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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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端容完全没料到那两个年轻人的来访。直到接到自己的研究生宋毅的电话，他才意识到这个“意外惊喜”离自己只有两站路那么远了。
“让他们滚。”不管是语气还是措辞都相当不客气的怒吼从主卧里传出来。
那个声音听上去十分年轻，带着少女的清亮音色，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强势有力。
白端容叹气，放下电话走向卧室。
“他们敢踏进这个地方一步，我就让他们伸进来的部分再也拿不回去！”
白端容听了这话，推门的手一顿，过了两三秒，厚实的门板狠狠地一震。他通过声音判断出沈图南把搬家以来的第五个床头柜甩到了第三扇卧室门上。床头柜虽然有部分镂空，可是这个大小的实木对于成年人来说也很难搬动。但是他很清楚这对里面那个少女模样的沈图南来说简直太轻松了。
卧室内没开灯，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稍显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沈图南脸色阴沉地坐在床上。她漆黑的长发有些散乱，面孔看上去很是苍白。厚被子盖着她腰以下的地方，将她掩得严严实实。被子是深绿色的，图案是清爽的藤蔓植物。她这副虚弱的样子像是被牢牢束缚住的小动物，但是那森然的眼神却犹如君临。
她左手边的床头柜消失不见，显然是被她抬手扔到了门上。
白端容听见里面安静下来才轻轻敲了三下门，然后推开它走了进去。
“早上好，图南。”白端容温和地微笑，像是没看见地上那个床头柜的遗骸和门上的巨大凹陷一般。
沈图南用一种很恶毒地眼神看了他一眼：“你的研究生马上要来？”
这个问句的潜在意思实际上包括了“我知道你的研究生要来了”和“要是敢踏进这个地方我就杀了他们”两重。而白端容也毫不怀疑她会端着机枪朝任何闯入者扫射。可是他依然微笑着，眼神是纯然的容忍与宠溺。
他点了点头，走到沈图南的身边，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这个动作比起情人之间的挑逗和暧昧更像是在安抚炸毛的小孩子。
“是我的研究生宋毅，他今年毕业后去伦敦，所以离开前带他的女朋友来拜访我。”
白端容这话很理智地点出了来访者的性别，顺便暗示来访者已脱团。他知道沈图南为什么敌意这么大。说起来，自从她从“那里”回来之后就没有过敌意很小的时候。
“那你记得帮他们合葬。”沈图南冷笑着甩开白端容的手。
沈图南七年前还会被他这套吃得死死的，现在却似乎已经完全免疫了。
白端容叹气，握住了她甩过来的手。沈图南的手有着与她的外表年龄相符的大小，很瘦，骨节分明，有玉石般的凉意，很容易就被他温柔地掌握。
“图南……”他看着沈图南满是暴躁的侧脸，突然有些心疼。
沈图南和最开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已经过去太久了，白端容几乎回忆不起她七年前的样子。唯一残存的印象就是她离开时一身漆黑军装，短皮衣，高筒靴，干净利落的短发。她一直在哭，哭得像是再也回不来了似得。
是的。再也回不来了。在这里的也许只不过是一具名叫沈图南的行尸走肉罢了。
如果七年前他曾挽留过这个孩子，那么她也许可以平安而无忧地活到今天。也许她就不会像如今这样全身是刺地拒绝所有人，还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沈图南抬头看见他的复杂神色，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还是有一点没变的。七年前的沈图南愿意花所有心力揣测这个男人的心思，七年后的沈图南也愿意花所有心力让这个男人只属于自己。
“我要起床。让那两个家伙滚过来吧，只要他们有这个胆子！”沈图南脸色很差，终于开口扔出这几句话。
白端容知道她让步了，俯身抱住她：“你没必要考虑我或者其他人。图南，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拒绝的。”
这话很虚伪，连白端容自己都这么觉得。
明明是他来劝服沈图南的。现在她答应了，又要说什么“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真恶心。沈图南这么对自己说。可是她忽略不了那个男人身上的温度。阳光般的温度，治愈了某些陈年旧疾。即便伤害是他带来的，沈图南也对这样的温度上瘾。上瘾到可以无差别地杀掉所有接近白端容的人。
她一直爱得有些病态。七年前如是，七年后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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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教授，我和秦双已经到您的别馆门口了。”宋毅十分有礼地对电话那一头说道。他穿着灰色的西装，亮蓝色的领带夹让他带上了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宋毅的面容并不特别英俊，但带着一种耿直谦卑的书卷气，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他身边的女生叫秦双，身材高挑，落落大方，脸上总是带着甜美的笑意。
“门开好了，请进来吧。”温和而雅致的声音传过来，那声音里有历经世事，洗尽尘埃的透彻与睿智。
秦双为这个声音惊艳了一下，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白教授居然这么有钱……算上这别墅，这是第三处房产了吧？”
宋毅咳嗽一声：“白师前面两处市区的公寓都在几个月前卖了。然后突然就搬到了湖滨洋馆。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这是梳春湖边的林地，远离市区喧嚣，但因为位于机场和市区之间的连线上，所以交通也十分方便。也正因为环境和交通都很好，这片地区属于天价别墅区。
宋毅作为白端容的研究生，整整三年从来没去过他家。这次快要离开，希望带着秦双拜访他以谢师恩，这才匆匆忙忙找了他的家庭地址。在找的过程中才得知不久前白教授从学校教职工公寓搬走，住到了这个有些偏远的湖滨洋馆。
“听说这地方倒是很适合疗养什么的。白教授家有什么病人吗？”秦双问道。他们从黑色铁门进来，穿过曲折的白色鹅卵石小道，一边交谈一边走向正门。
“不清楚……白师很少提家里的事情，我也没听别人提起过。”宋毅有些尴尬，不过白端容虽然很受女生欢迎，但私生活方面一向很干净，确实很少有八卦提起他。
“到了……”宋毅怕秦双再问什么，加快步伐走到门前。
门虚掩着，可是宋毅还是礼貌地敲了两下，听见白端容说“请进”轻轻推门进去。
洋馆内陈设很古老，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并不是新装修的样子。这让两人都有些惊奇。但是更让他们惊讶的是眼前的两个人。
温文尔雅的男子推着轮椅从偏门走到客厅。秦双第一次看见白端容，可是她很快就明白了宋毅身上那种气质是从哪里学来的。
君子如玉，她实在是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形容了。眼前的白端容身上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清贵，大抵那些留名千古的文人也不过如此。这种气质很难言，玉一样温润清澄，却又折射着着玉碎的决绝。只是普普通通的白衣，也被他生生穿出一身风流别致，年龄感被冲得很淡，成熟而不显沧桑。
“其文纳盛唐气象，其人承魏晋风骨。”这句学界旧评并非没有道理。
“再看就挖掉你的眼睛。”森冷而稚嫩的声音打断了秦双的种种联想。
出声的是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子，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略带病容，苍白而阴沉。她盯着秦双，像是要用眼神把她钉死在门板上。
秦双尴尬地立在原地，宋毅解围道：“白教授，您好。不知道这位是……”
他也看向那个少女。比起秦双的匆忙一瞥他看得更为仔细。她漆黑的长发凌乱地散开，白端容扶着轮椅的手细心地避开，免得压疼她。那女孩身上的气质与白端容迥异。她身上沉淀的杀伐气息根本不应该属于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对视的一刹那，那种乖戾暴躁让他都有些发寒。
白端容看上去对这个女孩很照顾，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这让两个年轻人都有些好奇那少女与白端容的关系。
虽然一点也不像，但可能是父女也说不定啊。正当宋毅这么想着的时候，白端容开口了。
他微笑着将轮椅推到沙发边上，然后将那少女抱了起来，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到沙发上。
“没关系的，坐吧，两位都请随意。”他示意两人坐到对面。
宋毅和秦双遇上这种莫名其妙的指责都挺不自在的，但白端容只是将这件事轻轻带过了。
他们两人坐定，白端容笑着给两人介绍：“这位是我的夫人，沈图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