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云端（清穿）》楚朝阳

92、承祜（一）

　　这是一个斑驳陆离的梦，梦中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望无际的大雪山。白云缥缈，白雪皑皑。连风都透着冷洌，毫不留情地撕扯着我的面颊。那个时候，只有偎依在那个温暖的怀中才能感觉舒畅。
　　无论是畅游江湖也好，隐居田园也好，不知何时，生命中竟然都已深深烙上了他的影子。
　　长久以来，都没有认真去想过自己究竟对他怀了怎样的感情。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
　　深怕一想的话，便会厌恶那个自私自利的自己。

　　深夜寂寂，感觉到一个冰凉的手在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想睁开眼，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仿佛是陷入了无边的梦魇。
　　“媚儿，难道连你也要离开我？”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里一阵抽痛，却更加不愿睁开眼来，不想再看到他。
　　那只冰凉的手在我眉眼间轻轻抚触。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从记事起，我便不是为自己活着。直到看到你，我才知道，原来我跟普通人也是一样的……”
　　我紧紧闭着双眼，忽然感觉到脸上一点温热，而后，很快就变冷。这次，不是那只手，而是一个水滴。一个本该温热，却已在刹那间冰冷的水滴。
　　他没有再说什么，但是那沉重的悲伤，却已经深深的浸入我的心里。

　　等到我再次醒来，只听到寝殿内在回荡着他燥急的声音“胡太医，为什么皇后到现在还未醒来？你们太医院平时就只知道饮宴钻营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诚惶诚恐地回道“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气血两亏，而且又有孕在身，老臣不敢用猛药，还请皇上再等候片刻，娘娘定会醒过来的。”
　　什么？？？
　　我大惊之下，立即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正碰上胡太医那张老桔子皮的脸，欢欣地道“天佑大清，皇后娘娘醒了！”
　　我顾不上看满屋子人的欢喜相庆，目光在众人的脸上快速地转了一圈，而后，逐渐定在了玄烨的脸上。
　　喜色在他脸上一闪即逝，他轻微咳嗽一声，面色又复平静。
　　“皇后既然醒了，你们也都退下吧！”
　　寝殿内一众人等都跪拜而出。
　　他腰身笔直，背着手踱到我身前。我的目光其实一直都跟随着他，没有离开过。
　　这时，他虽然在竭力地做出端严肃穆的样子，但是那股难掩的喜悦还是悄悄流露在了眉梢眼底。
　　抚了抚袍角，轻轻地坐在我踏边。
　　他迎着我的目光淡淡地道“想来你也听到了，现在，你再也不可任性胡为，要记得凝神养身。”
　　我愣愣地看着他，好久，用手在自己的小腹上摸了两下。
　　“刚才…胡太医说…他说我……”
　　也许是看到我那疑惑惊怔的目光太过气恼。他冷哼一声道“瞧瞧你这样子！哪里有一丝额娘的样儿？”
　　心中那一丝不确定得到证实，我整个人都呆了。

　　要问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
　　不是惊奇那小生命的到来，也不是将为人母的喜悦。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快死了！
　　历史怎么会改变？死亡已经悄然来临！
　　我那得自一部电视剧的有限的历史知识，只能让我从怀孕想到难产，然后就是死亡。
　　虽然我不能确定那《康熙王朝》里的就是史实。
　　看到我脸色瞬间变白，玄烨蹙起眉头，目光犹疑不定。
　　“你在怕什么？”
　　我感觉到他冰凉的手触上我的额头。
　　我压下心中的千丝万缕。将他的手握在双手中。他的手很神奇地快速变暖。
　　我见到，他的眉目间漾上一层柔和，仿佛是冬日里的第一屡春风。
　　也许，这世间，只有我能这样左右着他的情绪吧？
　　想到这里，心里一痛，便不敢再想下去。
　　我咬了咬牙，淡淡地道“慈君到底下落如何，还请皇上能告诉我一个准话儿。”
　　他蓦然将手抽了回去，眉间那丝柔和顿时淹没无踪。
　　眉毛重新绞了起来，怒气在眼中泗溢。
　　我倔强地重新握住他的手，低声道“皇上不要生气，我…我也快要做额娘了，怎能再像从前那样耍小孩儿脾气？只是，盼望皇上能告诉我，他毕竟多次救我。”
　　他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喘息两声才道“你身为皇后，做事理应慎重……”
　　我忸怩两下，道“皇上……”
　　他才瞥我一眼，语气却带着一抹颓丧“你不要再为他担心了，吴三桂那老家伙已经将他接回了云南！”
　　我一愣，回云南了？
　　禁不住自言自语道“他是不是伤地很重？”
　　伤地不重，以他的性情，又怎么会任吴三桂摆布？
　　玄烨冷哼一声，再不理我。

　　看着四周金壁辉煌的陈设，我又问道“我这是在…乾清宫里？”
　　他脸上有一抹红色闪过，却别扭地道“你莫非忘记了你是来跟朕兴师问罪的吗？”
　　我心里嘀咕，那时候，明明记得是在御书房嘛，怎么就成了乾清宫了？
　　不过，这乾清宫的御踏可不是随便就能睡的。
　　我赶紧起身，说“我如今已经无碍了，这就回坤宁宫了。”
　　他默默地看着我起身，整了整衣服。
　　我见他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但是，现在，我心里也很纷乱，急需回去好好梳理一下。

　　知道慈君已经回了云南，我这条心算是定了下来。
　　剩下的就是怀孕这件事了。
　　虽然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可是，现在却仍然很茫然。
　　原以为会很怕的，可是，回到坤宁宫以后，那分恐惧却忽然就无影无踪了。
　　尤其是看到连路都不会走的小太平，我更感觉心疼地要窒息。
　　我的孩子啊！一出生就要没有额娘的孩子！
　　我不管他以后会不会做太子，会不会被废，不管他的路有多忐忑，这些路都要由他自己去摸索，去面对，我身为他的额娘却丝毫都不能给他一点……
　　每次想到这些，我都紧紧捂住肚子，那股悲哀锥心刺骨。

　　以前，我曾经想过自己努力改变命运。难产虽然在现在看起来非常难以解决，可是在二十一世纪，那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手术。我甚至想过，可以让那些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医学理论提前问世，虽然我不是医科毕业的，但是我可以为他们指点一条明路，加以时日定能有所成就。
　　不过，我最终还是放弃了。也许是因为我怯懦了，我没有勇气在这个皇宫中走完一生，只有拿不能改变历史来替自己辩解。到最后，我连自己都骗不过了。
　　我知道，我是这世上最不负责任的母亲。

　　蜡烛爆出了一个花儿。
　　小兰为我加了一个披风，劝道“娘娘，还是早些歇着吧，仔细累坏了眼睛。”
　　我抬头向她微微一笑“你也不要老配着我了，去睡吧，外面还有流云呢。”
　　小兰一撇嘴，道“您又不听劝，明儿我就告诉皇上去。”
　　我苦笑一下，看了看手中的小肚兜，还差一点点就好了。却无奈地在小兰的监督下收了起来，笑道“算了，你连这一招都学会了！真是长能耐了！”
　　小兰看我乖乖收起针线，开心地笑了。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免了我的请安礼。
　　昨晚也着实熬地太久了，所以今天起来就晚了些。
　　刚刚正梳着头，便听到外面报皇上来了。
　　帘子掀开，玄烨的面容便露了出来，他走地很急，径直向我这边过来。
　　一边伺候着的宫女太监都跪了一地。
　　他一挥手道“起恪，叫他们将早膳摆过来！”
　　我刚刚站直了身子，腰还没有弯下来呢，他已经一把拽住了我，有些气哼哼地道“昨夜又熬到什么时辰？”
　　我眼珠一转，看到小兰张着嘴，一副不是她的委曲样子。
　　玄烨已经沉下脸来，责道“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不好生调养，难道真要朕调几个嬷嬷来看着你不成？”
　　我吓了一跳，忙辩解道“我昨夜睡地蛮早的，皇上不要听她们瞎说。”
　　玄烨虎着脸，伸手在我脸颊上一抹，道“还想赖帐？你照照镜子看，两只眼睛都扣娄了！”
　　我知道混不过去了，便向旁边使了个眼色，无论是正在给我梳头的流云还是端茶伺候的青檀都在瞬间溜了出去。
　　我嘻嘻一笑，抱住他的腰，撒娇道“我的头发都还没梳好呢，皇上，给我梳一梳嘛！”
　　他拿指头，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虽然还是板着脸，眉目间却已是一片柔和了“又是这一招！以后记着，再让朕抓到一次，定要让皇祖母给你找两个厉害的嬷嬷来！”
　　我用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含含糊糊地笑道“皇上…皇上的腰太迷人了，让我再抱一抱……”
　　他瞬间情动，便反手搂住了我，探首轻轻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觉出他呼吸略微粗重了，唇也开始暧昧地下移。便嘻嘻一笑，推开他道“胡太医是怎么说的？”而后，又可怜兮兮地道“皇上，你说那个胡太医是不是在报复臣妾？我看他还在怨上次臣妾让他担惊受怕，所以才故意夸大其词呢。”
　　玄烨气恼之极，在我额头弹了一下，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敢戏耍朕？”
　　我笑了笑，将他有些褶皱的皇袍整理了一下。
　　“皇上若为了这个请两个嬷嬷来训导我，那我就认了。”
　　他蓦然捧起我的脸，重重地吻了起来。炽热狂烈的吻，带着说不清的感情。
　　我沉浸其中，脑子里只有他。

　　是的，到如今，我终于放下了。
　　我只愿在自己最后的这些日子里，好好爱他，不计其他地爱他。用我生命中最后所有的光和热来爱他。能够为那个出世便没有额娘的孩子，我只希望能够留给他们更多。

　　――――――――众位亲亲，朝阳向你们道歉哦。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很不稳定，工作上不顺心，九月份刚刚应付完一次考试。而且，十月份中旬和下旬分别都还有两次考试。我已经焦头烂额了。心里感觉愧对你们，而且，觉地所有理由都太牵强……可是，怎么办呢？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十一月，不过，在这期间，我若有空还是会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