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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只是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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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日子总是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顾寒又回到原来的状态,上课打工忙忙碌碌。谢筱楠还没有休学,依旧每天来上课,但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什么事,笑容少了许多。她不住校,便也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顾寒知道那件事之后便对她多照顾了些。
这天正在上课,谢筱楠出去接了个电话,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便匆忙的走了,顾寒只隐约听到她在走廊上一声惊呼,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下课之后谢筱楠依旧没有回来,顾寒只得暂且帮她收起了桌上的笔记本,打算下次再交还给她。
然而还没等他再见到谢筱楠,报纸上登出的新闻就给出了很好的解答。
顾寒一般都不怎么看报纸,新闻之类都是听听学校广播,而宿舍里张铭语是个每天把看晨报当乐趣的神人,看到有趣的消息还会讲给他们听,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这天早上张铭语又在咋咋呼呼说有什么大新闻,顾寒一边整理东西没太在意,就听到几句手机电池如何如何,谢氏家族企业怎么怎么的,忽然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就跟张铭语拿了报纸,一眼就看见了晨报经济版的头条——
谢氏集团董事长谢天荣昨日病逝,企业未来何去何从?
翻到版面快速的浏览了一下,主要内容是谢天荣重病昏迷已多时,于昨日在医院去世。还有几个小标题,诸如谢氏的产品出现多种问题,手机电池爆炸原由已开始调查;谢氏长子谢筱烽正式接任,其能力有待考验;谢氏家族企业近来变故频出,未来堪忧……报道里也提了一句谢家与许家的联姻有可能遭受影响,但只是媒体的猜测,一笔带过而已。
联系到上次张铭语说的手机电池爆炸事件,顾寒觉得这件事大概并不那么简单,这条新闻,也许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他的预料并没有错,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谢氏集团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谢天荣重病昏迷期间谢筱烽处理合约时因为人情关系将一些零件包给三流厂商导致产品质量下降;为暴利低价买进不合格原料;多起手机电池爆炸事件的赔偿问题……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原本质量高口碑好的产品只因几个小小零件和原料的问题导致了不合格,无论其他高层技术多么先进都无法挽回这一局面。谢天荣的去世就像一个导火索,引爆这这场家族企业危机。
谢筱楠一直没有来学校,顾寒身为局外人也只能每天看看报纸上的消息,张铭语还一个劲的奇怪他什么时候转性了。
学校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谢筱楠的身份,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顾寒也一样不知道。凭心而言,他一开始对这个女生一直觉得有点微妙,并不是说如何讨厌,仅仅是有点怪异的感觉。他跟许箫之间的事,谢筱楠从来不知道,他也觉得这只是他跟许箫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决不会迁怒他人,是谢筱楠还是其他什么千金小姐,毫无关系,这种微妙只是心里的别扭罢了。
但是相处这么些日子,却觉得谢筱楠是个不错的姑娘,个性很好,开朗自强,不怎么喜欢麻烦别人,但对人又挺关心,看他经常中午忙得没空去食堂,有时候上学路上会顺便买些点心让他中午吃。越相处越为她不值,就算许箫是双,不知道真相对她来说也并不公平。只是家族联姻这种事并不是由两个人决定的,就算许箫不喜欢谢筱楠,也照样不得不娶她。而谢筱楠明显是喜欢许箫的,如果谢筱楠知道了真相却仍旧不得不嫁给许箫……会不会对她而言更加残忍?
谎言往往比真相美好太多。
更何况,谢筱楠还有了身孕……
现在谢氏家族企业负面新闻越来越多,想到上次报纸对许谢两家联姻受影响的猜测,顾寒隐隐觉得有点不安。
周五的时候顾寒照常去黑森林,因为下午导师有事交代,去的晚了些,下了车急匆匆往店里去的时候,却在外边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许箫?”
要说有多惊讶也谈不上,上次许箫也说过还会再来找他,不过顾寒觉得现在他们俩之间根本没什么好说的。对于许箫还想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做地下情人这样的想法,顾寒觉得很可笑。这个人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觉得他脑子进水了?他虽然平时没什么脾气,但也没那么软弱可欺吧?对他来说,有时候原则比感情更重要,许箫当他是圣母白莲花傻白甜随便哄哄就团团转吗?
对于那一段失败的感情顾寒只想总结一句话——
网恋真TM不靠谱!
正当他看着那个人默默腹诽一百遍的时候,许箫开口道:“顾寒,我想跟你谈谈。”
顾寒决定绕过他:“我要上班,没空。”
“请假,”许箫一把拽住他,“工资我补给你。”
“我工作好像不是三陪吧,不好意思,让开。”顾寒眉头一挑,甩脱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许箫语带急切的道:“顾寒我不结婚了,回来好不好?”
顾寒脚步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身看向他,神色微冷:“看来我们是该好好谈谈。”
许箫见状提议道:“你还没吃饭吧,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顾寒没有拒绝,跟着他到了附近的一个餐厅,看起来装潢不错,气氛也还好。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顾寒由着许箫点单,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请假。没多久沈彦青便回了一条:我现在不在店里,帮你跟徐尘说了,没事。
“会扣工资吗老板QAQ”
“放心,我不会徇私枉法的。”
“……”
回了六个点之后顾寒把手机收起来,许箫看着他,好一会儿,道:“跟谁发短信呢?”
“跟你有关系吗?”
许箫不再说话,两个人都沉默起来,服务生上菜打破了这有点凝滞的氛围,顾寒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默默的想,要吃饱了才有战斗力。
“顾寒……”
“闭嘴,”顾寒打断他,“吃完再说。”
谁知许箫反倒笑了一下,道:“你有点生气任性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顾寒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可爱你大爷!我这不是生气任性,我简直出离愤怒!
算了。顾寒决定不搭理他,专心吃饭。
等到解决的差不多了,许箫见他放下筷子,便问道:“吃好了吗?”
顾寒点头,顿了顿,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先说。”
许箫略一斟酌,道:“我家里已经决定取消联姻,所以我不会结婚了,我们继续在一起好不好?”
顾寒微微一勾唇角,道:“不会结婚?以后也不会吗?”
“以后的事情……现在哪能说的准,”许箫皱了眉,“更何况就算结婚,我也只爱你。”
“爱?”顾寒笑了笑,那笑容在微暖的灯光下隐约有种与平时毫不相同的冷锐和挑衅,“什么是爱?”
许箫似是有点迷惑的看着他,道:“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顾寒挑了眉:“你敢出柜吗?”
“你明知道不可能的。”许箫有点烦躁,拿起一边的红酒杯,又重重放下。
“所以说,相比你所谓的‘爱’,对你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不是吗?”顾寒微微别过目光,“我并不是说需要你抛弃所有一切跟我在一起才算是‘爱’,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个字。”
许箫隐约有点怒意,却仍是忍着,压低了声音道:“顾寒,你凭什么下这个结论?”
顾寒没回答,只是问:“谢筱楠怀孕了,你知道吗?”
“什么?!”许箫不可置信:“她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你连你未婚妻在哪儿读研读什么专业都不关心么?”顾寒声音微冷:“她跟我同一个导师。”
许箫似有些矛盾不安,却仍是道:“我跟她……只是……”
“逢场作戏?”顾寒帮他说完,语意微嘲:“那你这戏演得还挺真。”
见许箫只是喝酒,不答话,顾寒接着道:“谢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只怪谢筱楠的哥哥不争气,好好的公司,纵然没什么才能,只要不出大错,至少也能一路平顺,他偏偏贪图小利,用不合格的零件和材料。”许箫眉头微皱,有些不耐,“报纸你都看了吧,谢氏在他手里迟早要毁掉。我家里也是考虑到这个才决定取消联姻。”
顾寒微微抿唇,道:“知道她有孩子,你还是要这么做吗?”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许箫叹了口气,“孩子是个意外,那天我喝醉了……”
顾寒打断他:“喝醉了,就不用承担责任了?”
“我会给她补偿,”许箫皱眉,“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明里暗里不知道帮了她家多少忙,要不然你以为那些产品的事情只是现在这样的程度吗?商场上没有永远的对手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许家为他们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你说的那些我不知道,但是许箫,我觉得你从来只爱你自己。”顾寒看向他,“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不……”
“许箫,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顾寒微微垂了眼,面无表情的看着茶杯:“或者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一个人在网上跟他在生活中真的差很多不是么……我经常觉得,我从前喜欢的,也许只是个幻想从没真实存在过。”
“顾寒……”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但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的。”
“能有你的真心,多难得……”顾寒勾了唇角,眼里却没有笑意,“只可惜,我不需要,留着给你的下一任情人吧。”
“彦青。”
今晚是沈家老爷子的一个商界合作伙伴陈端和膝下独子的婚宴,因为父亲沈瑞安身在国外无法自己参加,沈彦青便被叫去代为道贺。婚宴的场面不小,包下了一家五星酒店的宴会厅,安排中西自助,席间还有服务生端着托盘递送各种高档酒水。沈彦青向来不怎么喜欢这种场面,按照父亲的吩咐送上贺礼,陪着陈端和寒暄一阵,观了礼,开席之后便从自助的地方寻了些不错的糕点,自己找了个角落没什么宾客的位置坐了。
就当是来蹭顿饭,当然不能亏待自己。
只不过,没想到会遇到熟人。
听到那人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有点不确定,毕竟整个大厅里都充斥着各种道贺与溢美之词,那个声音在他听来,太过突兀。
沈彦青没有回头,直到一杯酒放在他面前,而那个人在他身边坐下的时候,才微微抬了眼,眉梢轻扬,没有说话。
眼前这人一身合体的西装,精炼的短发,眉眼轮廓略深,一眼看去便能觉出那有点冷淡深邃的气质。尽管两年多没见,但他仍旧记的清晰,毕竟这个人跟他几乎做了十年的朋友——
秦穆。
“喝一杯?”秦穆微笑。
“谢了。”沈彦青回了一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继续吃盘里的糕点。
秦穆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态度,一点也不恼,“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喜欢吃甜点。”
“人总是会变的,”沈彦青唇角微勾,“不是么?”
“的确如此,”秦穆道,“如果是以前,你大概完全不会理我,转身就走。”
沈彦青懒得绕圈子,直截了当:“找我什么事,你不会只是来叙旧的吧?”
“确实只是叙旧而已,”秦穆敛了神色,看着他,“你现在过得如何?”
“挺好。”沈彦青淡淡看了他一眼,“需要我问一句你过得怎样吗?”
“我在许氏上班,”秦穆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沿:“干杯。”
沈彦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能来这个宴会,自然混得不错,不过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旧可以叙。”
秦穆饮尽了杯中的酒,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再是朋友了?”
沈彦青微微一笑,道:“秦先生,过去的,就只能是过去。”
秦穆叹了口气:“无论如何?”
沈彦青挑着眉梢答的漫不经心:“无论如何。”
“彦青,”秦穆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缓缓道:“你变了许多。”
“也不完全是,”沈彦青站起身来,低眸看着他,淡淡道:“就如你所说,我并不想跟你叙旧,失陪了。”
那人并没有再跟上来,沈彦青想不通他来找自己的理由。商场如战场,这两年来他的态度摆明是不可能再回那个尔虞我诈利益至上的地方了,既不可能给秦穆造成阻碍,更不可能帮他什么,那么连朋友都不是的两个人,还有什么“叙旧”的理由?
从服务生端着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酒,沈彦青略有点烦躁,他虽然不可能大度到完全原谅秦穆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更懒得因为这件事去利用人脉进行报复。
对他来说,当真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既然已经迈过了那个坎,何必回头计较。拜秦穆所赐,他那时候日夜酗酒,放纵颓废,那种眼睁睁看着认定的东西一一崩溃的感觉,简直就像死过一次似的。可是清醒过来之后还是要生活,他选择了另外的方式,也不再轻易付出信任,也许到如今依旧不能明白为什么秦穆会为了钱出卖将近十年的友谊,但他不会去质问什么。因为就算得到了答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毫无意义。
正因为这样,秦穆突如其来的“叙旧”才令他不解。
喝了几杯酒,隐约觉得再喝就有些多了,此时已经不早,开始有些宾客陆续离开,沈彦青便也告辞离开。打了车回到黑森林,在吧台坐了一会,在吧台后面调酒的青年开口问道:“老板,要不要喝点什么?”
沈彦青摇了摇头:“不用。”
“对了,今天小顾怎么没来?”
“他有事请假。”
“于哥,一杯‘冷色’,”一个侍应生过来下单,听他们在说顾寒,便接口道:“我今天去门外抽了根烟,还看见小顾了,他好像本来要过来,结果被一个人给拦住了,我离得远,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后来好像一起去了那边那家餐厅。”
吧台后的青年一边调酒一边道:“我说那个拦着他的人不像坏人吧?我看小顾平时性子挺好,蛮好骗的样子。”
“我就看到个背影,穿的挺好,他们应该认识吧,就是谈话的时候有点纠纷。”
沈彦青微微皱眉,“他们去的什么餐厅?”
“就那什么什么阁……挺大的那家,忘记名字了。”
“嗯,知道了,你们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