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元气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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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漆黑的眼，漆黑的头发，漆黑的我们谁也看不见。
杂草丛生间，一男一女，若隐若现，诡异的气流穿梭其间，扑簌簌随风一阵阵摇摆，久久不停歇。
叶沙沙睡得糊里糊涂，全然不知自己身上发生了何事，只觉得她做的梦断断续续，迂回曲折，身体也似乎不由自主地跟着天旋地转，转得头晕眼花，只想呕吐。
而她确实吐了，吐了许多黑色的血。
“沙沙，没事了，你再忍忍，过会儿便没这么痛苦了。”
她仿佛听见有人在说话，低沉的声音却很温柔，像是三月里的春风，暖人心窝。
“小春……”回忆与声音重叠，不由得喊了这个熟悉的名字，而搂着她的人也微微颤抖着身躯，既喜悦，又激动。
“是我。”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不告而别的……”好不容易与他在梦里对上话，她想先道个歉，以免发生任何不愉快。
“我没怪过你，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怪你。”
“要是我死了呢？”
“挖你的坟，不让你睡。”
“小春……挖人坟是不道德的……”
“好了，别说话了，好好歇着，等你好了我就带你离开。”
“去哪儿？”
“找老爹去，他会帮你解毒，往后你就再也不必忍受这番痛苦了……”他拨弄着她的发丝，眼神里仿佛能渗出水来。
“可我还在等人……等他来了我们再走……”叶沙沙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袖，这感觉莫名实在，整个人仿若徘徊在梦与现实的边缘。
“你还要等谁？”他不确定地问她。
叶沙沙咕哝了一句，随即垂下了双手。
他大骇：“沙沙！？”他搂紧了她，右手捧住她的侧脸，当感受到她绵长的呼吸时，才没有提心吊胆。
然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声也呼唤了叶沙沙的名字，夹杂着几许焦急。
小春抖动敏锐的双耳，正襟危坐，随即将叶沙沙安置妥当，躲在草丛中窥探来人动静。
来人正是离开许久的郑瑗，郑瑗回到原来的地方没能看见叶沙沙，神色略显慌张，忍不住喊道：“叶沙沙！你给我出来！”
明知道一个人刻意躲起来便死活不会理睬对方，何况叶沙沙躲得并不刻意，即便想回应也回应不了。
可是郑瑗选择坚持到底，四处翻找叶沙沙的踪影，就连瓦片底下也未曾放过。在暗处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小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昏沉不醒的叶沙沙，莫名的恐惧感倏然袭上心头。
“叶沙沙，烤鸡、毒药，你要的我全都带来了，再不出来我便扔到海里喂鱼！”郑瑗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瓶，身上还背着两把剑，哄骗着叶沙沙现身。
可是他没等到叶沙沙现身，一个体型较他瘦弱的男子先现身了。雷厉风行间，风吹草动，真气流动，小春拔出打猫棒指着郑瑗道：“交出毒药……和烤鸡！”
郑瑗不明所以，却提高了警觉：“你是谁？”
“这你别管，你只管交出手上的东西！”仿佛在沙场上遇到了敌人，小春对郑瑗充满了敌意，对付敌人的方式却像极了强盗。
“是你掳走了她？”郑瑗危险地眯起了双眼，扔下了烤鸡，却始终紧握着药瓶，道：“烤鸡在地上，要就自己去捡，至于这毒药……我会亲自让她服下。”
郑瑗骄傲自负的语气令小春愈发反感，登时，他将手中的打猫棒挥臂一抡，紧握住攻向郑瑗，此时白光一闪，郑瑗拔出背后空虚剑，棒剑相碰，竟也能擦出火花。
“你是她什么人？”小春边攻边问。
“你又是她什么人？”郑瑗边守反问。
“我是她第二重要的人！”小春骄傲地说。
郑瑗勾起唇角，冷哼一声，想他只不过是第二，“我……”刚想嘲讽，笑容凝在了嘴边，他自然知道在叶沙沙心中老爹的地位最为重要，这小子能排第二，那么他自己呢？
一阵出神令小春有机可乘，猫头击中了郑瑗的手腕，手中的剑掉落在地，猫头又即刻抵在他的喉间，制住了他的行动。
“把毒药给我。”小春再三威逼。
“她在哪里？”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你想让她死么？”
“你把毒药给我，她就不会死！”
两个男人同样固执，也同样愚蠢，再这般僵持下去，只怕叶沙沙要提前到阎王爷处报到了。
“拿去！”最终妥协的还是郑瑗。谁救了她，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小春伸手接住了药瓶，收起了打猫棒，飞身进了草丛，推走瓶塞，撬开叶沙沙的嘴，喂她喝下了整瓶毒药。
隔了半晌，叶沙沙咳嗽着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看到了一张脸，熟悉的脸。
“小春？”叶沙沙尚不清醒，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小春绽放了笑容，朝她点头。
“总舵主！您要的蛇虫鼠蚁、蜘蛛蝎子全都找来啦！咱哥们还意外发现了一只大蜈蚣！”感人的重逢在两个突兀出现的汉子面前彻底没了气氛。
“总舵主……小春！真的是你？”叶沙沙清醒过来，简直又惊又喜。
“难道还是假的么？”小春挑眉一笑，与方才判若两人。
叶沙沙毫不避讳地捏了捏他的脸，确定不是有人贴了人皮面具来捉弄她之后便也开怀笑了：“好久不见，你似乎混得不错。”
“是帮中的前辈们的抬举，这才混了个总舵主当当。”
“帮中就属小春你年轻有为，最有前途，认识你真是荣幸。”叶沙沙狗腿似的与他攀亲带故，殊不知小春心底早已乐开了花。
“对了，你怎会来到西直城？也是走错路了么？”
小春将这段时期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叶沙沙。
原来当他知道叶老爹和叶沙沙背着他自告奋勇与郑国太子冥婚后，便开始奋发图强，天天出去讨饭，由于天生能言善道，长得又好，讨得了不少花季少女以及中老年妇女的欢心，一时之间，丐帮雄起，定期得到施舍，而小春也获得了帮友一致好评，荣升丐帮各分舵的总舵主，又成为帮主代理，代帮主参加年末的群英会。
平步青云的同时小春没有忘记调查叶沙沙的“死因”，由于不相信志向远大的叶沙沙会就此赴死，他便假公济私，在解决丐帮温饱问题之后便动身前往郑国，打探消息。
可惜他还是迟了一步，当掘地三尺闯入太子陵墓的地宫时，才发现这是一副空棺，一切变得离奇曲折。
可即便再离奇，他也没有放弃找到叶沙沙的信念。他游历各国，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终于在晋国与曹国的交界处偶遇了骑着一头毛驴、优哉游哉喝着老酒的叶老爹！
叶老爹甚是狡猾，无论他如何祈求老爹告诉他叶沙沙的下落，老爹都坚持装傻充愣，只说让他别傻傻地跑去当第三者。
小春不管什么“第三者”，只管死缠着老爹不放，可无论如何死缠烂打，他都软化不了老爹的心，后来不想再浪费时光，便又漫无目的地四处打探叶沙沙的去处，哪怕是天涯海角，也绝不放过！
终于，瞎猫碰到死耗子，他来到了荒凉的西直国，城破了，人还在。
听了来龙去脉后，叶沙沙更觉难以面对小春，埋着头一言不发，倒是跟来的鲁冰鲁花对她十分好奇：“总舵主，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见叶沙沙与总舵主的关系甚为亲密，即便他们不想承认这段世俗难以认同的关系，他们也要与她套套近乎。
“你们好，我叫叶沙沙，跟你们总舵主一块儿长大的，还有，你们难道看不出我是女的么？”
这一路上谁都能认出她的女儿身，唯独这对双胞胎兄弟眼神不好，误会了她的性别，也误会了他们总舵主的性取向。
当意识到一切都是误会后，这两兄弟似乎甚为惶恐，不知道自己是否得罪了总舵主，以免招来杀身之祸，两人齐齐靠向叶沙沙，道：“叶姑娘好，我是鲁冰。”
“我是鲁花。”
“我们是总舵主的左右护法！”
叶沙沙面对这样的自我介绍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却惊奇地问：“你们是双生子么？”
两人齐齐点头，异口同声称是。
叶沙沙平生头一遭见到双生子，自然惊奇，不过惊奇之余又猛然想到了杨金刚夭折的孪生妹妹，试着幻想一下，若是他妹妹尚在人世，定也是个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小姑娘。
“对了！”想到杨金刚，自然也就想到了白天的混战，也想到了久去不回的郑瑗，叶沙沙倏地蹿出草丛，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
她不知道郑瑗来过，也不知道小春和郑瑗打了一架，更不知道郑瑗是何时走的……
“小春，你有没有看见阿瑗？”
“阿瑗是谁？”小春皱了皱眉，状似茫然道。
“就是……一个男的，长得挺好看的一个男的。”叶沙沙不便透露郑瑗的身份，可是她的刻意隐瞒令小春的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静默了半晌，他才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说：“没见过。”
谁知他的一句“没见过”，让他看到了叶沙沙十六年来从未露出过的眼神。
这种眼神叫悲伤。连她自己也无法察觉到的悲伤。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元气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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