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间》C*****u

3、握着他的手的手

　　正如穆所预料的那样，几天后被称为雅典娜的女孩倒在本该由她守护的土地上，一群热血的少年闯进了十二宫。这其中有卡妙最重感情的小徒弟，还有上次在圣衣墓场见过的紫龙。
　　也正如教皇所预料的那样，第一宫的守护者替敌人们修好了残破的圣衣，还教给他们击败黄金圣斗士的方法。穆并非恨谁，也并不特别欣赏不顾性命也要争取胜利的少年。他只是想让命运更公平些。
　　一边全神贯注地修补青铜圣衣，穆平静地叫过一旁的紫龙。“紫龙，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穆先生，不管什么事，只要不同正义相违背，哪怕要赔上性命我也一定答应你！”黑发的天龙战士有些惊讶，但却回答得很爽快。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正义来衡量的。”穆对着少年清雅微笑，“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同处女宫的圣斗士交手。”
　　“可是穆先生！我怎么能够丢下我的朋友……”
　　“想争取时间，就一定要分散作战。我只希望留在处女宫的那个人不是你。”
　　“可是，为什么？”
　　为了沙加，尽管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可笑。在清晨沙加和穆一起离开教皇厅，沙加轻声问今天的战斗，穆你希望哪一边能赢呢。
　　穆摇摇头，他说沙加你不会出全力对付他们的，对吧？
　　“原因呢？”
　　因为他们不配。
　　走在前面的沙加顿住身形，沉默地等待穆同他并肩而行。“穆，激将法对我没有用。”他冷冷说；“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那么自负的人。战斗中我必定会全力以赴，哪怕对手是青铜也不例外。不过——”他停了一下，“我可以答应你，放过天龙座的圣斗士。”
　　穆愣在那里，答应我？
　　“那个少年，不是你的朋友吗？”沙加抛下穆头也不回地走进处女宫：“我知道你不希望他死。”
　　穆很清楚，紫龙不会扔下自己的伙伴们不管。如果沙加只对他手下留情的话，就能可能会被倔强的少年伤害。沙加真的很强，即使受了伤也不会有大碍。只是尽管知道这样，也绝不希望……那样的结果。
　　“请你，一定不要同处女宫的圣斗士战斗。”穆收敛起唇边的笑容，遥望远方坚定地重复。“请千万小心。”
　　青铜圣斗士们的背影连同穆的嘱托一起渐行渐远。十二宫的火焰逐个湮灭，有人死了，留下来的人悲痛欲绝。生死相隔的两个人，分不清究竟谁更幸福一点。很高很大很亮的教皇厅里，曾经在穆心中神一样的男人跪在少女脚边痛哭流涕。
　　你可不可以原谅我。男人问他。
　　女神已经宽恕你了，撒加哥哥。
　　你呢，你可不可以宽恕我。
　　“宽恕是只有神才可以做的事，没有人有资格宽恕另一个人。”穆的目光静得像暴风雨后阳光下的树木；“如果我宽恕了你，又有谁来宽恕我呢？”

　　“你并不需要被宽恕啊。”米罗后来说，摆上一个夸张的笑脸。他们卸下了圣衣，并肩坐在空荡荡的水瓶宫前。
　　“我替他们修了圣衣。”穆的脸上难得的没有表情；“杀死了迪斯，修罗，阿布罗迪，撒加还有卡妙。”
　　“可是你救了女神和那些青铜们。”米罗想了想又补充；“还有被困在异空间的沙加，还有那天想去海界拼命的我和艾欧里亚。”
　　“说起海界的事情啊。”穆缓缓转过头来，带着洞悉一切的微笑，“米罗你是存心的吧。”
　　“才没有呢！”米罗不屑地撇撇嘴，甩开宝蓝色的头发：“我才没有卡妙那么傻想要自杀。”
　　我们都明白的啊，穆注视着米罗说，那种感情——大家毕竟是一起长大的。
　　“我才没有卡妙那么傻想要自杀。”完全忽略了穆的话，米罗顽强地想要再说一遍；“我——如果把那个小子解决在天蝎宫的话，卡妙会恨死我的……不想让他恨我，虽然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现在我恨死卡妙了。你知道吗，现在我恨死他了！”
　　说完这些话米罗望着前方的眼睛一下变得很空洞。他用力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
　　我明白。穆说。
　　你不明白。米罗居高临下地盯着穆的脸，死的不是沙加，穆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穆经过处女宫，意外地发现那里的主人居然撤掉了所有防护，诺大的宫殿冷清地像被废弃已久的神迹。收藏起小宇宙悄然而入，他见到沙加宁静熟睡的样子，像个彻头彻尾的孩子。惊异之余，穆庆幸居然没有吵醒他，他把自己的手盖在他的手上。
　　老师说，冥王很快就会结束蛰伏。到那个时候恐怕没有机会再这样沉沉睡去了。不忍心叫起他，本来准备告诉他的话，等待以后吧。
　　他们还能有多久以后？穆的耳边始终回响着米罗的话，死的不是沙加，穆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死的不是沙加。一种巨大的无边无际的恐惧忽然在穆的心底弥漫开来，冰凉地扼住他的咽喉，使他几乎不能呼吸。他脚步踉跄地逃离处女宫，宫外如水的阳光彻骨寒冷。
　　与此同时，卧榻上的沙加张开海蓝色的眼睛无声看着穆远离。他不知道，就在他惊醒之前，穆刚刚松开了紧紧握着他的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