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曲终》夏兰小荷

3、第 3 章

　　马车行驶到皇城内，车外人潮纷拥，叫卖声音络绎不绝。

　　梨花和初蓝依自小在庐山中长大，对这皇城还是陌生而好奇。

　　初蓝依年龄稍长，对玩物不甚喜欢。

　　梨花就不同了，年方十六，正是爱玩的年龄。

　　刚开始顾忌着王爷和冯鸠，时间长了，实在是抵不住好奇，便把挡帘撇开一个小缝看，看到好玩的还捂着嘴笑起来。

　　“梨花。”

　　初蓝依咳了一声，把梨花身子掰回来。

　　“八王爷，梨花年龄尚小，有何不周还望王爷赎罪。”

　　车子里矮，初蓝依也不好站起来，只好微微点头给曲秋瑾作揖。

　　“无妨啊，梨花生性活泼，就让他玩嘛。嗯……不过梨花啊，等到了皇宫就不能此般顽皮了，知道吗。”

　　曲秋瑾温和一笑。

　　“是。”

　　像犯了大错的小孩一样，梨花低着头道。

　　“哈哈，无妨无妨。”

　　曲秋瑾坐到梨花旁边，拍着他肩膀道。

　　“八王爷，皇宫到。”

　　曲秋瑾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外面的车夫喊道。

　　车里的气氛又回到刚上车的时候，甚至更加沉闷。

　　“记住，一定要沉住气，我们只是来看望皇兄的。”

　　曲秋瑾将身上的利器全部卸下。

　　“是”三人也将身上的兵器卸下。

　　此时初蓝依才知道曲秋瑾为何叫上他们两个，因为初蓝依与梨花两人杀人根本用不到兵器，特别若是想歼灭的人数众多，而且人员密集，那两人便再适合不过了。

　　初蓝衣嘴角不动声色的冷笑一下，也随着曲秋瑾入宫去。

　　雨声连连，早晨的细雨已然有涨水之势。

　　一行人到皇帝的寝宫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众位王爷也已经等了许久，大家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各种说辞天马行空。

　　“王爷，您看……”

　　冯鸠不动声色的在曲秋瑾身旁耳语。

　　“沉住气，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和其他人交头接耳，站好便是。”

　　曲秋瑾保持原来的姿势，目不斜视，似有似无的说道。

　　若是旁人，都觉察不出他在对冯鸠说话。

　　“遵命。”

　　冯鸠悄然退下一小步。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梨花，蓝衣。你等二人待会儿若看见我作此动作便立刻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皇上，记住，是全灭。”

　　说着曲秋瑾比了左手比作拳头，右手比作手刀在左手腕做了一个‘斩’的动作。

　　梨花，初蓝依两人点头，便开始做起准备，衣袖中藏的那剧毒和毒药便捏在手中，梨花的那玉指甲也绕上如葱玉指，医者杀人，只需一击，药粉虽好，怕那功夫好的人还是能撑的一会儿，亲自动手除掉所有能喘气方才万全！

　　这就是那庐山老怪教的好徒儿。

　　曲秋瑾见两人准备好，定站在身后，不易察觉的露出了一个似是赞许，似是安心的笑意。

　　久了，雨声见停，阳光也渐露头脚。

　　“皇上宣各位王爷和侍者内殿觐见。”

　　一声尖锐刺耳的动静传来，太监来宣王爷们进殿面圣。

　　“遵旨……”众王爷齐声答道。

　　四人用余光示意，便大大方方的随其他人进入内堂。

　　所有人分成了两边，一边站着三王爷，五王爷，八王爷和九王爷。

　　另一面站着十王爷，十二王爷和十四王爷。

　　这边的三王爷和八王爷明显比其他王爷沉得住气，泰然处之且不骄不躁，那十四王爷只有十五岁，比梨花还小上一岁，稚气未脱，不过却看出他那一副坦然之态，不慌不忙。

　　冯鸠暗自观察过所有王爷和随从，五王爷，十王爷和十二王爷完全够不上威胁，而那九王爷和十四王爷却不敢保证是否构成敌手。

　　三王爷不能生育，自然不可继承大统。

　　又说那九王爷，自小便聪慧过人，颇善于伪装，温和待人，深得人心。

　　而且武艺过人，曾游列全国，其间结识了许多江湖豪杰和奇人异士，此人不得不防。

　　想到这，突然听皇帝道。

　　“咳咳咳，各位皇兄皇弟，朕今日将大家找来，只因一事。”

　　语罢，皇帝从幔帐中坐起，宫娥将幔收起。

　　只见皇帝脸色苍白，不住咳嗽。

　　不过眼睛却掩不住凌厉，完全不像病危之人。

　　梨花趁皇帝看向别处时抬头望去，目光清澈，手握拳时静脉突出，不咳的时候呼吸匀称，梨花凭这一身医术，可断定这皇帝毫无病灶，而且还是个体魄极好的习武之人。

　　于是梨花假借一步来到曲秋瑾身后，悄然写道两个字：假病。

　　曲秋瑾刚刚用余光便注意到梨花的移动，便知梨花是有事告诉自己，得知‘假病’两字便知道，今日召见，必定是局，而且也深知，这局定是设给自己的！

　　从自己踏入皇宫之时，所有行踪便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了。

　　不过幸好曲秋瑾早有预见，此时能用的还有一招。

　　那日回府，便将现在所有情况告知了陆勉。

　　陆勉当机立断，让曲秋瑾联系自己的亲信部下带兵潜入皇城，如皇帝先下手，这方也好有对策。

　　而此时那陆续到来的十万大军也都该到了吧！

　　哼，皇兄啊皇兄，你不信我，竟要对亲弟痛下杀手，那也别怪我无情！

　　想着便道。“皇兄，您还是小心歇着吧，别着凉了。”

　　说罢，向皇帝作揖。

　　“八皇弟啊，皇兄怕是时日不多了，你看朕这……咳咳……这身子，唉。”

　　说着皇帝一顿狂咳，不知情的人怕是都被这演技甚高的皇帝给骗了吧。

　　那太监倒也应景，连忙神色慌张的把皇帝搀扶着躺到那龙榻上。

　　许是那皇帝演技太精，连身旁伺候的太贱也给骗了。

　　不过曲秋瑾却有一事不解，莫辛安排事情向来严谨，此事实施也无纰漏，这皇帝是从何时看出的，他到底防备到什么程度？

　　若是从一开始就怀疑是自己设计，又为何还要将胡雯打进牢中？

　　或者说此番这皇帝可是要将朝廷上的势力全灭，从这局一开始就决定无差别对待？

　　简直就是笑话！

　　朝堂之上向来如太极，此起彼伏，此消彼长，若削了我二人，还会有胡雯第二，曲秋瑾第二！

　　哼，皇帝若是连此等道理都参悟不懂，根本就没有当皇帝的资格！

　　曲秋瑾微微叹息一声便讲道“皇兄睡会吧，为臣们在此等候便可。”

　　“不可不可，朕还要早日立下储君，以策万全啊。这江山，还是以稳为重。朕无子嗣，这储君大任还将从各位皇兄皇弟中选出。”

　　余光环视众人。

　　皇帝喘息几声，似是说话给累着了。
　　不过这皇帝投出的包袱可不小，储君，这可是在这站着的几个王爷都想要的位置，有了这位置，等那皇帝两腿一蹬，这天下不就是自己的了么。

　　这皇帝太精，深知此道，想必也是暗暗观察在此的各位的态度了。曲秋瑾已知晓那皇帝居心，故意拿出一副伤心至极的神色，那演技也绝不输给皇帝。

　　虽然说要鱼死网破，不过若能智取不动干戈，岂不善哉。

　　身后那冯鸠竟与曲秋瑾想到了一处去，不过他更狠些，若是能得到储君之位，再将那皇帝杀之……！

　　“不过今天啊，朕还有另一件事要和各位兄弟相商……”

　　皇帝突然做声。说罢，对那伺候的太监摆了摆手。

　　太监会意，退下去了外堂候着。

　　皇帝艰难的自行支撑起身子，半倚着。“近来边疆事端频频，据朕调查，乃是那胡人挑起。”

　　咳了两声。

　　“刘将军机智，抓住了一奸细。据奸细交待，他胡人屡屡来犯，是因我方有内应。哼，内外勾结，居心叵测，咳咳咳……”

　　说罢，看了这一圈人，唯独在曲秋瑾那停顿了一下，又道

　　“那人就在此堂之内！”

　　皇帝说完，曲秋瑾也听明白了，从传出胡雯那厮入狱开始，就只是给自己设了个套啊，想着便心笑道

　　“我曲秋瑾何德何能，让你们费尽心思要除了我？难道我就那么不禁思量，能让你们轻易除掉？”

　　曲秋瑾看了眼窗外，雨过天晴，一早欧阳闵丹便说今日出师必大吉！

　　不禁唏嘘，许是这宫的未来有谁做主，取得分晓时刻也许是不远了。

　　时间匆匆而过，眼看着已经过了半晌了，皇帝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别人不知，可曲秋瑾是甚了解这亲兄弟，他在犹豫，到底要杀他还是不杀，或者是，放了自己！

　　不过此时心软太不是时候，已经将人逼入虎穴，再作犹豫为时已晚！

　　“皇兄说的人，可是兄弟们……”

　　九王爷甚知此时之变，欲除异己还需填一把引火的料！

　　见皇帝许久不说话，便问道。

　　皇帝许是不料竟有人在此时接下话柄，眼色略沉，似是惊闪过一丝犹豫。

　　但也只是一瞬，毕竟此时，万不可有闪失，便唉声道。

　　“唉，那人啊，曾是朕最疼，最相信的人啊。”

　　见那皇帝眉头紧锁，不停摇晃着头。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便知晓了，皇帝杀八王爷已是箭在弦上了。

　　“曾是皇兄最相信的人，是谁呢？”

　　说话的竟是八王爷，在场众人不禁一惊！

　　冯鸠也暗道鲁莽。

　　曲秋瑾话一出口，便是要争得个你死我活了！

　　可八王爷毕竟是个常年行军在外的王爷，在皇城中的兵力也被皇帝削了，此时拿什么争？

　　也许还有奇兵？

　　所有人都在静观其变，许是还希望能坐收那渔翁之利。

　　“秋瑾，皇兄多久没这般叫你了，咳咳……”

　　说话时，皇帝用和语言极不相称的眼神直视着曲秋瑾。

　　“皇兄不记得了？不到半年前，皇兄还这般叫过臣弟，只是这物是人非，感情淡了，皇兄才觉得日子久远了吧。”

　　曲秋瑾对皇帝的眼神视若无睹，云淡风轻的话，倒像是自言自语，亦是那神色也自怨自艾。

　　见曲秋瑾如此神情，皇帝神色中也有些微怒泄露。

　　“哼，物是人非，说得好！”

　　皇帝暗道不好，差点被曲秋瑾牵着鼻子走，便突然对曲秋瑾吼道。

　　“八皇弟也知道物是人非了啊，亏皇兄这般信任你，你却与那胡人共谋，犯我□□！你该当何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曲秋瑾为人做事向来对得起良心，不知是谁，信了那外人，欲杀我于后快。就为了那皇位，想要亲兄弟的命，妄加罪责与我。皇兄既执意如此，臣弟自当奉陪！”

　　话已挑明，气氛突然沉重，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堂内的人几乎要窒息一般。

　　二人此般针锋相对，虽说也是随了那众人的意，可在场众人担心的也是这此番情景今后也许还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也说不定啊……现在皇帝对亲弟弟都下得了手，何况是自己！

　　紧接着，又听皇帝道。

　　“哼，事已如此，你还想狡辩！来人，将八王爷一干人等，依照律法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其余几个王爷心中大骇，这是要趁其不备斩草除根啊，那么自己知道了如此大事，遭毒手还不是早晚的事。

　　这样比起坐山观虎斗最后伤到自己，倒不如先明哲保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时三王爷，九王爷和十王爷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三王爷道“皇上是否有些误会，八王爷战功赫赫，岂会和胡人勾结。

　　这说不定是那胡人的奸计，想借刀杀人，除我□□的一员大将。”

　　九王爷也符合道“是啊，八哥自小天性淳朴，皇上您是最知道的啊。”

　　十王爷也附和道“正是如此啊。”

　　皇帝一挑眉峰，摆摆手，示意那禁卫军停下。

　　“哦？难道三皇兄和九皇弟和十皇帝还知道些其他实情？那便是与八王爷共犯！通敌之罪，按律当斩！”

　　嘴角撇一冷笑留之，眼光轻蔑扫过在场众人，起身道。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