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Twentieth Year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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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就像他来时那么突允的走了，从落地窗上往下望，那在基地大门前奔跑的背影显得很是匆忙。
灰崎手里拿着一管细长的蓝色塑料瓶子，就像在化学课上要用来做实验，手上拿着盈满五彩斑斓的液体的玻璃瓶一样，摇了摇。
这是黄濑从海常内部那里偷偷拿到的，属于超S级机密的东西。
——营养液。
这管液体的名字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十分通俗；而形态则如同水般淡而透明，偶尔有几点上下沉浮的黄绿色像是夏夜里飞翔的萤火虫所发出的光芒，桌子上还有着几瓶颜色不同的药剂。
灰崎将瓶子倒过来，直立在窗台旁近的的木桌子上，想让黄绿色沉淀在瓶口的塞子上——瓶盖是密封的。但很可惜的是，这样做的成效似乎不是很大。
浅田香奈站在他的旁边，随手拿起一个玻璃瓶，不同的是里面装着几颗棕黑色的药丸，向上抛了抛，稳稳抓住。
她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肌肤上打下一片沉重的阴影，几乎半张脸都隐于黑暗中，叫人了看不清她的情绪。
沉默蔓延开来，就像即将要扼住喉咙的荆棘一般让人呼吸不能。
许久，她问道，这是什么？
灰崎视线穿透了厚厚的云层，恍惚间看见了灿烂的曙光照射下来，仔细一看，却又发觉铅灰色的天空什么也没有。
他听到了浅田香奈的问话，只是呆望着自己的双手，那双修长的手起了茧子，却依旧白皙光滑，像是富家公子的手。
虚握了握，也不知道是想抓住什么，灰崎目无焦距，似发呆，似茫然，又似不解，总之他也搞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无缘无故的，内心涌上一股极大的愤怒，不忿，颤抖着，身体不受控制，痉挛。
顿了顿，灰崎忙向四周搜索耳机，不料视线所及之处空落落的一片，只有墙角呆立着的木柜子，无措的，一动不动。
“……”捂着嘴，拼命地压抑咳嗽。
灰崎想，这大概是这三年里被强行按捺下的愤怒吧，说到底实验遗留下来的后遗症不是那么好根治的。不能凭借着意志力抵抗，也不能压制。
专门针对患有轻微暴躁症状的实验体的一个小小的礼物。
“恩呜……”喉咙里咽呜了声，稍稍倾泻出来的异样，“浅田…清宁叶……”
“又复发了吗。”浅田香奈复杂的看着病痛中的灰崎，惨白的脸色似乎刚刚从棺材里出来一般，所以她才那么讨厌鬼村，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理智上并没有认为鬼村有什么错，但情感上，浅田香奈始终不能忍受亲近之人，关爱之人收到的痛苦。
人之常情，总是会偏向亲近的人那一方的，浅田香奈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误。
浅田香奈将一小片清宁叶塞到灰崎的嘴里，让他含着，而后脚步纷乱的想自己的房间走去。
只有一小片的清宁叶还不够，压制住病情至少也得需要两片叶子，浅田香奈的口袋不大，只能放些小分量的药品解毒剂什么的压压，临时控制住罢了。
浅田香奈走后，好多了的灰崎靠着墙壁勉强站起来，他眼神阴郁地望着远方，而后将目光转向木桌子。
他顿了顿，走过去，拿起玻璃瓶，正准备彻底摔碎时，又想到了什么，将它放下，却又拿起，放下这几个动作他反反复复做了好几遍，直到听见浅田香奈“塔塔”的脚步声后，才闭上眼，将其粗暴的塞入木柜子的抽屉了，拉上锁，彻底尘封。
咬下浅田香奈递至嘴边的翠绿色叶片，体内仿佛针刺般万蚁咬噬的痛苦舒减了些许，灰崎淡淡的想。
要是让这种只能让人产生饱了的感觉而不能真正提供能量的‘营养剂’取代蔬果肉类，这个世界的人类绝对会加快灭绝的。
人能三天不吃饭，但几天过后呢？
多么可笑啊，撑过了审判者之口的幸存者最后却是死于饥饿。
灰崎淡淡的嘲讽，忽然再一次感觉到了世界的阴暗。
但他不能做什么。
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远水解不了近火，众口之言最是难以辨证谁对谁错的。虽说事实胜于雄辩，但耳听的不一定为虚，眼见的不一定为实。
人性是这个世界最有趣而变幻莫测的东西，没有之一。
闭了闭眼，灰崎对浅田香奈吩咐道：“让下面的人都听着，如果有人向他们兜售营养液——呐，就是刚才你看到的，不管是昂贵还是便宜，一律不准买。如有违者……”
“杀鸡儆猴。”
“祥吾，你……”浅田香奈望了望灰崎一眼，止不住的担忧，嘴上却应道，“是。”
匆匆颁布下去这临时的命令，群众还来不及哗然与疑惑，那站于高台之上的人却都不见了。
“这什么意思啊？”
“不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吧……”
“嗨，还有什么比得过现在的审判者呢？”
“说的也是……”
“……”
群众窃窃私语的讨论着，吵吵嚷嚷的比十个菜市场还要吵杂。
【另一边，福田高层会议室】
“灰崎祥吾，我知道你是我们福田的主战力，可你也不要太过嚣张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双目炯炯有神，偶尔闪过的几道锐利说明他并不如外貌所示的那般年迈无力，“而且，你是怎么知道高层的机密的？”
老人不喜地眯着眼：“请你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荻寺虽是这个基地的掌权者，能力与心智却属上乘，可惜，身为女人即使再怎么出色，也抵不过多多少少有点封建思想的迂腐之人。而真正拥有解策力的这帮倚老卖老的人，还偏生都是固执的酸人。
“解释？不能说。”灰崎的音线只在最后的时候出现波动，像是冷冰冰的电子合成音，却又不会觉得了无生气。
老人气炸了，他平生简直没有见过这么任性无理取闹的人。他让旁边的人将营养液呈上来，态度傲慢不屑的说：“这是我们私底下（他说到这，语气明显含糊了一下。）与政府交换的，药效很好，只一瓶就可以一天不吃饭。”似乎是不想将灰崎这名大将得罪，老人神情柔和下来。
将药剂抛向灰崎，老人道：“你可以试试，便利的方法，解决了战斗中吃食的问题。”
灰崎没有动，任由药剂碎落在地上，浅色透明的眼眸淡淡的看着玻璃破碎的几段，在白茫茫的日灯光下晕出一片惨白。耳边是蓦然出现如风铃般的清脆，流光溢彩下竟让他有片刻的晕眩。
“……你！”老人眼睁睁的望着花费了好几颗新鲜食材才换来的试用品，觉得怒火立马呈N次方增长着。他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带着余怒的颤抖。
另一边察言观色的圆滑男人一边平复着老人的怒气，一边让灰崎先行离开：“老头子，别跟小孩子计较了。灰崎，你先回去吧。”
荻寺也附和道：“对，灰崎先不要在这里先。”毕竟，再怎么不喜欢老人，他也是比较有权势的一个人，不至于在现在闹翻。
灰崎默默的点头，深深的看了在场的人一眼，转身离去了。
身后还有关于引发他的争吵声，灰崎也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做他管不着，他担心的，是这个长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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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天后。
营养液的问世受到了大批群众的欢迎，简单快捷的使用方式能让人抽出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不是谁都想入厨房的。尽管很贵又好像不太实用，但还是有很多有钱的，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自己的富有的人购买。
“政府他们要赚疯了。”灰崎站在落地窗前，他从这里凝望过远处烧焦的树和坑坑洼洼的泥泞水洼，也注视过千千万万的农民进出或是逃跑。正对着的，是基地大门。
灰崎没有一丝一毫感情的扫视着下面一圈土地，正中央被围成一个大圈，圈里看不清模样的人正兜售着什么东西，那是被传得神乎其技的‘营养液’。他转身望向身旁同样漠然的伙伴们，微微咧起了一个不算笑的笑。
现在是早饭时间。
棕红色制成的圆形木桌子上只摆满了几瓶子现今最流行的营养液，还有一壶白瓷底青花纹的欧式茶壶，几个与茶壶同样款式的茶杯装满了水，静静地蹲坐在那里。
“做饭的人都去死了吗？早饭呢？”七妃理皱皱眉，不悦的问。
“我怎么知道。”宫礼川同样闷闷不乐，他盯着桌子上的瓶子的眼神简直像是在注视着恨不得千刀万段弃尸荒野的仇人一般，“你说，这是第几天了？”
“第三天了。”浅田香奈有气无力的说道，从来没有动过手丰衣足食的私人在某种意义上可算得是温室里的小花了，他们只在第一天喝过营养液罢了，而后的两天都在吃灰崎偷偷存下来的糕点，但糕点哪有米饭熟食有营养啊，严格来说，四个人都饿了好几天了。
“做饭的呢？！”七妃理抓狂，“都被审判者吃了吗！？去到了极乐世界还是天堂啊！？”
“都去抢购营养液了。”灰崎淡定的说道。
“SH——！好吧好吧，别这么瞪着我，香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宫礼川恨恨的叫道，“他们想抱着那东西去死就让他们去死好了，我们自己做！”
说了半天的宫礼川觉得自己真是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但等了半天没人附和，而迎来的却是其余三人‘你是傻瓜还是白痴？’的眼神，宫礼川有些纳闷。
“怎么了？”
“宫礼，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灰崎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你觉得，在场包括你在内，谁会做饭？”
“嘎——？”宫礼川……ORZ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浅田香奈叹了口气，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没有再多的精力去管这群幼稚的孩子了。
“谁，去学做饭。”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Twentieth Yea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