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冉玖

2、昭熙

　　墨疏摸了摸脸，微热的触感还依稀存在。那人在临走之前，笑眯眯的将他搂入怀中，在他的脸庞上亲了一口，还不忘用上调的语气说一句，“美人再见，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墨疏其实很想知道一件事，这人是来他这里做什么的？怎么来制止后就走，除了帮他之外，什么都没做，真的是路过的不成？那也太多管闲事一点了吧。
　　城门口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这都已经入春了，按理说不会着凉的啊……

　　夜，如毒，寒彻骨。
　　墨疏盯着那几个字出神。“今夜子时，城外竹林”几个字龙飞凤舞地书写在柔白的宣纸之上，张狂至极。墨疏托腮想了想，能把字写成这样，恐怕也只有那一人了。

　　墨疏提着灯笼，沿着瘦西湖一路向竹林走去。今日，与他离家那日很像，夜一样的冷可彻骨，如毒物，侵蚀着他的神经。
　　那日，他的琴被砸了。断琴就那样在地上无人理睬，挣断开的琴弦，一片片的木屑，那琴，已面目全非。墨疏咬着下唇看着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将手挥了挥手叫来吓人，只吐出两个字眼，“烧了。”
　　墨疏盯着他，忽然笑了，“那是我娘留给我的琴，您有什么资格处理掉它？”
　　“资格幺？就凭我是你爹。”
　　腰间的玉佩被摘下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墨疏淡淡开口道，“我不再是楼家人，谁，敢烧了它？”
　　墨疏知道砸琴的原因，他是楼家唯一的少爷，按照祖上的规矩就应该继承父业，去经商。洛阳城中没有人不知道，楼家公子不光相貌生得好，而且弹得一手好琴，与那些纨绔子弟不同，他对那些美人完全不感兴趣，只专情于琴。
　　不能继承家业，自然是让他的父亲生气，一气之下，琴被砸了。他只能看着那琴被砸，既然断了，又怎会复原？他离了家，只带着一些为数不多的银两，到了扬州的瘦西湖，开起了琴阁。
　　尽管过了两年了，墨疏想起还是会被气得发抖。他咬住下唇，好看的骨节因为用力握紧而变得苍白。琴，被烧掉了，一点残渣也不剩。那张，小时母亲抱他，一点一点教他练琴，陪他度过了十多个年轮的琴，顷刻间，毁于一旦。
　　墨疏不在意什么凤凰琴，比起那种见都未曾见过的东西，他更希望，可以寻得那张被烧毁掉的。
　　一件披风披到墨疏的肩上，伴随着一声他熟悉的语调，“美人，你还好？”墨疏看了看四周，才发现他在不知间已经走到了竹林，而他身后，正是那张精美的脸。
　　“你……”墨疏刚说了一句，嘴就被那人用手捂住。
　　“嘘，美人你不适合这种表情。”楼渊勾唇淡笑，“比起你现在这副表情，我还是更喜欢你弹琴时的样子。”
　　“唔……”墨疏摸了摸笔尖，他弹琴的时候什么样子了。
　　“你弹琴的时候眼里只有琴。美人，你以后只许我在的时候那样弹琴。”楼渊打趣道。
　　“你这人怎么这等霸道？”墨疏不解。
　　因为那人是你……

　　楼渊见过许多美人，无论男人女人，长相艳丽的，清秀的，有仙，有妖，有魔，却没有一人他所喜欢的那种淡雅。
　　上次的那应该是一个墨竹妖，在楼渊离开他时，那墨竹妖说了一句，“都说凤鸣仙君天生薄情，先前我不信，现在，我倒是信了……”那墨竹妖不会忘了，他和凤鸣仙君在一起时，那些前来找他的美人们对他的劝告，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以为，他可以让他专情于他一人，到头来，不过两三月的时日，他还是看着那人离他而去。喉咙间一阵干哑。
　　“如果，你再多一分淡雅，些许，我会留你这里久一些，可惜，你没有。”楼渊在临走之时留下了这句话。
　　竹耀无力苦笑，性情又怎会变呢？那是天生的……就如同他的天生薄情一般……
　　“既然你走了，那竹耀就祝您，可以早日找到那人……”

　　白玉制成的酒壶酒杯，摸上去手感极好，不是那些凡品所能比的，就连他当少爷时，都没有摸过如此手感的白玉。
　　“楼渊，你这是……”
　　楼渊笑着为他斟了杯酒，“当然是邀你来喝酒。”
　　墨疏抿了口酒，琼液入口清冽微甜，口感极好。但墨疏却皱了皱眉，酒他品过的也不少，但却没有一种与这酒相同。“这酒是？我怎么品不出来……”
　　楼渊也为自己倒了杯酒，笑着一饮而尽，“这就只是桃花酿罢了。”
　　“桃花酿我也曾喝过，不过口感却与此相差很大。”
　　“因为这一坛的年份有些久远了吧。”这坛酒是他从仙君府里拿出来的，天宫酿出的桃花酿怎么可能会和反间酿出的口感一样嘛。

　　墨疏不记得他那晚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和那人对饮了很久。楼渊在附近有放了张琴，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到琴前，为他抚琴……
　　剩下的，还有什么，他并不记得了。
　　那人，又去哪儿了……

　　楼渊走进仙君府，小厮立马跑去倒茶。“仙君，您的茶。”
　　“嗯。”楼渊点了点头。
　　这仙君府中着实没有多少人，只有两三个小厮，连个侍女都没有。楼渊懒散的躺在软榻上，这仙君府还真是无聊，还是那美人好。
　　“仙君，吃的我就放在这儿了，诶，仙君？仙君呢……”小厮把吃的拿来后，不见了楼渊，几个小厮在府中找了一遍都没有，想事又去找那些美人了。
　　凤鸣仙君身旁的人总是换了又换，每有一人超过半年之久的，这是仙妖魔三界人尽皆知的事。凤鸣仙君的美是公认的，所以那些人就算知道他薄情，也无法克制住和他在一起，虽然他们知道结果如何，却都抱着那一点的执着，想着或许他能爱上自己。
　　就像竹耀说的，这人是天生的薄情，改不了的。然，能克制住自己不去爱上他的人有几个呢……那人只要桃花眼眨一下，多少人会顷刻间爱上他呢……没人知道，也没有人去数。谁让那人是凤鸣仙君呢！

作者有话说

　　TUT木人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