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相公两不侵》沈菥言

10、初识情味

　　宴会正酣，丝竹之声渐起，杨瑜起身，立在了酒宴中央，一身束腰窄袖的红衣衬得她愈发明艳动人。“小女不才，今为祖父寿辰姑且献丑了。”
　　语音刚落，她便拔出了腰间软剑，只觉眼前银光一闪红影掠过，那身姿是说不出的柔美妍丽，她时而轻盈似蝶，时而凌厉如风，肃清寒意一瞬袭来，刚想闪躲却又对上了于她温暖的眼波，美人红衣暖比骄阳，身影剑光凉愈夜色，强烈的对比震慑了谁的心神，又会倾倒了谁的一生？
　　收剑良久众人才回过神，一时间掌声雷动，赞许声不绝于耳，我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她投过来的灼热视线，嘈杂的环境也静了一静，视线一时间似乎又多了不少，我埋着头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这时许深推过来一碟剔好的鱼肉，“我刚剔的鱼肉，吃吧。”
　　看我喜滋滋地吃了一大口后，才抬起头云淡风轻一笑，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星澈，这样盯着女子很不礼貌，周围看过来的人可是要笑话你的。”
　　我侧过头，发现连星澈这家伙确实正死死地盯着杨瑜，这话一落，众人哄笑，连星澈更是从额头红到脖颈，一副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里的模样。众人的注意力立马转移，杨瑜也冷着脸回了座位。
　　我忍着笑意低头吃鱼，然后悄悄冲许深比了比大拇指，许深淡淡一笑，扫了扫四周后忽地咬着我耳朵说道：“记得回家奖励我。”
　　那里的热意一下子蔓延开来，我也闹了个大红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让他眼中的笑意更甚，还在桌下捏了捏我腿上刚冲他比大拇指的手。看他面上依旧是清雅佳公子的模样，我气得牙痒痒。
　　日渐西斜，这宴会终是落下了帷幕，我随许深向杨老将军告别，他却不知为何被要求单独留下来，坚持送我上了马车后，他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便离开了。
　　迫于我的淫威，连星澈那家伙晚饭后就赶回了家，没敢再提拉我回家的事情，更何况自杨瑜舞剑过后，这小子就开始魂不守舍，我随便一镇压他便乖乖服从了。
　　独自回家的路上，车内很静，我可以清晰地听到小贩的叫卖声、路边人们的笑骂声、小孩子的嬉闹声，那么喧闹，那么宁静。我想起了在南山中习剑读书的日子，也想起了游历江湖时打架吵闹的时光，最后想到现在，嘴角不自觉上扬。
　　夜，许府
　　“相公，我想我爹了。”我拽上许深的衣角一脸憧憬得望向他，他挑挑眉，意味不明的看着我。
　　我撇撇嘴，然后红着老脸扑进了他怀里。
　　月明星稀，春意浓重。
　　“我已吩咐下去准备并告知了父母亲，明天一早我们便可以出发。”
　　“明早？不对啊，我刚和你说完、、、、、、许深！你早就定好了，还、、、、、、、”
　　“我什么也没说啊”
　　“……”
　　次日
　　迷蒙之中睁开眼睛，只见许深正含笑打量着我，“哎，往常的我真是错过了很多啊。”
　　我的什么样子被他看了去？我记得我不爱流口水也不爱说梦话啊，这家伙干嘛笑那么诡异啊，这事不重要，我推推他，“帮我拿衣服。”
　　许深起身，揉了揉我的头后便换了鞋，给我递来了绯色裙裳，我顿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其实我还真没穿过这样小女儿色的衣服，试试又何妨？
　　待芸一为我插好最后一支步摇，白昇早已将一切处理停当，终于，我们坐上了驶向连家的马车，这一天，竟然这样快的便到来了，我本以为负债进了许府后，再回连家不知多少年后，却未想到，我的相公是许深，而我的生活会这般的不一样。
　　刚下马车，我便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这里竟是以前的连府！两座石狮依旧耀武扬威般的屹立在门口，四盏大红灯笼高悬，匾额上潇洒遒劲的连府二字，一切都和卖宅子前一样。
　　“小姐回来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告诉老爷”
　　“是是”
　　我还呆愣的瞬间，福叔已迎到了我面前，一如当初那样慈爱地笑着：小姐，快进门吧。
　　这时候的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迈开步子，手上一暖，抬头正对上许深温柔的笑，不知不觉间便被他牵入了连府。一路上以往的仆人纷纷上前问好，脸上都是曾经憨厚忠诚的笑容，竟都是当初连府破败后，将老爹遣散费留下连夜离开的那些善良的人。
　　眼眶微热，看着我熟悉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我离开这里时的落寞不舍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我还是连家大小姐，挥金如土，衣食无忧，可鲜衣怒马，可仗剑天涯，因为只要我转身就可以踏进连府，府内有宠我的爹和老仆们。
　　我紧了紧相握的手，我知道这一切都赖于他，即使他什么也不说。
　　坚定不移向前踏出的步子，一步一步，踏碎了曾经的绝望与阴霾，凄苦与无助，我微笑着握着此生相执之手，而双鬓微白的父亲正站在前方等着我。
　　这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光景。当然，如果没有那个煞风景的声音就更好了。
　　“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回来为什么还带着那个家伙！”
　　我刚握了拳头，老爹就已经一掌挥过去，连星澈身子一蹲躲开了，还嚣张的来了句：没打着！语音刚落便顺着老爹那一踢滚向了我的方向，手上一紧，我便被许深拉过，只听“砰”地一声，连星澈的头便和那柱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坏笑着看向许深，他却一副无辜模样地朝刚挣扎起来的连星澈做了个揖，说道：“实在抱歉，刚才只顾着星晴，却连累贤弟撞了头。”
　　“没事”连星澈揉着头，口气随意，似毫不在意。
　　很久以后提及这件事的时候，我问起怎么丝毫没追究许深，连星澈是这样回答的：我当时想的只是读书人就是事情多，看我江湖儿女潇洒给你看，便立刻原谅了他。
　　“……”貌似他根本没意识到许深的整蛊吧！
　　“姐，你看谁来我们家了！”
　　我顺着他手指望去，见到了正立于老爹身后的玄衣少年，身似青松，面若皎月，但眉眼间的冷峭寒意肃清了那精致面孔带来的英俊风流，披上的是千年不变的冷漠外衣。
　　我一时无语凝噎，记忆纷至杳来，交错着各色光影。
　　“连星晴，起床了！”少年怒发冲冠，声若惊雷。
　　“连星晴，你别难过！”少年拥伊入怀，温柔至斯。
　　“连星晴，到我身后来！”少年执剑相护，寸步不让。
　　“连星晴，若能活着离开，我娶你！”少年血染白衣，剑气如虹。
　　石楠树下
　　“你说过娶我的话，还算数吗？”
　　“不算了吧。”
　　“三日后我会娶萧映月为妻。”
　　“好”
　　谁大红喜服艳绝天下？
　　谁一夜醉酒流泪天明？
　　谁如日中天享誉江湖？
　　谁家道中落仓皇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