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爷》违和

7、07

　　翌日，两人被电话惊醒。楚闻歆被电话铃声吵得头痛不已，冯宿急急起身去接电话。

　　“我们马上就过去！”冯宿挂了电话，用力摇晃还有些神智不清坐在地上地楚闻歆，“快点，去洗漱一下。接下去有个重要会议，快点，我们已经迟到了。”说完，他自己先急匆匆地去了卫生间。

　　两人快速简单地打理了一番，冯宿带着楚闻歆急急忙忙地一路小跑。会议室就在他们住的这个大楼的底楼，这里就像是总部一样，所有的人都住在这里，办公主要是内部管理和高层，并没有很多人，所以办公区也只有一楼和两楼。

　　一路上冯宿对楚闻歆简单介绍了一下会议的主要内容，商讨楚闻歆今后的处置问题，还有关于昨天那个神秘男人的事项。这些其实应该是要提前和楚闻歆详细介说明的，只是冯宿没有想到昨晚竟然睡得那么死，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睡过觉了。

　　两人赶到会议室时，里面围着大会议桌坐者十来人，其中有五个妖，六个人类，当然这些人并不是普通人类，还有三个不知该如何判定，其中有两个是楚闻歆见过的，一个是那个戴墨镜的男子，就是面试那天看到的男子，还有一个是秦悟。

　　会议的气氛非常的紧张，压抑得让楚闻歆感到窒息。先是冯宿汇报当天的情况。

　　“那个男人，李译又开始活动了。”听到冯宿这么说道，有几个人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楚闻歆想，李译应该就是昨天那个男人。

　　待冯宿汇报完，那几人先是沉默了一阵。突然有一个人发话了，“他是怎么进入到那个世界的？不是有结界保护着么？”

　　这时秦悟突然发言了，“应该是抢了若曦的工作证。虽然现在若曦还在昏迷状态，无从证实这一点，但是从若曦的随身物品和出事地点，都没有找到他的工作证。”

　　“可是工作证，只有本人才能使用。其他人就算拿到了也无法进入。”那人反问道。

　　“只要摄取一定量若曦的血，就可以了。”秦悟冷静地说道。冯宿握紧了拳，其他几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楚闻歆想起来昨天的情形，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记忆，内心的愤怒不自知地就表现在了脸上。这时，冯宿拍了拍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如果现在暴走了，之后你的状况会更尴尬。”说完他紧紧握了握楚闻歆的手，示意他一定要忍耐。楚闻歆长舒一口气，把脑袋里的那些乱糟糟的事情赶跑。

　　那些长者窃窃私语起来，说着这样的结界已不再安全之类的。

　　“那他还在结界中么？”有人问道。

　　冯宿回答道，“九重说他已经离开结界内了。”听到九重的名字，几个人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但是他带走了若曦的血。”谁都没有想到，楚闻歆会突然插话。听了他的话后，众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坐在中间的一位长者突然发话了，“事已至此，就只能做好防范工作了。”他转头对着墨镜男说道，“罗夕尽快把现状传达给所有人，所有在我们管理下的妖，没有特殊情况，不得私自外出。”他顿了顿，“好了，现在进入下一个议题。”罗夕点了点头，接着那位看上去级别最高的人，转过头直视着楚闻歆。

　　楚闻歆触及那人视线的时候，不禁颤栗了一下。那人的视线像一把刀一样，刺了过来。他从没见过像这人一样一瞬间就能爆发出那么惊人气场的人，压迫感让他有些晕眩。

　　那人用毫无情感的声音质问道，“冯宿，我已经看过你的书面报告了。”然后他又一次将目光转向了楚闻歆，“我很想知道你的新搭档是如何知道成魔的方法的？”

　　楚闻歆被那视线直视，好似有一种力量促使着他坦白一切。这时冯宿又握了握他的手，楚闻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这要会回答起来，要追溯到前世，他并不想让任何知道他的过去。

　　那人见他不回答，继续问道，“还有一点我也很好奇，作为一个人类，为什么你第一次出任务，就可以为了素未谋面的妖精，做到这种地步？”

　　其他好多人都点着头，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也许对于他们而言，并不能理解。一个人类，为了初见的异类，放弃人的身份成魔，他们不能理解没有动机的行为。但是对楚闻歆而言，这并不是没有动机的事情。他全家被那个混蛋楚公子所害（楚公子出于电视剧《新版聊斋志异辛十三娘》，食用了豺狼妖的血后，变成非人非妖的存在，害死辛家十三个女儿，最后被辛十三娘所救赎。），人类吸食妖精的血本就是逆天之行，他痛恨，这痛恨的记忆持续了七百余年之久。

　　楚闻歆知道他没法一直这样保持沉默下去，随即蓄意用无奈的声音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身体自己行动了起来。”

　　那位长者，直直盯着他，似乎能看穿一切的谎言一般。楚闻歆只是沉默着回看他，他不敢眨眼，不敢露出一丝怯意。大约过了十秒，那人转头看着冯宿说道，“既然他已开始成魔，为何不当即处分了他？冯宿，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冯宿平静地说道，“九重说他不能死。”

　　随即众人骚动了起来，是不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那人并不移开视线，依旧直直看着冯宿，然后说道，“罗夕，我希望九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后的会议中，他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其后，关于楚闻歆，最终众人的讨论的结果是，由冯宿监视他的一切行动，并不得离开这个大楼。会议还讨论了一下秦史的后事的安排问题，这个过程中，秦悟一直一言不发，他看上去异常得冷静，冷静得异常。

　　会议结束后，秦悟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走开了。回到只剩他独自一人的房间后，他在房间里静静发呆。之前发生的一切，以极其残忍地方式在他脑海中慢慢地回放。

　　“他是为了保护你才死的。”

　　“是你害死了他！”

　　“他是为了保护你才死的。”

　　“是你害死了他！”

　　“是你害死了他！”

　　……

　　脑袋里的声音，安静不下来。

　　秦悟的双眼布满血丝，早已没有了原本清丽的样貌。他觉得身体似乎有些什么，不断在膨胀，就像是有人再吹气球一样，那个气球越来越大，把他的灵魂逼到无处容身，自己已经快要爆炸了，在这个屋子里，他发现自己已无处可去，无处可逃。不断膨胀的痛苦和不断失去的理智，再如何压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也许自己快要爆炸了，无从宣泄。他已经失去了他，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他们两人一起生活的痕迹，可是那个人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他好害怕，他不要这样子，他不要那个人的一切从身边流走。可是，脑海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一切都渐渐被那天的记忆所取代，剩下的只有他最后的面容和最后的话语。

　　他无声的嘶吼着，因为他发不出声音，他无泪的哭泣着，因为他流不出眼泪。

　　他恨那个无力的自己，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的人。

　　要怎么做，究竟要怎么做？

　　“我很想知道你的新搭档是如何知道成魔的方法的？”他回想起，会议上对冯宿的质问，成魔？
　　成魔就能像楚闻歆那样，拥有吞噬一切的力量？

　　他想起当时九重说的话，“仇恨是最可怕的种子，它能吞噬一切……”

　　仇恨！

　　仇恨！

　　仇恨！

　　“李译我要用你的血和灵魂祭奠叔叔的亡魂，我要你不得好死！”秦悟的双眼在昏暗的房间里，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