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耀君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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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上仙看着单膝跪于地上的绛衣少年，面色浮现起罕见的恍惚，盯着他的一双黑瞳执拗而坚定地看向他，那里面满满溢出来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愫让他陡然间有些措手不及。
“师父。”少年的声线极为清朗，犹如无欲海上偶尔拂起的海风，沁人心脾。
他看着他，好半响才开口道：“起罢。”说着，袖袍轻动，一阵微风朝他拂去，携着少年的身子站了起来。
少年依言起身，临渊上仙看着那熟悉的眉宇，脱口而出：“你……可还好？”
少年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随后面色如常地回道：“托师父洪福。若不是师父，弟子此时怕是不能如此安好地站在这儿了……”
别有深意的话语让临渊上仙的眸底闪过一丝难以窥见的难堪。
“……既已重获新生，前程往事随风而去，从今之后，你……”临渊上仙微微一顿：“……切莫再让为师失望。”
少年淡淡一笑，并未多说什么，一旁的秦音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心中一急，不安地尖声叫道：“师父！”
临渊上仙和少年的注意力同时被她吸引了过来，少年站直了身子，视线望向秦音，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俊美的面容上扬起了灿烂的笑意：“师父，这位是……？”
果然！秦音的面色在瞬间惨白，抖索着唇，一句话也吐不出。
临渊上仙微微阖上双眼，须臾才道：“这是为师继你之后收入座下的弟子，是你的秦音师妹。”说着，他又顿了顿：“你还有一名师弟，只是如今身任要职，故而无法一起前来。”
“原来如此。”少年点了点头，上前对着秦音笑道：“我一直便想要位师妹，如今总算把你盼来了，我是你师兄，耀君。”
秦音眼中的泪意再也忍不住地奔涌而出，她却一手捂住嘴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
耀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见她泪水像断珠一样落得汹涌，一时之间也无措了，扭头看向临渊上仙，见他也是面色恍惚，心中一急，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揉了揉秦音的头，温声软语道：“这是怎么了？哭什么？难不成是见着我了才激动了？”
只是才揉了几下，他的手就被秦音一把打掉，秦音泪流满面地看着临渊上仙，哭腔十分严重：“师父，您骗我！您骗我！师父！您为什么要骗我！？”
临渊上仙那万年都不见一变的冷漠面具在她的质问声中微微裂开了一条小缝。
秦音抖着手指指着少年，颤声哭道：“师……师父，您想让他回来，弟子不怪您，弟子理解您……”
“可是……师父！他是回来了，那……十九呢？”她猛然冲上前去，不管不顾地一把拽住临渊上仙的袖袍：“……他是回来了，那十九呢？十九去哪儿了？师父！十九去哪了！？您已经对不住他一次了！您难道还要对不住他第二次吗师父！？”
她的质问一声比一声尖锐，临渊上仙却恍若未闻，没有出声回答，只是微微阖着眼，秦音见他一声不哼，不由得渐渐地失去了理智，竟抓起了他的手臂疯狂地摇晃了起来！
“师父！您……”
这一次，她的话语还没说完，身子就已经被一阵疾风急速包裹住，猛地卷起，然后，毫不留情地掷向一旁的石壁上。
她一时不查，后背重重地撞向石壁，一阵剧烈且尖锐的痛意在瞬间窜入脑海，她心下一震，张口就呕出一口血来。
“是谁给你胆子？”
幽幽响起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划过冰面，身着绛衣的少年一步一步地缓缓地走向倒地吐血的她。
秦音仰头看去，面前的少年早已经失去了方才那副柔软的模样，他的整张脸已经被冰色所覆盖，只有一双幽深的黑眸，冷光流转。
“……十……十九……”她脱口而出，声音十分低弱。
少年蹲下身子，一手捏起了她的下巴，视线冷光如电地紧紧地锁住她的双眸：“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师父不敬？”
秦音浑身一抖，下意识转眸去看临渊上仙，然而，临渊上仙却没有看她，那双一贯空旷无情的眼眸愣愣地盯着绛衣少年，脸上的神情恍惚得犹如魂魄离体而去了一般。
这样的临渊上仙是秦音从未见过的，一时之间痛心疾首，失声尖叫：“师父！！！”
这一声何其凄惨，临渊上仙猛然回过神来，视线在触及她面上那惨烈的神情后微微一顿，脸上快速闪现一抹愧疚，随即，他宽袖一挥，整个人竟直接挥化虚空而去，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秦音与她眼前的绛衣少年……
那一瞬间，秦音眸中溢满的泪水更加肆意地汹涌而出。
她的师父……她的好师父……居然如此懦弱！懦弱到居然狼狈不堪地选择了逃避！在面对耀君的时候！
耀君……
耀君……耀君这个名字凡是仙龄过了五万年的仙人怕是都不陌生的吧？
就连是她，在还没挤入仙班之时就已有所耳闻。
听闻耀君原身乃星痕貂，在临渊上仙一次游历间得了眼缘才成为临渊上仙的坐骑的。耀君天赋异禀，福泽深厚，很快就道行修满，承受天劫后便挤入仙班，临渊上仙心悦之下收入长梵，成了座前首席弟子，这才成为了她的大师兄。
入门之后，临渊上仙对他颇为宠爱，仙器法诀从不曾短了他，两人相依为伴了万年左右，耀君怕是在那时就对临渊上仙情根深种了吧！ 那情他藏在心底深处自然是无人知晓，怎料就因在蟠桃盛会上多吃了几杯琼浆玉液，他就说漏了嘴，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仙哗然。
不论是师徒之恋，抑或是同性之恋，这二者本身已违伦理长纲，为世间所难容，天地之不容。
天帝当场就怒了，招来天兵天将欲要拿下耀君，耀君那时早已经酒醉，竟不管不顾地出手打伤了不少仙家且逃离仙界。而在众仙逼迫天帝威压之下，临渊上仙不得不咬牙将耀君逐出长梵，遂便传出耀君坠入魔道并成为了地界魔主，其更是一手组建起反天势力，欲与天界对抗到底，终是爆发了两界之战，那场浩劫使得三界生灵涂炭。最后，临渊上仙不得不出手，亲自灭了耀君，反天势力也随之毁灭殆尽。
但这些只是一部分，真正的真相是秦音入了长梵几千年后才得以知晓的。
事实上，临渊上仙是灭掉了耀君，但却没有让他彻底的消失殆尽，而是以一举之力囚住了他的一魂一魄，强行化去了他一身的戾气后，又瞒天过海地将他囚在了这无欲海海底下，只等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他重获新生。
也不是说临渊上仙也爱上了耀君，而是毕竟耀君是他座下首席弟子，从成为他的坐骑到成为他的爱徒，两人相依相伴了几万年，情分自然不浅，也就是这份不浅的情分让当初应该一举将耀君毁灭了的临渊上仙犹豫了，这才费尽心思将他留下。
之后，十九出现了，这个拥有着与耀君一模一样的并且本身还是上古桃炙身份的懵懂少年，他的出现让临渊上仙看到了耀君复活的希望。
之后种种，不过是为了让他能更合适于耀君……
秦音的泪水早已经流尽风干，少年不悦地捏着她的下颚，手指微微用力，痛得她想尖叫。
“我很不喜欢你。”他那双冷然的眸子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杀意，手指缓缓地往下滑，最终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你要知道，师父的徒弟只能有我一个，其余的……都该死！”
脖子上的冷意让秦音不自觉地缩起了脖子，在听到他这样赤骨大胆的话语后，她更是骇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但是……他既然收你入门可见是喜欢你的。”耀君的唇角勾着冰冷的笑意：“倘若我杀了你，他肯定会难过、会伤心、会怨我……”说到这，他顿了一顿：“这并不是我想见到的，而且，我也不愿他如此，所以，你可以放心，至少我不会动你，目前为止。”
“话说回来，你还是我的小师妹，今日你我初见，我且先饶了你，便当做见面礼好了。但你记得，绝无下次。”说着，他站直了身子，下巴微微扬起，一双黑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仅是这姿态就流露出无与伦比的倨傲。
那一刹那，秦音后知后觉眼前这个人是耀君，是临渊上仙心中一直念念不忘深感愧疚了几万年的大弟子，而不是那个傻里傻气的……十九。
秦音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心中痛得无法呼吸，却还是不肯相信地张口喊道：“十九！”
对方步伐微微一顿，缓缓地回过头来，黑眸平静无波地睇着她。
“……十……十九！”她固执地叫着他的名字。
下一刻，少年那双冷然的瞳仁里骤起汹汹风暴，仿佛瞬间便能将人吞噬。
“记着，我是耀君。”
最后，她听见他一字一顿地这样警告着她。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耀君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