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三世》林二一

31、前往奔雷

　　十九御风往界点而去，这一次有了临渊上仙的玉简，界点守卫只打量了他几眼便将玉简还他，放了行。他摸了摸玉简，独自嘀咕了几句，当下一路直往桃花岛而去。未近岛，便见岛上两鹤盘旋于上，其中一只背上正坐着一人。

　　他一个加速上前，对着那人拱手笑道：“师姐怎么来了？”

　　眼前这人那英气勃发的模样可不是秦音。

　　她斜着眼看他：“安全送回了？”

　　“恩。”十九点头，伸手摸了摸飞的羽毛，算是打过招呼了。一侧的翊立马凑了过来，不断的拿头蹭他。

　　秦音见此，笑了笑才道：“想来应也顺利登基为帝了罢。”见他又点头，才放心地颔首：“那就好。我已在这等你多时，你既已完成师父嘱咐，我便回长梵了。”

　　十九一愣，张口正欲发问，天侧一道凌厉破风之声响起，二人循声望去，但因其速度极快，倒使得而人未曾瞧清到底为何物，只依稀可见是一水蓝影子。随着破风声越发凛然，那道影子直往十九怀中冲去。

　　秦音面色微变，玉手挽花，当即掐诀，并大喝道：“来者何人？”

　　话音一落，玉手上已浮现一朵异火莲花。见那道影子并无半点缓冲，当下不再犹豫，将那火莲掷出。

　　火莲一出，周围气温立即上升，眼见即与影子撞上，那道影子的水蓝之色大涨，隐隐现出其绸带之形，轻易便将火莲化去。

　　十九见此，脑中一闪，一旁的秦音脸色微沉，手上又凝出一朵火莲，正欲再掷出，他心下一跳，急道：“师姐住手！”

　　秦音手势一缓，那道影子趁机速度大涨，直直撞上十九。后者胸中一闷，被迫后退百米方才停住。

　　影子停了速度，缓缓显身，那是一名绿裙女子，一头青丝随风而舞，一双纤臂紧紧抱着十九。秦音一时脸色怪异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

　　后者还未呼痛，怀中之人已抽泣出声，他当下心中一软，反手抱住来人，柔声道：“怎么哭鼻子了？”

　　怀中之人抬首，一张俏脸上满是泪痕，水汪汪的大眼微微红肿，扁起的红唇与微皱的鼻子无一不在诉说的委屈。

　　“你为何不来找我？”

　　来人正是东海三公主，亦瑶。

　　十九失笑：“师父命我回了长梵，故而未曾多留岛上。你可是来寻我不得？”

　　闻言，亦瑶红唇一扁，泪水又是成串的掉。那副委屈模样瞧得十九心中微微犯疼，声音也越发的温柔：“莫要哭了，到底发生何事了？你快说与我听。”

　　她抽了抽鼻子，努力忍住哽咽道：“……没什么。”又将视线投向方才出手攻击她的秦音，打量了一番，才看向十九，目光透着疑惑：“这老女人是谁？”

　　老女人？秦音额头立即有青筋在暴跳，十九见之，急急掩住亦瑶的嘴，边对着秦音陪以抱歉的笑意边道：“这是我二师姐，秦音。”

　　“你二师姐？”亦瑶一手扯掉他捂着她口鼻的手，一手随意擦拭着脸上未干的泪痕：“上君何时又收了个弟子？我怎么不知道？快说！她是哪个？”

　　十九挠了挠头，道：“她确是我二师姐，我不骗你。”

　　她虽面有疑色，闻他所言，还是朝着秦音略微颔首，算是见礼了。以她堂堂东海三公主的身份，这般做已是给了薄面了的。

　　秦音并未不悦，心中明了，只对着十九道：“师姐还有要事，这便先回长梵了，改日再来看你。”说着，还不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一旁的亦瑶早已鼓起双颊，十九只得点头道：“好。”

　　话语一落，秦音便已驾鹤而去。

　　她一离去，亦瑶就一把拧起他的耳朵，娇斥道：“快说！她是哪个！”

　　“疼！嘶——”十九惨叫着：“我也解释不来，她真是我二师姐！我骗你作甚？”

　　“哼！”她这才收回的手，又道：“看你那副模样，还以为是你心勾搭上的仙子！”话语中有掩盖不了的醋意。

　　他哭笑不得：“若说仙子，我笼统也就认识你一个，何来他人？再者说，你何时见我勾搭仙子了？”

　　亦瑶撇了撇嘴，蓦然又道：“差点忘了正事！”说着，眸光四顾了下才凑近前去，神秘兮兮道：“咱们一起去个有趣的地方！”

　　“有趣的地方？何处？”

　　她便又向他靠近了些，凑到他耳边道：“奔雷塔。”

　　“奔雷塔？这是何处……”话语未完，十九脑中灵光一闪，瞬时睁大了双眸，不自觉地拔高了音量：“你是说奔雷塔？关着晏殊柔的奔雷塔？”

　　“唉哟！”亦瑶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小声些成么？”顿了顿，又左右探看了下才又道：“怎么样？去是不去？”

　　“我……”

　　十九刚一开口，她便打断道：“据本公主得到的可靠消息，上君可是会去的哦！五万年前是上君亲手将晏殊柔送进的奔雷塔，如今上君再临奔雷塔所为何事，他与晏殊柔又有何渊源，你……不想知晓？如何？你去是不去？”

　　十九默然，抿唇思索半响，才点头道：“我去。”

　　“这就对了！”亦瑶暗松一口气，她实是怕他不答允。

　　“……何时去？”

　　她略一沉吟：“据我得知，应是明日酉时，届时上君与枕石仙君都会去。”

　　“……好。”

　　夕阳余晖下，几近纯白的无欲海被镀上了一层温暖薄纱，海风轻拂，海波荡漾，直是流光溢彩。

　　无欲海上有一座孤岛，方圆不大，岛上无花草树木，只有几块怪石与一座塔。

　　这塔共九层，各层盖铜瓦，转角处设铜斗拱，重檐飞栋，翘角下挂有铜风铃，海风吹拂，铃响声脆，透着一股无可名状的孤绝。

　　“就是那里么？”

　　十九御风浮于半空，双眸盯着离他百丈远的奔雷塔，海风吹得他一头墨发飘舞，一身绛衣猎猎作响。

　　“岛上无人看守么？”

　　“不错，那一座就是奔雷塔了。这岛上并无人看守，但距塔十丈之处有设禁制，寻常仙家都是进不去的，即便是我父王来了也不例外。这禁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能解，上君与枕石仙君便是其中两位。”亦瑶用手抚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长发，水汪双眸里的是这满海的波光，她伸出右手，掌心上躺着两颗形似丹药大小的玉珠：“再过一个时辰，上君他们就要来了。你把这玉珠含嘴里，到时只要不靠近奔雷塔十丈范围内，他们是发现不了我们的。”

　　十九取过玉珠，仔细打量了一番：“你这又是打哪来的？”

　　“什什什么打哪来的！自然是光明正大来的好吗！！！”她快速眨着双眼，怒瞪着他：“你不要就还给我！老不信我干嘛还跟我一块儿玩！还来！”说着，作势便要夺回。

　　他快速往嘴里一塞，一边口齿不清地讨饶：“是小的错了，望三公主饶恕小的一回。”

　　“这才差不多。”她轻哼一声，又关切道：“你可莫要吞下去了，含嘴里就成了，待会儿记得还给我。”

　　“知道了。”他应下，下一刻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正逐渐呈现透明化，一时之间脑子转不过弯来，连急道：“瑶瑶！我怎么……”

　　“正常啦！”她大笑：“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呐，透明就对了，不然给你含着的玉珠是用来做什么的！”

　　闻她所言，他面上不禁泛红，却因身子转为透明化而看不怎么出来。

　　“行了，走罢。”

　　她拍了拍手，率先往奔雷塔所在的小岛飞去。

　　十九对自己正缓缓在透明的人形感到既新鲜又有趣，待回过神来，亦瑶已至岛上，他连忙御风跟上。

　　“再近一些就要触到禁制了，我们只能止步于此，待会儿咱们就隐身附在这块巨石上。”亦瑶指着离奔雷塔十五六丈之远的一块巨石，又抬眸望向奔雷塔：“只要上君他们不入塔，这个角度完全够我们看见他们做什么事了！”

　　十九仰首，看向飞檐翘角下风姿优美的铜风铃，它们正随风响动。好半响，他才缓缓点头：“……嗯。”

　　得他答允，亦瑶拿起另一颗玉珠，小嘴一含，再过半响，身子也逐渐透明化，再看十九，早不见踪影了。她微微蹙眉，唤了他一声，他在旁轻轻地“嗯”了一声，她这才放下心来。

　　一个时辰转眼就过。

　　亦瑶难得耐着性子附在巨石上等着。含了玉珠的两人早已没了踪影，即便如今来了个法力深厚者入眼的也只是几块怪石罢了。

　　“怎么还没来？”她小声地嘀咕着。

　　十九笑道：“刚想夸你几句你就耐不住了，再等等罢。”

　　“我也没说不等了啊……”

　　这话未完，遥远天际一片霞云涌动，为首的正是一朵七彩祥云。

　　“是师父！师父来了！”

　　十九失声惊呼，却又立即抿了唇，生怕暴露二人行踪。

　　亦瑶一阵雀跃，拍手道：“终于来了！”顿了顿，又道：“你家师父，晏殊柔，枕石仙君，我光想想就觉得无比兴奋！”

　　不过眨眼，大片云彩便至小岛上空，而后缓缓降落在离塔十丈之处。云彩散去，俨然有十来个人出现在十九亦瑶二人眼前，仔细一看，竟连丹青也在！

　　“怎么这么多人？”十九谨慎传音。

　　亦瑶歪着头，也是一脸不解：“我也不知。上君他们不是来探望晏殊柔的么？怎么瞧这阵势是要开塔解封？”

　　……开塔解封么？

　　十九望向自家师父，垂地的宽大的广袖被风吹得鼓荡，一身素白衣袍并着三千青丝在风中飘舞，猎猎作响。

　　即便身处众人之中，他的身姿与风华也绝不会被掩盖。

　　那个人，是自己的师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