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面颊》manyu323

1、第 1 章

　　我清楚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时候只是一只渺小的寄生虫，找不到方向，困惑而迷茫，依附在亲近的人身边而又一次一次地伤害着他们。为了自己错误的目却仍选择着不择手段。
　　只是请相信我，其实我也是需要被同情的。

　　“哦，好吧，我会很快的，母亲。”拿在手上的腮红刷迅速地由脸颊外侧向内扑去，紧接着在变高的颧骨上熟练地画着红圈，一层层地将脸晕染开来。镜子里完美的妆容，只是多着陌生而又熟悉的虚伪笑脸，即使已经眯成缝的眼睛，也仍能见到被物质充溢的可怕，欲望和报复的雄心早已抹去天真的笑容，我仍然保持着可掬的笑容，“母亲，再等一下，我再用腮红再在脸上掸一下吧。”
　　为了表示我个人诚意，拂过她的肩头在她脸颊处留下了浅浅的一吻，嘴角露出的邪恶在向我父亲示威一般，可惜的是父亲却将这一切更多的理解为我的懂事和家庭和谐。
　　因为，我比谁都清楚，在这个家里最爱我的除了自己以外便是父亲了。
　　“噢，我知道你是爱我的。”继母定了定神，很是难过地捂住肚子，“只是真的很想上厕所。”
　　“那好吧，等我把化妆品收拾一下吧，不然里面乱糟糟的，粉又得砸一地了。”我故意拖延着时间，将这些化妆品整齐地归类在一起，而后又神秘地贴近她的耳朵：“原谅我的爱美之心，母亲！我知道您一直很担心我会不会因为年纪大而嫁不出去，最后却只能无奈嫁给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我也能清楚明白您对我的爱，不希望我选择这样的道路，毕竟您是这样经历过的。”
　　我故意拉长最后一句话的每个字，直到看到女人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以后，才会骄傲地从她身边走开。
　　我不能保证每天都会这样轻松地打一场胜仗，但至少今天早晨的这一仗，打得相当漂亮。
　　可即使打着再漂亮的仗，镜子里的女人再怎么的楚楚动人，眼睛里总是会不自觉地流淌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悲哀。
　　我们可以在人前处处摆显着自己，可是当黑夜来临时，我们的坚强还会继续存在么？

　　“你们离婚吧！”站在正在争吵的父母身后，我终于冰冷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还是请你们离婚吧。”
　　听到这样的话，父母立马放下高高举起的双手，诧异地望着我。
　　“孩子，爸爸妈妈不是故意的。”女人向不远处的男人挤了挤眼，“难道你就这么希望爸爸妈妈离婚吗？”
　　“可是，你们经常吵架，不是么？这样在一起何必呢？”
　　“孩子，妈妈是爱你的。”女人边说边用手弄了弄我额前的刘海，“妈妈真的爱你。”
　　“是啊，我当然相信你们是爱我的。”拿起妈妈的手，抑制住眼睛中的眼泪继续到，“呵。可是也正是您的这双手玷污了咱们家的名声，不是么？破产？我们为什么会破产，为什么会从城市搬到这个乡下地方，难道不都是因为您这双手伸向了犯罪而跨入了监牢么？”
　　“啪”，“你这该死的丫头！”女人气愤地拽紧我的头发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脸颊处完全被掌红的地方明显地鼓了起来，高高隆起着像是快要被撑破了一般，我紧紧地攥着拳头想要往女人脸颊处打去，不料她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狠狠地扯下自己紧扎的头发，胡乱地从头心向后梳理着，轻声低呢着，而在旁边的我却什么也听不见。
　　耳朵里还在轰轰轰地奏着冥乐，却什么也不敢说了。
　　男人静静地待在一边，脸颊处的肌肉明显地抽搐了几下，却没有抚慰身边的女人或者为她而辩解着什么。
　　家里一败涂地，而更让人寒心的确是彼此静默的亲情。
　　“你们为了我已经在婚姻中拖了三年了，我已经很感谢你们了，我觉得够了，你们还是那样散了吧。”那时的我仅仅七年级，如此洒脱却又不留情面，“不知道一个月内，你们是否可以结束这些悲剧？”
　　说完这些，我便背上书包径直去了学校。
　　无法叙说自己到底有多么的不幸，但是出生在无法改变的悲剧家庭中划伤的刀痕却是一辈子也无法变平整的。我们要的永远那么少，可是每个所需要的却又总是离我们那么远。
　　“杨丽悦，你爸爸打电话来说你妈妈进医院了。”班主任到教室门口大声叫嚷着，“先回去看看妈妈吧。”
　　静坐在座位上，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学习。
　　“怎么了？”老师拍拍我肩膀，“先回去吧，听说有点严重呢。”
　　终于内心的烦躁被眼泪彻底冲击而去，我快速整理书包，三步并作两步地逃离学校。
　　我是害怕的，我害怕有更多的人看到我的无助，我讨厌被同情被可怜。
　　谁也不知道，那天我并没有去医院，大家都相信我一直都在学校里认真地学习着；而老师也坚信我这个孝女一定是守在母亲的身边，为她祈祷着平安。
　　我借着大家对我的信任对此事只字未提，而大家也出于对我的信任不愿提起我的伤心。
　　母亲住进医院的第一个星期六，我早早地起床去看她。
　　“妈，您的早餐。”我仍然无法原谅他们的过错，不屑一顾地递给她。
　　做母亲的就是这样，即使女儿万般的不好，可是还是骄傲地向周围的人介绍自己的女儿。
　　“爸爸他，来过了么？”我试探性地问道。
　　女人的脸颊已明显地大小不一，右脸骨头微微向上翘起，而左眼也已被血丝织满了恐怖。听到爸爸的时候，她反而轻松地自嘲了一下，“带着这张纸来的。”
　　“离婚协议书？”我错愕地看着母亲，不可思议地问道，“现在你在病床上！”
　　“是。”母亲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忧心重重，她理了理衣服而后小心地坐起来，凑在耳边，“你爸爸说这是假离婚，因为乡下的房子凭着你的名字可以签进去；而如果是婚姻状态的话，就不可以了。”
　　“所以，您签字了？”
　　母亲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像是真的在做一笔非常划算的交易一般。
　　“没事了，我还要准备考试呢。”我从口袋中掏出仅有的10元钱，“只有这么多，您拿去买早餐吃吧。”
　　“不用了，在医院里花不了什么钱。”母亲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小心地将钱收进自己的口袋里，“你看你，妈妈都不好意思了。不过还是女儿好呢。”
　　母亲呵呵地笑了两声，或许谁都会因为钱而放声大笑，哪怕只有区区的10元钱。

　　“小美女，你上班快要迟到咯！”继母敲了敲门，没有好气地说道。
　　“那我今天美么？”我故意蹬了蹬高跟鞋，亮钻被透着窗户进来的光照耀得闪闪逼人，眼角边的珠光粉扑闪扑闪得令我更加夺目，“您说，今天我会命犯桃花，被高富帅给看上么？”
　　“肯定的呀。”继母拍拍我的肩膀，整理一下我的黑色小西服，“不过可得小心遇上烂桃花，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女孩，最容易急着嫁人而嫁错了男人！”
　　“可不是么？”我抬起头，顺眼看了看父亲，“为爱情冲昏了头的女人，还真不像我呢，学历、年龄和阅历只会不断增加我的智慧。”
　　说罢，拿起红色金边的手提包就向外冲。
　　我知道，如果继续呆下去，也许她就会疯狂般得抓起我的头发向墙头撞去，嘴里不停地吐出“该死，贱女人”之类的词语，我不想和一个仅仅小学毕业的工人有任何肢体上的冲突，尤其是对于我们这种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应该保有最起码的骄傲和自尊。
　　而也正是这种骄傲和自尊，才会在家庭中上演着勾心斗角的戏码。
　　是的，我们都习惯了，习惯了以自私竞争的方式来维权自己的名与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