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要吃素 ...
-
我要吃素！
从前有个小镇，小镇里有家包子店，店前总有一只小姑娘坐在门口台阶旁，啃着自家做的肉包子。
小姑娘当然不是为了看人来人往，而是为了肉，她娘说了，想吃肉馅的，就要当个活招牌，看，多么白白胖胖（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呀！皮薄馅厚，粉粉嫩嫩，物美价廉，咳咳，是物超所值的大包子……
不干？可以，那就回自家后院吃素馅包子吧。
于是爱肉小姑娘，只能纠结地坐在自家门前啃包子。
有充满文艺范的大虾曾经说过：你在包子店前忧郁地边吃包子边看街边的风景，看风景的人在街上流着口水看着你……手里的包子。
每天小姑娘啃包子的时候总有这么一只小男孩，在街上看着小姑娘留着口水，作着风景牌路人甲。
只要不是眼瘸，再枯燥的风景里看着看着也总能看到些奇葩之处，终于有一天，小姑娘发现了枯燥风景中的一名背景。
“乃为啥肿似砍窝压！（你为什么总是看着我呀！）”小姑娘边吃边对着背景人物问道。
小男孩局促地对着小女孩一笑：“看起来很好吃。”天知道他说的是包子还是人。
小姑娘歪了歪头，指了指手里被啃了半只的包子问：“肉馅的，很好吃，你也想吃么？”
男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怜兮兮道：“我买不起。”
小姑娘看了看陪伴自己许久的“背景”又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心爱的肉肉，最终狠狠心，掰下了一小块包子……皮，递到了男孩手中。
“你吃吧。”
“……”咽下。
“好吃么？”
“好吃。”要是有肉就更好了……
“你要是以后每次都陪我说话，我就给你包子（皮）好么？”
男孩用力地点了点头。
从此之后，小男孩就成了包子店（门前）的常客，时常有人能看到两只粉粉嫩嫩四五岁小孩儿坐在台阶前，一只吃包子馅一只啃包子皮身影。
一天又一天，两只小孩子的关系越来越好，成了无所不谈的朋友，甚至小男孩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欢肉包子多一些，还是喜欢小姑娘更多一些。
有一天小男孩吃着难得到手的一丁点儿带着肉馅的包子皮，一脸诚恳的对着小姑娘说：
“等我长大了，就把我们家的菜全都给你！”说到这，男孩一脸严肃状：“只要你嫁我，做我娘子。”他爹说了，娘子和夫婿会同甘共苦，那吃的东西肯定是一样的。可娶娘子，要有聘礼，嗯……就用家里的菜地吧。
“菜？”小姑娘硬生生地把自己白白胖胖的包子脸皱成了苦瓜样：“可是，可是我喜欢吃肉，娘也说，肉包子比菜包子贵多啦！你有肉地么？要是我嫁给你，到你家就吃不到肉肿么办？”
小男孩明显有些懵，肉地？那是什么，他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可我家没有肉地呀。”看着小女孩露出的一脸纠结和挣扎，慌忙补充道：“我回去问问我爹，让他教我种。”
小姑娘对男孩的识时务表示满意：“那好，要是你种出了肉地，天天能让我吃到肉，我就嫁给你。”
男孩儿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小姑娘在包子店门前吃着肉包子等，可是等了一天、两天、三天，男孩儿都没有再出现。不知道为什么，她渐渐觉得，家里的肉包子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
她想去找那个男孩，可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家在哪儿……
“别等了。”包子铺的老板娘摸着小女儿的头，看着她消沉的摸样忍不住叹息：“他不会来了。”
“为什么？”小姑娘水淋淋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是因为我不给他肉馅所以他生气了么？还是因为他家没有肉地？”小姑娘满脸都是委屈：“就算他家没有肉地我也愿意嫁给他呀！”
她娘一脸好笑又无奈，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自己天真的女儿，这世间的世事无常，人情冷暖。最后只能叹息一声，将她抱起来：
“他没生气。”，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我的女儿这么可爱，他怎么会生气呢？他只是来不了。”
看着女儿歪着头越发困惑的摸样，无奈一笑：“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我长大了，他就会来了？”
“……嗯。”
“来娶我么？”
“……”
“戏本子里不都这么说的么……”小姑娘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话语里带着许久不曾出现的天真快活：“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下次我一定给他多多地肉馅！”
“……”
那之后，小姑娘依旧会坐在店前的台阶上吃包子，可随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一点点的成长，她开始明白这世间原本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在她的有心之下，逐渐从别人的闲聊中，知道了那个男孩的故事。
男孩儿过得很苦，他娘在他小的时候就不在了，他爹娶了别的女人，生下了他弟弟，继母很不好，让他缺衣少食，又打又骂，还会对他爹说他的坏话，甚至在每天吃饭的时候想方设法赶他出家门。
再后来，他爹在干农活的时候暴毙了，她的继母第二天就将他卖给了临县的一家富户。听说，那家富户苛刻又势大时常会有人被用席子包着，丢到乱葬岗去。
自从听了那些传言，小姑娘总是会梦到那个男孩被用席子裹着，浑身是血的摸样。直到有一天，她忍不住独自一人走了二十多里到了临县，到了那家富户门前，却还没叫门，就被人打包丢回了家。
从那之后，她娘不再让她坐在家门前作门前的活招牌，她也不再像小时候那般爱笑，却依旧喜欢每天抽出那么一点儿时间，坐在包子铺前的台阶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发一会儿呆。
转眼就是数年，女孩儿渐渐长大，她爹娘已老，身体渐差，只能由她独撑家业，她艰难过，困苦过，却依旧一人支撑下来。有人劝她卖掉铺子，早些嫁人，她茫然过，却有种说不出的力量支撑着她，让她不想放弃。
也许，是那冥冥之中的一种隐隐的期盼。
一转眼，她十六了，作为镇里最漂亮的姑娘，她家几乎被媒人踏平了门槛。她想，也许应该嫁人了。
可就像老天爷跟她作对一样，忽然间，那些时常光顾她家的媒人都不见了，甚至在她偶尔碰上一个半个的时候，像避瘟疫般拔腿就跑，让她不明所以。
而很快，她就没时间去想这件事了，因为她家包子铺的对面，竟然忽然开了一家饭馆。早上卖精致的早点，中午卖物美价廉的炒菜，晚上更是有特质的小食，餐点。
眼看着，她家的包子铺就要经营不下去了，她懊恼之余，又分外的不服气，本着找茬的目的在那家餐馆里吃了一整天。
一天过后，她便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因为这家的饭食实在是太好吃了，尤其是她最喜欢的肉呀，好吃得实在是让她提不起一丝的战意。
算了，也许是天意，她真的该嫁人了，就算镇里没人要她，邻镇总是有的。只是对不起她父母，竟然让他们晚年失去奋斗了一辈子的心血。
她刚刚放出卖铺子的消息当天，就有人前来询问。
那人一身黑衣，背着光，摸样有些看不分明，可不知怎么的，让她感觉有些熟悉。她只是迷茫了一瞬，便回过神。
“这位公子，是您要来盘店么？”
“正是。”男子走近，虽只是个青年，那摸样竟是少见地俊逸。
少女一愣，难得地白了脸。这人她前几日远远地见过一次，正是对面饭馆的东家。
虽然不乐意，她却也不想放弃眼前的生意，可不知怎么的，谈着谈着，两人居然相谈甚欢，店铺的事情没谈明白，她竟然将自己的老底讲了底朝天，甚至连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被男人一句一句地勾了出来。甚至还在那人离开前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去，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本来在谈的事情怎么没了下文？？？
第二天，青年准时前来，本来给自己做了一晚上功课的少女不知怎么的又是离题千里，两人谈着谈着，从店铺谈到吃的，从吃的，谈到包子，那男人居然得寸进尺地让她这个关门的包子铺店主给他做肉包子吃。她居然还真地很白痴地同意了。
等男人心满意足吃得饱饱离去，少女才再次发觉，今天正事又没谈……还好，明天他们已约好时间见面！等等，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
第三天，青年竟然给她带来了一匹小马驹，她开心之余又忘了正题；第四天，他们去骑马郊游；第五天，他们去逛街；第六天，去听戏；第七天，去看他的牧场，数不清的牛羊……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发现，他们居然相处了三个月还没有谈到盘店铺这个正题，几天之后，那家伙竟然把自己的父母也彻底收买，然后，媒婆来了，再然后她父母只是随便问了她两句就把自己女儿给开开心心卖掉了，最后……她成亲了。
成天当晚，她明白了什么叫如狼似虎，那男人简直喂不饱！把她搓圆搓扁，折腾了个死去活来，虽然……虽然她后来也觉得蛮舒服的，可是，那个频率，实在吃不消呀！没有公婆省了请安，不然她一定是最丢脸的媳妇。
回门的时候，她对娘亲抱怨了两句，她娘亲笑得直打跌，随口安慰了几句，告诉她有孩子之后会好些。
她回去赶紧宣布，自己打算要个孩子，没想到，男人眼睛越发闪亮，看她，就像家里的小狗看到了肉骨头。
“我就知道，娘子爱吃肉。”
点点头，她是爱吃肉，可这男人的话怎么就让她觉得腰疼呢？
可很快，她懂了，此肉非彼肉……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发现，原来男人比她还爱吃肉，可惜当肉的是她，就让她快活不起来了。
有一天，她又被折腾了个浑身酸痛，还忍不住早起的时候干呕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今天起，我要吃素！”
男人有些惊，又忽然转喜，然后猛然将她抱起，转得发晕。
“好，好，今天开始让你想吃什么都行。”
她正困惑男人这么好说话，开心了半响，可很快，郎中就来了，然后爹娘也来了，然后她终于知道，自己怀孕了。不过她也暗自庆幸，总算，总算不用每天每天被逼着吃“肉”了。
后来，她生下一个男孩，可没过多久，男人又开始每天要“肉”还是频率很高的要肉。实在是让她又羞恼，又快活，又有些受不住。然后就会嚷嚷着要吃素。
他们的孩子一点点长大，他们开始教他道理，教他做人。
有一天，她到书房给他们爷俩送吃食，走到门外，忽然听到他们的孩子正在发问，忍不住停住脚步，细细聆听。
“爹爹，为何娘吃饭的时候，吃肉的时候还说自己要吃素？明明娘亲无肉不欢，连素半点儿都不肯沾呀？”
“噗。”她听到了男人喷茶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咳嗽，而她自己更是脸色爆红，暗地里庆幸刚才没有进门。
“爹你怎么了？”
“咳咳……无事。”男人难得窘迫，又觉得好笑，他摸了摸男孩的头，笑得温柔：“你娘，很小就喜欢吃肉，那时候总是护着她的肉包子不肯撒手，还只给你爹包子皮。”
“爹你真可怜。”小小的男孩一脸同情，他也可以想象出娘亲护着肉的摸样……
“……其实，她对你爹很好。”
男孩表示怀疑。
“咳咳……别不信，她还那么小，就去找过你爹我呢？”男子今日难得露出了一点儿孩子气：“我也偷偷去看过她……”偷偷看过很多次很多次。那段痛苦的岁月，包子铺前的小女孩，是世间唯一的亮色。
“看她吃肉么？”
“……”扶额：“这件事不许告诉你娘亲。”
“嗯。”男孩表示同情理解。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门外的女子惊愕、惊喜、泪流满襟。
晚上的时候，男人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看着她明显红肿的双眼有些惊惶。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她难得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唇，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
“原来是你……”激情中男人听到她的呢喃：“我很想你……等你来娶我。”
他诧异，惊喜，然后越发的热情，直到后来，女子再也受不住，再度求饶。
第二天一早，男子神清气爽，女子怨念深厚。
她身体酸软地抱着被子娇嗔又怨念的抱怨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子宠溺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忘了。”其实他只是怕，怕她已经将他遗忘，幸好，幸好，她还是她，什么都没有变……
“哼！你的肉地种出来了么？”
“那些牛羊……”
她扭过头，原来他牧场里无数的牛羊就是所谓肉地：“哼。”
男子狡黠一笑：“那些牛羊不算，为夫我算不算呀！”说着，再度俯下身。
“啊！不要了，不要了！”女子气喘吁吁地爬过半张床：“不才要什么肉地了，我要吃素！！！”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要吃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