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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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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僵神?”穆鸠平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僵神”这个字眼令他想到的只有……“僵、僵尸?”
“不准对僵神这么无理!”乱虎狠狠地一脚踹在穆鸠平的腿上,“僵神是我们伟大的守护神,他保佑我们村子年年丰收,无病无灾。爷爷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差点夭折,多亏了他老人家抱着我爬了五十里山路在蒋神庙里拜过僵神,我才能活蹦乱跳地长这么大个儿!”
“你们……居然拜僵……神。”穆鸠平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这些看似淳朴的村民,这个看似纯真的小孩,难、难道是……
“有什么不可以吗?”似乎还从没有人如此置疑过他们的信仰,乱虎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穆鸠平,“我没出过村子,外面的人拜什么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村里的人没有敢违背僵神的!”他忽然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屑地说,“哦,有那么一个人,就是勾子。他自从读了几年书回来,一天到晚念什么‘怪力乱神’的,也不参加蒋神祭了,村里的人都说他是疯子呢!”乱虎说着,又四处看了看,才招呼穆鸠平俯下身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次蒋神祭勾子又没来,我怀疑啊,他是被僵神,诅咒了!”
——“诅咒了!”
——“诅咒了!”
——“诅咒了!”
乱虎的声音不断重叠着在穆鸠平脑内往复盘旋,他猛地抬起头,却似乎看见乱虎那双紧盯着他的眼里又闪过了一丝红色的流光!穆鸠平不禁踉跄退后了几步,他第一次,感到一个孩子的可怕!
“你、你们拜僵神,那么你们岂不是……”穆鸠平咽了口口水,才努力遏制住自己想要退缩的恐惧心理,“岂不是……僵尸?”话一说完,他似乎就感到无数村人的视线向他聚拢而来,那些睁大的眼睛仿佛就是千万只利箭,要将他活活刺死!
“僵尸啊……”乱虎却大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我是,那我就能作僵神真正的子孙了。可惜啊,我听爷爷说,我们村里的祖先都是被僵神咬过……哦,不,是赐过福的人。但后来,他们和人类繁衍了后代,僵神的血就被冲淡了,现在的我们,身上恐怕只有僵神千分之一的血液。但即便如此,我们也是僵神最优秀的子孙!”乱虎骄傲地昂起头,目光炯炯。这时穆鸠平才确认了,乱虎,甚至蒋门村所有村人的瞳仁里都有一点点红色,像血丝一样,也许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千分之一的血缘,而那个僵神像的双目,却红的可怕,那是彻底的,猩红!
随着由远极近的锣鼓声,穆鸠平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尊银白的神像从他身边经过。息红玉尖叫了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开始那种兴奋的心情早就消失无影了,现在的她只想快些离开!
僵神猩红的双目散发着妖娆的光华,暗敛着灼人的神韵,穆鸠平直觉自己应该移开视线,但是他却做不到!他紧紧地盯着那一双红眼,仿佛其中蕴藏了一个随时会跳出来的野兽。
他感到那双眼睛正在慢慢地转动,视线,移向他身后黑洞洞的老屋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已经记不起了。
他只记得从很小的时候母亲便在他右手腕的伤疤上系了一块手表,并且警告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取下来。
他受的伤会无端的好起来,在做警察的三年岁月里,他经历过无数次极端危险的情形,可每一次他都能死里逃生,看着战友因抢救无效而死亡,他却毫发无伤地站在一旁。
后来从小说里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僵尸的生物,但他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既没有獠牙又不喜欢喝血,简直是哭笑不得。
第一次发现自己不是人、是僵尸、是怪物,是在一年前的欧洲,那时他还是香港皇家警察的一员,正奉命追捕一个逃犯,误打误撞地闯入了一座教堂,那里正在进行一项从上古便不曾销亡过的仪式——猎杀吸血鬼。
当他看见那枚楔子钻入那个假吸血鬼的身体时,他不可遏止地感到了一阵悸痛,从右手腕一下子传到了心脏。
等他醒过来时,他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一股热流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喉中。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獠牙正深深地嵌入了一位修女雪白的脖子里。
那也是他第一次遇见雷卷,在伦敦浓雾的街巷里,他满身鲜血的奔跑,撞上了正在渡蜜月的雷卷。
后来雷卷救了他,并通过诸葛局长的关系将他调到了桢城特事科。他告诉他,只要没有受到极大的刺激,他是不会变为僵尸的,并且他强大的治愈能力和不寻常的身份也能帮助他们特事科处理非同一般的案件。
伦敦那件无头公案最终成了苏格兰场铺着厚厚灰尘的一沓宗卷。
他还记得二十年前母亲死时,是被人砍去了脑袋。
无数的记忆片断伴随着逐渐巨大的轰鸣声在戚少商脑内翻滚着,他痛苦地抱着头蜷缩在角落,眼前是一片血红,像母亲没有头颅的脖子不断涌出的鲜血,对了,是血,他的全身从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血,血,血!
他要血!
“嗯……戚少商?”顾惜朝迷迷糊糊地从一阵浓雾中醒来,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桢城大学,重新进入了那片迷雾,迷茫还有恐惧包围着他,但是,他感到一直有一双手紧紧地握住他,让他不至于被那片迷雾吸了进去,还有一个温暖而暧昧的声音低低地称呼他为“惜朝……”
高烧似乎已经退了不少,顾惜朝挣扎着站起身来,却看见角落里戚少商似乎很痛苦地抱头呻吟着,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他急忙下床想要冲过去,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着存缕。慌忙地套上衣物,顾惜朝只觉脸上越来越热,他也不是完全就没有意识,戚少商灼热的手掌,厚实的胸膛,甚至那一声声隐忍的低喘,都让他痴迷,他本可以推开他的……
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么多了,他听到戚少商的呻吟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带上了浊重的鼻音。顾惜朝忙冲过去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戚……少商?”
“啊……痛!”
他痛苦地皱起眉头,戚少商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他,用力之猛让他感觉骨头都要被压碎了。
“戚少商,少商,怎么了?”顾惜朝感到他的激动,放柔了声音靠在他耳边问道。
回答他的却是一声沉重的低吼,顾惜朝感到戚少商正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颈子。
“啊……不、不要……”痒意一下子蔓延上来,顾惜朝打了个激灵,脸上却变得红润异常,刚才那种火热的缠绵滋味一下子又升腾上来,不过现在神智清明了,他却使劲推开他,“戚少商……放手!”
抵抗却成了无用的推拒,他感到戚少商将手收得更紧,像铁箍一样紧紧地锁住他。接着,那舌头更是不安分地在他光滑白皙的颈子上玩耍,他甚至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痛袭上了他嫩薄的肌肤。
顾惜朝不禁感到害怕,这个人,真的是戚少商吗?
“血……”低沉的声音窜入了耳朵,顾惜朝猛地一惊,挣扎地更加剧烈起来。
戚少商此时却流连于他细致的颈部肌肤,白净光洁,那上面还隐隐地散发出一种缠人的味道,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味道,这个人,是他的。
慢慢地将头埋下去,他感到自己的獠牙已经触碰到了他跳动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