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赠我以吻》若若的小猪

17、所谓人生命题

　　十七、所谓人生命题
　　谢昭昭送完合同，会所的服务生领着她出去，她好奇地打听：“请问这里的老板是什么人？”
　　服务生年龄不大，背心衬衫领结的打扮依旧显得有些稚气，说话却滴水不漏：“我们平时都跟领班工作，欢迎小姐下次再光临。”
　　谢昭昭指着刚才的那个小亭问：“我刚刚经过那边好像落了手包在那里的石凳上，你可以等我五分钟，让我去拿一下吗？”
　　她没等到对方回复就往那个方向小跑过去，还不忘回头安慰一脸震惊的服务生：“别那么紧张，我真的是去找东西，刚丢的。”
　　她没想到丢掉的东西还在原地等她。江慕尧依旧端着酒杯，对着她轻晃杯中物：“我本来想过像上次那样开车跟在你后面，但是昭昭，那样做你可能会不喜欢，所以我还在这里等你。”
　　谢昭昭看到他旁边的酒瓶已经见底了，目光也比平日里显得涣散，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不应该立刻遁开。
　　但江慕尧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他把杯子放下，三两步走到她前面，“昭昭，我们去一个地方。”
　　这次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他忽然笑了，这时，谢昭昭越过他的笑容看到他身后不远处有一颗星芒急速地掠过，将他的眉眼都衬得精致得失真。江慕尧说：“你觉得那个party很脏，你或许也会觉得江家没那么干净，既然哪里都浑浊，那我们去看一看干净的地方。”
　　她轻声拒绝：“我要回家休息，打算订明天的机票去美国。”
　　“因为麦瑾安在那里？”
　　谢昭昭的目光突然变得凝重，“你怎么知道？”
　　他并不介意说出实情：“那天的舞会现场安装了摄像头，你撞破的麦瑾安和安娜的那件事，实际并不是那样……安娜给麦瑾安在酒里下了药……”
　　谢昭昭睁大眼睛愣了半晌，有些不能置信：“你是说……并不是安娜勾引了麦瑾安，麦瑾安是不知情的？”
　　她知道江慕尧即使是喝醉了酒思维依旧清醒逻辑仍然严谨，无非是话比平时多了一些，所以她多么希望他此时可以说“不”，哪怕是含糊其辞地摇摇头也行……但是即刻她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意的并不是其它而是那件事情的主角之一是麦瑾安。
　　她这几年中神一样存在的……不可或缺的……麦瑾安。
　　江慕尧很快给出了答案：“麦瑾安并不知道他的酒被做了手脚。”
　　难怪那天麦瑾安在PZ楼下餐厅里会说那样的话，谢昭昭想。
　　麦瑾安在离开前和她说：“昭昭，认识你之后吧，我开始渐渐思考起一些人生的命题。从前我觉得爱是小事，因为它太普通了，像是一种本能。放荡的青春里，谁没爱过一些人？包括爱一些人渣。我知道，我没少扮演人渣角色，但是遇见你之后，我只想认真做个好人。”
　　麦瑾安说：“那晚我在紫格的酒会上跟那个女模特莫名其妙地有了一腿，现在我在这里跟你坦诚，虽然我老是觉得我特么的是被谁给黑了，但是昭昭，我不能因为莫名跟人有一腿就立刻表明决心把自己第三条腿切掉，所以我给你时间想清楚，要不要原谅我。”

　　谢昭昭忽然间觉得无话，周遭紫藤花微淡的香气再清雅芬芳都不能再留住她，此时她只想立刻往回走。
　　江慕尧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他也不追，只是从容安静地跟在她后面。
　　而先前的服务生因为发现谢昭昭一去不复返而追过来查看，看到她身后的江慕尧时立刻有些吃惊和紧张，江慕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立刻抿住嘴，然后问谢昭昭：“小姐，需要我们现在为您取车吗？”
　　谢昭昭把钥匙交过去，“请快一些。”
　　江慕尧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站在她旁边，语气轻松：“送我一程吧？”
　　“我不认路，”她突然找不出合适的借口了，索性一股脑儿乱说一气，“而且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家在哪，车里没导航，即使是找着了我回去的话也会迷路……”
　　他打断她：“我不回家。”
　　“那你也有司机，你家不是也投资了酒店么，少东家去住一晚无压力的吧？”
　　江慕尧的脸上露出些微昏茫的神情：“司机？我已经不用司机了啊……四前年你离开之后我又不能自己开车了，后来你回来了，顺便把我的驾驶技能一并带了回来。”
　　那场殉情醒来之后，江慕瑜告诉他在他昏迷前后发生的事情：他和谢昭昭并没有按照他事先预设的剧情一起死去，他的车子坠下的地方是浅海，并不是潮来的时候，很幸运地没有死。谢昭昭受了皮外伤，恢复了几天已无大碍，但是他伤得很严重，颅内淤血，医生做了手术取出血块但是他却始终昏迷。
　　那样长久的昏迷并不乐观，情况一天天坏下去，资深的医生叹气，“江先生求生意志太薄弱了，他根本不想醒过来。”
　　孙以歌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看似优秀的儿子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强大富有活力，他甚至不想继续活着。
　　江父在某个午后叹了口气，吩咐妻子：“把昭昭请过来，最后一次……再帮帮我们。”

　　谢昭昭出现的时候脸色没有任何一丝血色，她穿着一条素白的裙子，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的项链，坠子是个精巧的十字架，那是她身上唯一的装饰。
　　作为唤醒江慕尧求生意志的交换条件，她只淡淡地说：“让我顺利离开烟瓷，洗清这一年与我有关的旧事，江家与我的人生，彻底没有关系。”
　　并不是苛刻的要求，江家自然答应了下来。为了防止意外，江慕瑜陪着她一起进入江慕尧的病房。
　　江慕瑜在跟江慕尧转述的时候说，其实她在你的病床前并没有说太多话，她进去后只是坐在你旁边发呆似的看着你，摸一摸你的头发，你的面孔，声音很小，我记得的有两句。
　　一句是：“我们的生命中，会经历一些很悲伤的事情，包括遇到一个人，你觉得他很重要，是一生中最爱……但是你必须要离开他。”
　　一句是：“每次我看到你的脸，都像是初见，又像是要跟你诀别。你要好好活着，等着有生之年，再与我诀别一次。”
　　江慕瑜说：“这两句话我之所以一直记得，是因为她似乎觉得很私密，说的是英文，还有，她说的时候，已经哭得不能自己。”

　　谢昭昭的车很快开过来，她接过钥匙问江慕尧：“想好要去的地儿了么？”
　　江慕尧点头，随即很自觉地坐到后座：“路上告诉你。”
　　谢昭昭发动车的时候觉得今晚真是狗血到失真，原本这么遥远且不想与之发生交集的男人此时就坐在自己的后座，真不知道被现任江太太知道后，会如何追杀她。
　　她脑补了一下打斗场面，立刻觉得太暴力血腥了，只想赶紧摆脱烫手山芋：“喂，那个醉酒的人，你到底要去哪里？”
　　并没有人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