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小花》朗空

2、谁劫了如花的色

　　冯汤接口道，“能有啥新鲜事啊，也就是防水兴农那些旧事。现在还是三月，圣上就差了人巡视各处堤岸，据说今年看势头雨水有些足，朝廷重视着呢。咱这儿密水河堤，也来人查过。匪徒什么的，咱大齐从来就不足为患，也就些许流民而已，成不了事。”
　　那边老郭却挤眉弄眼的道，“我倒是听说一件趣事。却不知该不该说。”
　　众人都笑他没胆，他一口酒下去，杯子往桌子上一贯，道，“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听说，当今圣上的五公主，升平公主，两天前逃出宫了。”
　　众人虽听得有趣，却只是不信他。老郭急了，道，“我这可是听我那在京城禁卫的表格说的。”
　　冯汤道，“你那表哥，也就是个护卫，哪里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老郭道，“要放平时，那自然是不能知道，可你说巧不巧，公主就是从我表哥驻守的西门出的宫。我表哥当时没当值，但是排的就是一个时辰后的那一班。等他到时，西门已经乱作一团，既不往宫里搜，也不像刺客，还遮着掩着，自然是有什么人混出了宫去。我表哥听着来人，提过几次万春殿，可不是五公主殿下。”
　　冯汤笑道，“就这么捕风捉影的事儿，还是皇家的事，你也敢说。”
　　老郭摇头，“也罢也罢，你们就不信吧，过些时日看，可别说哥没告诉你们。”
　　众人又喝了一会儿，就各自散去不表。

　　肖如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抬头看看月亮，一时兴起，狼嚎了几声，便唱起了王菲的“但愿人长久”。要说穿越过来，她不伤感，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么多的亲人朋友，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可是她也不太伤感，比起死来，老天算是厚待她了。
　　……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
　　她唱得歌不成歌，调不成调，多好的一首曲子，被她唱残了。她偏偏还蛮有兴趣，唱了一遍又一遍，惊起一路狗叫。
　　转了个弯，眼看就要到家，忽然间从黑暗里窜出一个人来。
　　肖如定睛一看，是个小姑娘，看不清楚长相衣着，手里拿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看仔细点，那匕首貌似还在微微颤抖。
　　肖如想，今天可倒大霉了。纽约街头生存指南表明，惯犯手法稳定，拿钱就走，一般少伤人命。新手一般容易冲动，手下没谱，遇见了倒霉。
　　小姑娘那个匕首对着她半天，来了句，“把衣服脱了。”
　　肖如就囧了，“您，莫非是淫贼？”
　　小姑娘脸红了，“你才是淫贼！快把衣服脱了！”
　　肖如更囧，“你都劫色了还不是淫贼！”
　　“谁劫色了？你有色么？脱衣服！”小姑娘不耐烦了。
　　“我怎么没有色了！小丫头片子，不懂得欣赏！”肖如怒了。
　　小姑娘脸更红了，不说话，只晃了晃匕首。肖如看看匕首，又怂了，于是就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想起来，自己貌似是捕快也，还是总捕头，就这么被人把衣服劫了，不太好吧。
　　“姑娘，我看您跟本不能欣赏本姑娘的美，要不您劫下一位？”
　　小姑娘现在才反应过来误会在哪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只是要你的衣服而已！”
　　肖如松了一口气，“只是要衣服啊？我家就在那边，要不去我家拿？我一个大姑娘的，在街上脱衣服不太好啊，淫贼姑娘。”
　　那小姑娘犹豫了一下。
　　肖如乘热打铁，“再说了，你拿了衣服，难道还能在街上换？虽然你是淫贼，你也是个姑娘啊，不太好吧。”
　　小姑娘这才点了点头，同意了。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我不是淫贼！”
　　肖如摇了摇头，不说话。
　　两人到了家，小姑娘换了衣服，肖如这才看清了她的样子。清清秀秀的脸，俏丽动人，眉眼间自有种傲气，身体还有些瘦，没长开的样子，此时穿着自己的粗布衣服，拿着匕首倔强的站在那儿，像极了风雪里傲然开着的一枝腊梅。肖如想，这么瘦，肯定是哪家穷人家的孩子，唉，不容易啊。
　　小姑娘看着肖如，眼神里都是不屑，哪知道肖如那块儿已经开始同情她了，“你叫什么名字？”
　　肖如正在脑补小姑娘爹不疼娘不爱的凄凉身世，被她一问，差点就说实话了，“我叫肖如……嗯，花……” 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自己名字呢，都是被人花捕头花捕头叫。
　　小姑娘点点头，这名字虽然俗了点，但是乡下人没见识么，“你叫小如花？好名字，可是你姓什么呢？”
　　肖如泪，耍我吧……
　　“我姓花，叫……”还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啊！肖如咬牙。
　　“花如花？越女颜如花，越王闻浣纱。倒是个好名字。”小姑娘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实话实话。
　　肖如狂摇头，你才叫如花，你们全家都叫如花！可是又说不出来名字来，郁闷得要死。
　　小姑娘才不管她，自顾自道，“我叫，嗯，平玉，这次我借你衣服，日后定当报答。”说完就要走。
　　肖如道，“你是宫里出来的人，晚上在外面跑不好，有宵禁的。”
　　“你怎么知道的！”平玉边说边把刀子又递到肖如颈边。
　　肖如道，“猜的。” 肖如想，刚听老郭说完，这会儿就在街上看到个穿着这么好的衣服出来打劫的小姑娘，不往这儿猜才是鄙视我的智商吧。
　　平玉这下生气了，小脸憋得通红，刀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肖如道，“小玉儿，我知道你一个宫女，逃出宫肯定是有苦衷的，肯定是你主子虐待你什么的，看你瘦的，只剩把骨头。”
　　平玉，“……”
　　“你别怕，你就在姐姐这儿呆着，姐姐照顾你。想来姐姐好歹也是咱们县的总捕头，送你出城什么的，自是不在话下。”肖如道，“以后你找个亲戚什么的投靠着，嫁个好人家，才好安生。”
　　平玉，“……”
　　“来，你睡里屋，我去客房睡。那边还要临时铺床什么的，你可别跟姐姐客气哈。”肖如说完，也不等她回话，就出去了。剩平玉呆在原地，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这天晚上，肖如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她是公主啊还是宫女啊还是公主呢？
　　第二个问题更纠结，她是叫如花呢还是不叫如花呢还是叫如花呢？

　　第二天早晨，平玉起来后，发现肖如早已做好了早餐等着她。
　　“来来来，小玉儿，尝尝王婶做的馒头。揉的可劲到了。”肖如招呼到，“对了，你有没有亲戚，可以去避一避风头的，现在应该可以出城了。”
　　平玉，“……”
　　肖如一脸怜悯的看着她，“一个亲戚也没有啊？真可怜，跟我一样呢。要不然你就先在我这儿呆着，我一个总捕头，也一直想找个人帮我打理家务，包吃包住，还付工钱。你啥时候想走了就走，多好。”
　　平玉，“……” 她算是发现了，只要她不说话，肖如就会自动帮她脑补悲惨身世，真是太好了，都不算真的撒谎了呢。
　　“不喜欢啊？我看你还带着匕首，莫非也懂一点点武功？要不去衙门当我的小跟班也行。当捕快可威风了，保一方安宁，受四邻爱戴。”肖如又试探道。
　　平玉，“……” 看她还有什么招儿。
　　“要不然，我有个副手叫冯汤，长的一表人才，家里也富足，要不？”肖如挑挑眉。
　　平玉不解，挑眉看她。
　　“介绍你们认识下？”
　　平玉脸红了，半羞半怒，“我还是去衙门看看好了，让我打理家事，不是，不是跟没出宫一样么？”
　　她想了想，又说，“如花……”
　　肖如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你的衣服，我穿太长，得改改，不然得绊到。”
　　“好。”肖如说完，匆匆吃完馒头，开始翻箱倒柜，找任何可以提示自己名字的东西。终于找到一封书信，抬头是，花剑影妹妹亲启。又找了几封，也是如此抬头。就是它了！
　　“玉儿妹妹，昨晚我没跟你说清楚，我的名字其实叫花剑影，我不知道你底细，当时没告诉你真名，但是现在又觉得瞒着妹妹也不好。”肖如，不，花剑影道。
　　“花剑影？听起来倒是比花如花更像个捕快。”平玉也不介意。
　　“是总捕快，我就跟他们说你是我远房表妹，跟知县说一声应该就可以了。”花剑影笑道，“走咯，平小捕快。”
　　平玉不知为何，只觉得花剑影的笑格外亮眼，愣了一愣，也就跟着她出门了。

　　平玉一路上激动莫名。她逃出宫来虽已有两天，这还是第一次大大方方在街上晃荡，这儿看看，那儿摸摸，本来半个时辰的路，两人足足走了一上午。花剑影也不介意，她自己也没逛够呢，这次终于有了这个乡下来的远亲做幌子，自然也装模做样的“帮”她妹妹问来问去，不亦乐乎。
　　她可不知道，这一逛，可把那些店家逛得心惊胆颤。花总捕头这样只逛不买，是在暗示要例钱吗？还是在暗示要例钱吗？这可从来没发生过啊？虽然各县都是这样的惯例，他们也想送，也想心安理得的被保护啊……
　　到了县衙，见了县太爷，寒暄了几句，说明来意。县太爷陈永已经快五十岁了，好说话得很。只打量了平玉一眼，说了句好好干，不要给花总捕头丢脸，就下去休息了。看来以前这总捕头，很得县太爷信赖啊，花剑影心道。
　　花剑影又带着平玉跟各个捕快打个招呼。看着平玉回答得体，进退有度，花剑影高兴得很。这样才好玩吗。
　　两人逛逛玩玩，回到家已是傍晚。还没吃饭，周记布庄的活计就来了。
　　“花总捕头，这是您早上定的衣服，今儿掌柜让师傅给赶出来了，您试试合不合身，不行随时来改。”
　　“这是给新来的平捕快的，她是我表妹，以后还劳你们多担待些。”
　　“岂敢岂敢。”那伙计说，完了欲言又止的道，“花总捕头，我们家掌柜一直想表达表达对您辛苦操劳的敬意，这是一点银子，不多，还望您笑纳。”说完递了一个红包过来。
　　花剑影顿了顿，接了过来，道，“那谢谢你家掌柜好意了。”
　　平玉看了，原先对花剑影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果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哼。
　　这样又来了几个伙计，都按常例送了些银子过来。完了还对花剑影点头哈腰，感谢她收了，看得花剑影一阵难受。花剑影暗叹，果然这个制度，不适合自己。
　　两人各有心事，默默吃过晚饭。花剑影见平玉一点洗碗的意思也没有，只得自己收去洗了，再烧水给两人洗漱。心想，几乎一定就是公主了，哪里有这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宫女哦……那她不是应该姓齐才对？本名难道是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