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刻》桃花为辞

19、觐见

　　羽王城的建筑都做的极高，柱子和拱券却做的十分纤细，远远看去，像由一根根蛛丝撑起，屋檐多挑尖，表面平滑，显然不是普通的石材，城墙的外壁镂空，露出里面转动的齿轮。
　　“是钢铸的，纯白的钢铁之城。”泰阿给我介绍。“城中靠着风力推动这些齿轮运作，可以随时改变城池结构。这座看上去脆弱的纤细城堡，是最难攻陷的浮空要塞，我们的神很惜命。”
　　我问：“他也会死么？”
　　“他不会，除非他自己释放神力，没有任何人可以敌得过他。”泰阿答道。
　　在城堡中心的喷水池边，居然碰见熟人。
　　堪礼跟在一个身形比他略高的男人身边，穿着过于正式的白袍子，耳朵边装饰着一对银白的蝴蝶翅膀，又美丽，又女气。
　　堪礼看见我，与身边那人一起走了过来。
　　他身边那人，中年人的长相，五官都很端正，却怎么都算不上惊艳，一头柔顺银发一身白衣，即使穿着华服也仍给人一种朴素的感觉，气质倒是高华的不行，双手握着一个水晶球，满身都是温文之气。
　　泰阿这次不再带着假笑，坦诚弯下腰去，给这人认认真真的行了礼。
　　堪礼介绍：“我爸。”
　　泰阿说：“堪叔叔好。”，那人微笑的应了。
　　暴风雪山之主牧风者堪旧月。
　　贪狼王过于年轻，完颜苏止高贵傲慢，卡拉若心思歹毒，达奇·金只顾享乐，瀚封建愚昧，约撒更是残暴专行，夕照大陆七王，只有暴风雪山堪旧月一个恪守浮光神定下的规定，兢兢业业守着王的法则，更是做了多年优秀王者的范本。
　　我一惊，赶忙也弯下腰去行礼。
　　堪礼给他介绍我：“阿尔蛮，即将毕业的优秀学生，与我是至交好友。”
　　导致我偷偷鄙夷看他一眼，心想你可以再假一点。
　　“多谢你照顾堪礼。”他眉目弯弯。
　　我心中赞叹一声，对我这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仍旧能保持优雅礼貌的态度，真不愧是传言中的王的范本。
　　于是我与泰阿，跟着堪旧月堪礼父子，继续往羽王城中，浮光神所在的主殿走去。
　　途中路过一道长长的镜廊，泰阿换了模式走在前面与堪旧月高谈阔论，堪礼与我在后面咬耳朵，说：“你怎么来了？”
　　我说：“泰阿要找人给银币做资质鉴定把我也拖来了。”
　　堪礼哦一声。
　　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顿时得意起来，说：“哥哥我毕业就要进光耀神殿的好吗？哥哥我是被浮光神亲自召唤来觐见的好吗，哥哥跟你这种穷逼关系户不一样好吗。”
　　我白他一眼，又无法反驳。
　　堪礼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脚步顿了一下，望着廊中的镜子，开始整理自己平整的衣袍。
　　甚是无语，我问：“你干嘛？”
　　他嘲道：“你这种穿着学校制服来觐见神明的人，居然还问我在干吗？”
　　与他一起照着镜子，镜中人卷卷的红褐色短发，魔药学学院是新系，连带着校服也充满现代风，黑色无领内扣衬衣，深红外套极短，仅仅遮到了腰上一寸处，同色长裤剪裁合宜，一双绿色眼睛，五官拆开来都不出彩，凑在一起看上去还有点清秀的意思，不能算好看，也谈不上难看。
　　反观身边这人，正经的打扮见过不少，外出花枝招展骚包的穿着也看了不少，却是头一次见他披正式的礼服，又把碍事的眼睛摘了，银白蝴蝶头饰把他头发压的一丝不乱，站在白色王城的镜廊中，望过去很是有些令人头晕目眩的功效，直把我比成了白百合身边的红□□。
　　越往王城深处走，人就越稀少，主殿门前广阔的广场上更空无一人，四人走过广场，站在主殿的门口，亦是无人看守，我们在门前站定，半晌，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进来吧。”
　　声音不大，听上去年轻，也没有伪装出来的威严，平和舒缓的一句，却仿佛带动了整个地面都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真的在震动，还是因为我即将要见到唯一的主神太过激动的错觉。
　　门打开，是个无尽的白色空间，不远处悬着一架浮空銮驾，在銮驾边重重垂落的白沙之后，隐隐能看见一个斜倚在驾中宝座上的人影。
　　四人行单膝跪拜礼，那人的手抬起来，五指聚拢向上一收。
　　“堪旧月，泰阿，堪礼起来，平民就跪着吧。”
　　我很无语，听见浮光神在我心中伟岸形象崩塌的声音。
　　虽很不爽，人家是神，我只得忍......
　　他又补充道：“平民真烦，泰阿你把他带上来，是专程用臭味来熏本座的么？。”
　　泰阿：“......。”
　　堪旧月：“......。”
　　堪礼：“......。”
　　我怒道：“不是的啊，谢谢你啊，可能你太敏感了也说不定啊。”
　　他笑一声：“我这儿干净，有点臭味都能闻得出来，必然不是我太敏感。怎么小子，不想跪着？”
　　居然不是说放肆...
　　我点点头。
　　他略一沉吟，似乎难下抉择，道：“确实你一个平民，跪着太不合体统，那本座特许你在本座宫殿的地板上，趴着吧。”
　　泰阿：“......。”
　　堪旧月：“......。”
　　堪礼：“......。”
　　我石化，痛苦万分的换了姿势，五体投地的趴在雪白的地板上，给泰阿刷刷刷的丢眼刀，你个骗子说好的他不会管我的呢！！又给同情的看着我的堪礼眉目传情“亲爱的，在一个成功贱人的道路上，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堪礼配合默契的眼神交流：“我会努力。”
　　泰阿恭敬道：“神座，您召唤我们是有何吩咐。”
　　神座上那人懒懒道：“最近本座的领土边缘有些苍蝇活动，很烦。”
　　我心说，这你妈比的是个什么交流方式...
　　堪旧月与泰阿低头领命。
　　“神座可否还有别的吩咐。”
　　浮光神换了个姿势：“就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叫你们来只是想看看你们”他伸手指堪礼：“旧月家独子，很不错。”
　　堪礼优雅一笑，向他行了一礼。
　　他又来指我，我内心哀嚎一声，做面朝下挺尸状。
　　“趴地上那个。”他声音懒懒兴趣缺缺的抛出一颗深水鱼雷：“为本座代理人间的‘浮光使徒’，这个位子，你坐不坐。”
　　泰阿：“=口=..！”
　　堪旧月：“=口=！！”
　　堪礼：“=口=！！！！！搞毛！！！”
　　我不搞毛啊！！！这是搞毛啊！！！几个意思啊！！！我内心冲堪礼狂吼！！！
　　努力无视脑内一个戈壁滩的草泥马，弱弱说：“神座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道：“本座没有开玩笑。”
　　我更无语：“可不可以给个原因。”
　　“本座见不得平民，见了就觉得难受，封你做浮光使徒，从此便是贵族，本座就不用难受了。”
　　“......”我十分无语，思量片刻“可以拒绝吗？”
　　“不识抬举，本座不勉强你，你们都走吧。”他冷哼一声，说完这句，又在帘后悉悉索索的动了动，身形矮进宝座柔软的毛皮织物里，只挥了挥手，不说话了。
　　我站起来，站着等他们行完礼，便跟着他们往外走。
　　一直到大殿门口，才听见他隐隐约约的骂了一句，声音虽小，却听得清晰。
　　“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