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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陷入昏迷 ...


  •   “我不管!我亦管不了那么多!”柳随风低声地吼着,话语里尽是压抑的痛苦:“你如今就在我手上,你让我如何放手?”

      自江缚生摔向悬崖到柳随风出手拉住不过一瞬间的事,故而匪徒们愣住也是一眨眼的事儿,抢劫越货伤人对他们来说虽然是家常便饭,但其本质上还是不想害人性命的。

      方才出脚踢人的那人甚至想上来帮柳随风一同将江缚生拉上来,他原是好意,但柳随风却是不知,只咬牙苦苦坚持,不愿让江缚生掉下悬崖。

      眼见着那人越走越近,他甚至做好了同江缚生一同落入悬崖的准备。

      匪徒刚走到距离二人几步处,山上猛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多匪徒皆是面色一变,那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便与同伙一起快速地往下山的道路上逃窜离去。

      几人的身影一消失,数十名僧人便一同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是靖宁寺的监寺长老与数名僧人!

      一干百姓喜得欢呼出声,柳随风见状,心中一松,这心神松懈状态下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正莫名地开始往下滑。

      “十九!放手!”江缚生显然也发现了这点,急得大吼。

      柳随风心中也是又惊又惧,面上却丝毫不露,愈发地收紧拉住他手腕的手,一字一顿道:“容华,我不会放手的,掉下悬崖又如何?别说是它了,即便是地狱,我也要与你共赴!”

      江缚生心中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刺了一下,又酸又涩,那股酸涩的气流涌溢过喉咙,又迫到眼眶,生生地让他眸中闪过盈盈水光。

      他仔细地看着对方轮廓分明的面容,然后视线下移,停留在被他紧紧拽住的手的指尖:“你还没发现么?”

      “发现什么?”柳随风下意识问道,视线随着他一同望去,竟发现对方的指尖已然泛透!

      “这……!”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薄唇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如你所见。”江缚生扬唇一笑,笑容在落日的余晖中泛着一层朦胧的晕红:“……你不是一直想知晓我为何不能出了江南城么?”

      柳随风脑中大轰,猛然想起两人第一次闹的不愉快,那次便是他邀他出城游玩,他婉拒了,故而才有了后来的牢狱之灾。

      “这……就是原因?”

      “不错。”他微微颔首,笑意从面上退去,重复刺眼的苍白无力:“你放不放手其实也是一样的。”顿了顿,又苦笑道:“现下我的身子皆已透化,只因有衣衫遮掩,故而看不出罢了。再过不久,你便是不放,我自个儿还是会掉下去的。”

      “不!”柳随风脱口而出,一脸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不会的!”

      他这话一出便明显就注意到对方的指尖已然消失,他原是一手拽住他的手腕,见状,连忙松了另一只扒在一侧的石头上的手,两只手一同紧紧地拉住江缚生的手腕,身子毫不意外地又往下滑出了几分。

      “十九!”江缚生又急又怒,张口刚要说什么,下一刻就见自己的身子猛然往下掉去。

      他视线上移,柳随风正睁大了一双黑眸看着自己,那里写满了绝望、惊恐、痛苦以及难以置信,如同困兽班嘶吼着:“不——”

      果然,自己还是——

      江缚生心中陡然一松,他深看柳随风一眼,将对方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脑海里,正欲双眼一阖,眼前白光一闪,遂身子猛然被人提起,整个人往高处抛去。

      待他缓过神来,仔细凝眸一看,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平安地回到了地面上。

      柳随风正在他身侧,而在二人面前站着一名僧人,江缚生认不出,柳随风却知晓对方是靖宁寺的监寺长老,当下对着对方连连作辑:“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那监寺长老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又深看了江缚生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他一离去,柳随风就连忙凑到江缚生面前,什么也没说,抱起对方就往下山的路疾奔而去。

      周围百姓皆被解救,虽然银钱首饰都没了,但所幸性命都在,三两人的凑一起感叹有惊无险劫后余生,因此都还没散去。

      众目睽睽之下,江缚生被柳随风这么拦腰一抱,难免起了些恼意,毕竟他二人同为七尺男儿,这样抱法实在不太雅观,但又说不上来为何,自己心中居然有些莫名的羞意。

      他挣扎了下,示意柳随风将他放下,对方却是恍若未闻,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白马很快就被牵了过来,柳随风一把将江缚生抱上马背,随即扬起马鞭,一路直往江南城狂奔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夜风微凉,刮在面上有些疼意。江缚生坐在马前,背后紧贴着柳随风温热的胸膛,似乎还能感觉到他正跳动的心。两人的发梢在夜风中不断地交织相缠又分离开来。

      他侧首看着他,对方从方才就一言不发,紧锁的眉头与紧抿的双唇将他的情绪表露无遗,他轻叹一口气,也不再言语。

      马儿撒蹄狂奔,很快就到了柳树胡同,随着柳随风拉绳一声“吁”,在宝翰居前止了步伐。

      居内的林芍素三人闻见声响,急忙赶了出来,一见江缚生被柳随风抱着下马,脸色惨白,当下吓得一同拥了上去。

      “公子!”留白更是直接一把抱住他,带着哭腔喊道:“公子可回来了!公子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江缚生柔着面色,轻声宽慰:“我无碍的,劳你们几人惦念了。”

      飞白摇了摇头,喉间哽咽:“公子能平安回来就好!”

      林芍素在旁虽然不语,却要心细几分,当下就发现江缚生拢在袖中的双手与及正在透化的脖颈,她心中大跳,连忙低声吩咐飞白去后堂熬药,一边与留白将江缚生迎回居内。

      一见这仗势,柳随风当即明了,看来江缚生一旦离开江南城身子就会透化一事这三人皆知晓,只是瞒着自己罢了。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他正要说什么,下一刻就见走在前方的江缚生猛然俯身呕出一口血来,随即身子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他心神大惊,长臂一捞,将对方揽入怀中,再凝眸看去,江缚生已面露痛色地陷入昏迷之中。

      “容华——”

      “公子——”

      不过眨眼,宝翰居便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月华如水,夜风微凉。

      宝翰居后堂一片死寂,柳随风同林芍素留白二人皆在江缚生床前守着,寂静相对。

      江缚生的突然昏迷让柳随风很是措手不及,在他昏倒的那一刻,留白就跟疯了一般猛然窜到他面前,全然不顾礼数,又是打又是骂的,直道都是他害的。后来好歹被林芍素给斥下了。她虽然不曾对他恶言一句,但从她看他的眼神里,他轻易地找出了那种叫做“责怪”的情感。

      他们哪里知晓此时他心中已是悔恨与自责交加,若是早些知晓这事,他是决计不会让他出城的。只是,这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可买,又哪里有卖早知道?

      “药来了——”房外一声喊,飞白捧着一碗药快速地进了屋。

      林芍素赶紧起身接过药,刚要示意留白将江缚生扶起,就被柳随风抢先一步做了。她抿了抿红唇,未曾多说什么,只在床沿边坐下,用勺子舀着药。

      药是刚熬好的,还很烫手,她耐心地不断搅舀着,轻轻地吹着气,瓷勺随着她手腕轻翻碰到碗沿,发出细微的声响,衬得屋中格外寂静。

      少顷,药终于退了热度,林芍素舀起小半勺递到江缚生唇边,先是因他不张嘴喂不进,后来好不容易喂进了,对方却因在昏迷,不知往下咽而又从唇边溢了出来,如此几次,眼见着药都去了小半碗了,愣是没喂进半勺药。

      “这可怎么办是好?”留白小声嘀咕着,飞白与林芍素两人同样也面露忧色。

      柳随风心中一动,咬了咬牙,对着林芍素道:“把碗给我,我来喂。”

      林芍素略一犹豫,终是将碗递了过去。

      下一刻,就见柳随风俯首喝了一口,含在口中,随即捏起江缚生的下巴,以嘴渡嘴,竟将药给喂进了一口!

      三人一时之间目瞪口呆,而在这期间,柳随风便用这法子陆陆续续将余下的半碗药给喂进了江缚生腹中。

      药甫一入腹,药效就很快地显露了出来,江缚生的身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显地重新凝实,见状,四人总算是将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放回了肚中。

      虽然仍有些放心不下,但飞白还是将碗拿回了厨房,然后与留白一同回了前堂照看铺子。屋内一时剩下柳随风与林芍素二人。

      二人相对无语,林芍素静坐半响,这才起身往屋外走,刚要踏出屋门,便见留白一路小跑着过来,然后在屋门外喊道:“柳府差人过来了。”

      瞧他一副不情愿传话的模样,林芍素便知晓他的气还没消下去,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她正要说什么,屋内便传来柳随风的声音:“我今晚就在这住下了,你替我回了那下人。”

      闻言,林芍素回首深看他一眼,对方正侧对着她,双眸定定地锁在躺在榻上昏迷着的江缚生,她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回首踏出屋门。

      身旁的留白面露不满地小声抱怨:“谁允许他住下了?!让人传话还这么理直气壮!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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