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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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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冰情绪兴奋,激动了大半夜都没睡着,一来是她第二天就要作为正式的教官和牙队成员见面,她有担心,但更多的是自信满满的期待,第二就是因为楚略了。
“你爹也很有名好不好,怎么没见你激动啊?”被晏冰吵醒的阿绿有气无力的说道,“何况现在
的楚略只是禁军里一个小小的将军。”
“你不懂。”晏冰面色绯红,激动道,“我前不久才知道阿爹的身份,没感觉呀,要是阿爹再年
轻点,再帅一点,而且还不认识我,我肯定比见了楚将军还激动!更何况楚将军才是我的偶像!”
“偶像?”阿绿惊悚,“晏冰,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晏冰皱眉:“你怎么那么俗气,我对楚将军是景仰仰慕之情,和男女私情没有半点关系,更何况……”她挺胸,“我是男人!绝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的!”
最清楚她老底儿的阿绿拍着翅膀闷声笑:“男人,男人,哈哈……”
晏冰恼了:“你笑什么?不许嘲笑我,我已经决心忘记过去,努力做一个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晏七郎!”她认真道,“阿绿,我很认真的时候,不管看起来有多么的可笑,别人能笑话我,你不能。”
阿绿“嘎”的一声僵在那里,讪讪的抬起它的小脑袋:“好吧,我不会再嘲笑你了。”
“睡吧。”晏冰表情严肃平躺下去,盖着被子闭上了眼睛,轻声提醒自己,“就算在睡梦中,也绝不可松懈。”
一刻钟后,直挺挺躺着的晏冰面朝右侧身体蜷缩成了一只虾米,被子抱在怀里,半张着嘴巴,一脸傻兮兮的表情呼呼呼的大睡着。
晏冰在练兵的号角声中猛然睁开了眼睛,麻利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愣了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穿上红黑亮色的校尉服,洗脸、梳头,挂上沉甸甸的腰刀,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出营帐。
这次她没带阿绿,总要习惯一个人,她不能总是依靠别人。
天还是黑的,足球场那么大的校场,大部分人都到齐了,将士们乱而不慌,士兵们行动有条不紊,在将校的呼喝声中迅速的列好了队伍。
晏冰站在边缘地带,茫然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大片空地,有些反应不过来,别人的队伍整齐威严,口号嘹亮震撼,唯有她一个教官孤零零的站着,是那么的不协调。
“那个……”
“拿起你们的长矛!给我动起来!”冷硬严厉的校尉手举长矛,用最大的声音用力的朝士兵们吼,仿佛没看到在自己身边徘徊着想要和自己说话的晏冰,猛然挥舞长矛,手肘撞在晏冰肩膀上,迫使晏冰踉跄着后退几步,疼的狠狠的抽了一口冷气。
这名校尉这才看向晏冰,面无表情的问:“晏校尉有何贵干!”
连说话也这么大声。
晏冰忍住夺路而逃的冲动,咽了口唾沫:“马、马……马校……”
对方打断她:“魏青云!”
晏冰脸红了一下,昨天楚略把同僚介绍给她,名字她倒是一个不漏的记住了,就是对不上人:
“魏校尉,牙队是在这边列队吧?”
“是。”魏青云说完立刻把头转过去,朝着自己的兵大吼,“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胳膊抬起来……”
晏冰话还没问完,下意识的拉着他的衣角,脑子一时半会儿还没转过弯来,紧跟着问道:“那人都去哪儿了?”
魏青云回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一抹讥讽来,嘲弄:“晏校尉自己的人都不知道,旁人哪里知道?劳烦晏校尉不要再打扰下官练兵!”说完头也不回的阔步离开,认真监督士兵们训练。
其他将校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往晏冰这里看过来,大多数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漠不关心的收回了注意力,完全是意料当中的事情,牙队早上不练兵已成惯例,就连他们偶有倒霉的时候,暂时充当牙队的教练,也不会多管闲事,只要别扰乱军纪打扰别的营队,牙队想怎么样便由着他们,根本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定难军全军的将士都不承认牙队是真正的军人,牙队也不会以军人而自居,他们相互厌恶,却相安无事,这就是牙队和其他将士们的相处模式。
大多数人都不再理会晏冰,楚略站在高台上自然也看到了晏冰的窘态,他皱了下眉,想到殿帅昨天叫自己过去特意叮嘱的话,对着自己正前方一名青年军官道:“元孝!”
彭禾正满脸纠结的看着晏冰,犹豫到底是过去呢还是不过去,他回营前彭将军又招他训话,胡萝卜加大棒,威逼利诱,逼迫他一定要好生照看“晏家的宝贝七郎”“少一根汗毛老子请你吃竹笋炒肉”,挨打不可怕,可怕的是和那天一样被他爹扒了裤子痛打,面子里子全丢光了,他都没好意思告诉将军自己到底伤哪了。
楚略叫第二声的时候他才听见,神情一紧,正色:“将军?”
“你过去看看。”楚略神情严肃的望着远方。
彭禾:“……是。”
“等等!”楚略忽然叫住他,语气疑惑,“他去哪里?”
晏冰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校场,彭禾倒是送了一口气:“将军,知难而退了吧?还要属下过去吗?”
知难而退?楚略收回目光:“本将到不这么认为。”他眯了眯眼睛,唇边露出一抹饶有兴趣的微笑,“元孝,或许有好戏看了,你们继续,本将过去看看。”
彭禾心痒,凑到好友蒋恒跟前,手放在他肩膀上语速极快的说道:“进之,帮我盯着,兄弟离开一下。”
蒋恒阻拦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彭禾追上楚略一起离开了校场,恨恨道:“好你个彭六郎,又丢下老子!”他眼珠子转了转,一把拉过正走过自己身边的一名军官,笑道,“鲁校尉,帮某和彭校尉盯着他们,某去去就来。”
这名姓鲁的校尉还没有搞明白发生什么,一脸的莫名其妙,见到好几名士兵都因为这几段插曲分了神,脸色一肃,大吼:“看什么看!辰三、五、七队加练半个时辰!再有人分神,加练一个时辰!不准吃早饭!”
牙队的帐篷很好认,通风干燥地势较高的位置,周围真空地带最大的就是了。
晏冰一只手提着铜盆,另外一只手拿着勺子,深吸一口气,闯入牙队的营帐中,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呼噜声此起彼伏,在外光鲜亮丽的纨绔们通通都四仰八叉的睡着大觉,被人伺候惯了的他们反而不如吃苦耐劳的普通将士,晏冰此时才意识到,牙队的军帐里大概是全军将士中最脏最乱味道最大的一个。
她憋着气,转头冲出帐篷,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才抓紧了手里的家伙,咬牙冲进去。
“她刚才怎么又出来了?”虽然是血性方钢的汉子一枚,可彭禾好歹出身将门,不是娇生惯养被伺候着长大的金枝玉叶,爱干净的军爷显然无法明白晏冰的痛苦。
楚略神情戏谑:“熏的。”
然后几人便听到了“砰砰锵锵”的敲打声,被从睡梦中惊醒的纨绔们先是惊慌失措不明所以,乱哄哄的相互询问发生了什么,之后大概是发觉有人“捣乱”,惊慌声转为怒气冲冲的叫骂声。
楚略道:“我们过去瞧瞧。”
晏冰处境不大妙,被从睡梦中吵醒的几十名青壮年男子每一个脸色好的,他们有的人赤裸着上身,有的人只着宽大的上衣,两条腿却光溜溜的,火冒三丈的把晏冰围在中间,一人不由分说揪住她的衣领,怒道:“臭小子找死!”
晏冰心里怕极了,面上却强撑着丝毫不露,当下扔了铜盆右手握紧了勺子狠狠地给了此人一下,压根儿就不知道自个儿打到了哪里,对方一放手,她立刻扯着嗓子,一字一句,气沉丹田的大声吼道:“我乃圣上亲封正六品昭武校尉!从此便是牙队教官,你敢对本官不敬?!”
一时间这些人竟被她气势所摄,安静了下来。
晏冰一鼓作气,表情严厉冷峻,一字一顿的大声说道:“卯初校场练兵,为何牙队无一人到场!现在,马上给本官到校场去!”
她抬起胳膊朝着营帐外一指,勺子砰的一声打在某个倒霉的下巴上,那人惨叫一声,捂着下巴弯下腰,半晌抬起头,露出一张铁青的脸,怒道:“小小的六品校尉又如何?我爹是当朝宰相,你敢打我?!”
晏冰被他声音吼的心头一跳,胸腔里却涌起了一股笑意,她“哈”的笑了一声,鄙夷而不屑的看着自称宰相之子的青年:“你爹是宰相?!官家还是我哥咧!”
宰相的儿子举起拳头便想揍她,一人急忙拦住他:“明善,且住!”这人狐疑的望着晏冰,不确定道,“敢问大人可是晏世洵将军之子?”
帐篷里又安静了下来,就连自称老爹乃当朝宰相态度嚣张至极的年轻人也一脸的吃惊,惊疑不定的望着晏冰。
晏冰郁闷的发现,虽然她不想用身份来压人,可貌似她爹的名号在这儿还挺管用的,不情不愿,僵着脸点了点头:“正是。”
接着她看着这群纨绔当着她的面对眼神儿,具体意思她不明白,不过其中明显的“这人咱惹不起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意思谁都能看得出来。
晏冰悄悄松了口气,不着痕迹的活动了一下拿着勺子已经发僵的手指:“现在,马上到校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