！”
　　“晓如的手比较小巧，带那一对更加好看。”
　　气得我面无人色。
　　王子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慢慢说：“萧萧，难道你在吃醋么？”
　　“吃你个头！”

　　为了平息我的怒气，王子明主动提出要送我一件礼物。
　　我转转眼珠说：“我要一瓶香奈儿5号！”
　　王子明眨眨眼睛：“晓如说香奈儿5号是老女人用的牌子，她都用绿茶……要不我送你一瓶绿茶？”
　　“香奈儿5号！”云轩的大姐下个周生日。

　　王子明送我到楼下，很诚恳地说：“萧萧，谢谢你今天来见我，看到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过得很幸福，我很放心。”
　　我笑：“也祝你和晓如永远幸福，我会寄个超大的礼包给你们的。”
　　“那么……再见。”
　　“……再见。”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拉开车门，就在这时候，王子明忽然探身拉住我的手，使劲一拉。我整个人猝不及防靠向他，他的脸慢慢的靠近我，我只能深深的低头。一个吻温柔的印在我的额头上，良久一滴水落在我的脸上，冰凉，微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