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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Part 27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冶司言心底隐忍的平静在看到病床上的苏愿的那一刻瞬间崩塌。

      苏愿像是做了很长一个梦,一个冗长而又乱的梦。
      她梦见初次在教室见到冶司言的那个冬天,梦见再也回不到从前面对着阮同异的自己,梦见再相遇冶司言他的背影。这一切像是泛黄的老照片,被印记在抹不去的时空里,想要忘记却总是被人翻出来,赤/裸/裸的挑出她最恐惧的过去。她不想醒过来,只觉得在梦里那些伤痛能够轻一点,能够愈合起来。
      可她看着一个小男孩爬在自己和冶司言走过无数次的梧桐路上,眉眼之间尽是冶司言的影子。他随着路边的台阶一层一层的往上爬,往上爬,越来越远,她脸上温柔的微笑被不安所取代,忍不住想要喊回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声,只好焦急的叫着冶司言的名字。
      坐在病床边握着苏愿手发呆的冶司言被她突然握紧的手惊醒。
      “司言…司言……”苏愿皱着眉头,挣扎着要睁开眼睛。
      “苏愿,我在这我在这!”冶司言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焦急的唤醒她。
      苏愿听见冶司言的声音,眉头稍微松开些,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不要让他走……你去拉回他好不好?”她的声音很疲惫,却仍能听出明显的坚持。
      冶司言伸出一只手轻轻拂过苏愿的额头,安抚地笑笑。
      “他还会回来的,所以让他先离开好吗?”
      “可是我不想他离开。”现在的她有点弄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或许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是要你平安的在这,他还会回来找我们。”
      苏愿没说话,逐渐清晰的眼睛看着冶司言一阵后又慢慢阖上。良久,冶司言看着她安静的躺着以为她又睡着了,准备起身去叫医生。
      “你怪我吗?”苏愿闭着眼小心翼翼的问冶司言,他说过的,不让她一个人外出。
      冶司言心疼的看向她,握了握她的手,“这不是你的错,我去叫医生来好不好?”
      听见房门轻轻合上的那一刻,苏愿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往被子里缩了缩,揪着被子捂在嘴巴上,不希望任何人听见喉咙里的呜咽声。
      一道门隔开了同样伤痛的两个人,冶司言握着门把手站在病房外,他想过苏愿醒过来的种种反应,或哭或闹,也想过一箩筐的话来安慰她。可是苏愿的安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而正是这种反应恰恰让他最无措。
      闻风赶来首先赶来的是林云岳和宋雨萍,老远就看见一个人靠在病房外发呆的冶司言。
      “小苏怎么样?醒了吗?”宋雨萍怎么也不肯相信会出了这么大的事,但看着冶司言刚才的神情知道是真的。
      冶司言直起身子,定了定神,“刚醒了,又睡着了。”
      “哦,醒了就好。她怎么样?有没有闹情绪?”宋雨萍一听苏愿醒了,轻松了些许。
      “没说什么。”
      林云岳见冶司言神色疲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
      “既然醒了,一定要好好调养身体,多陪陪小苏。有什么事告诉舅妈。”
      冶司言对宋雨萍安慰的话点了点头。想着苏愿的状况需要静养,林家夫妇没有再进病房打扰,嘱咐了冶司言几句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愿没有说一句话,醒过来只是睁开眼睛一会又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期间阿檬来过一次,看见苏愿闭着眼睛假装睡着的样子,也没说上什么话。
      苏愿的精神状态不佳,医院又人多口杂,一番周折苏愿出院回家休养。
      回到家的第一天,冶司言想着苏愿的身体还需要仔细调养,于是还是通知了苏家二老这件事,苏母一听当晚连夜赶到A市。
      苏家二老第二日下午风尘仆仆的赶到他们的住所时,大门才开,苏母忍着怒气使劲推开冶司言进去,而后进来的是苏父也是绷着脸。
      听见动静的苏愿目光从看着的天花板上移向房间门口,当看见母亲的一瞬间她忍着几天的泪水才决堤而出。
      “小愿啊…快,别哭了,当心以后落下病根。”
      苏母满目爱惜的看着怀中的女儿,听着她悲恸的哭声心里十分不好受,自己的女儿怎么要受这么多苦。
      房外客厅跟苏父坐在沙发上的冶司言,听见苏愿的哭声心里揪成一把,这么多天她忍着悲伤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掉过眼泪。
      “小言,这件事你知道给苏愿带来多大伤害吗?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对我的保证?”从进来后,一直没说话的苏父听见女儿的哭声终于忍不住了。
      “爸…对不起。”冶司言当然记得,他说过再也不会让苏愿受一点伤害。
      苏父自然不是狠心的人,他也看得出冶司言的悲痛,要怪只能怪上天对两人的捉弄。他叹了口气,对冶司言说。
      “你知道苏愿离开你的那几年,是什么样的吗?”苏父不能忘记从小活泼的女儿在大学毕业后回家的那一年多,变得简直成另外一个人。他心疼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全心全意的照顾她直至她又流出新的血液,建立新的城堡。一直到苏愿领回了冶司言告诉自己,冶司言就是那个人,永远爱着的人。可如今,又是这个他永远爱的人,让她再一次体无完肤,备受伤害。
      冶司言听见岳父的话,抬起头。他曾经疑惑过,苏愿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两次回想过去就会精神受到刺激。

      那一天,当苏愿抱着怀里的三十万逃似的坐上开往临城的火车。
      当时正是初夏梅雨季节,下了火车的苏愿走在陌生城市的街道。飘着小雨的天空,她紧紧抱住装着三十万的箱子。她在想,下一步要去哪里?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苏愿看着霓虹闪烁街道上的人,匆匆忙忙的赶往各自的方向。而她不知道,此刻的冶司言正是何种恐惧的心情到处寻找她。
      夜愈来愈晚,苏愿又走回了火车站。想着第二天说不定就可以回去了。
      她来到一家小旅馆,从箱子里抽出一张钞票开了一间标间。
      房内昏黄的灯光照着一室斑驳的墙面,破旧的窗沿,和久经失修的房门让苏愿害怕不已。洗漱后她躺在微微发着酸味的被子上,听着隔音不好的墙面传过走廊上不时有人的叫骂声和高跟鞋嘀嗒声,熬不住一天肚子的饥饿和神经的紧张,慢慢沉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听到窸窣的声音惊醒过来,借着微弱的灯光,苏愿看见房门虚掩着,心里一惊扭头见床旁边的桌子跟前,一个人正翻着她的包另一个人穿着绿短袖的人手里正提着她装着现金的箱子。
      “你们是谁!”苏愿大叫,双目瞪大惊恐的站起来看向停下来的两人。
      提着箱子的人不满的推着旁边刚才还在翻着苏愿包的人,“妈的,这么多钱让你还在那翻。”
      “把东西还给我!”苏愿看着那个人手里的箱子,里面的钱是万万不能丢的。说着准备伸手把箱子抢回来。
      穿着绿短袖的男人见苏愿想要抢回箱子,一脚踹在她的腰上蹬在了床上,而后又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面目狰狞的挥着。
      “到爷手里的东西哪还有还回去的道理,啧啧,我看你姿色到还不错,要不你陪爷一晚,这东西就还你?”
      苏愿被那一脚踹倒在床上,床板的坚硬摔的她骨头发麻。她听见他说的话看着面前男人猥琐的面孔,挣扎的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扔过去。
      绿短袖的男人躲过了扔过来的烟灰缸,眼睛通红色眯眯的看着苏愿浑身上下的打量。
      “爷就喜欢倔的,哈哈哈哈!”说着朝苏愿扑了过去。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苏愿尖叫着看着倒向自己的人,恶心的使出全力反抗,可是她的力气哪有男人大。她听见自己短袖被撕裂的声音,失声尖叫出来。
      苏愿惊恐的大声吼叫,双手挥舞着扇在欺压在身上人的脸上。
      被挥了巴掌的男人舔着嘴角的鲜血,发狂了的撕着苏愿的衣服。
      “哥,有人来了!快走快走!”
      站在门口把风的人看见走廊有人闻声走来,焦急的催着正在撕扯苏愿衣服的人。
      男人没吃到甜头,气馁的松了手张嘴想要骂人,嘴角的伤口扯着他的痛处,气急败坏的一巴掌扇在苏愿脸上,起身拿起箱子逃了。
      最后那一巴掌扇的不轻,苏愿半张脸都肿了起来。挣扎着起身追出去,却发现那两个人早已没了踪影。回到旅馆前台,苏愿找到负责人,可人家的推辞是旅馆没有监控系统,苏愿自己睡觉没关好门,东西丢了概不负责。
      苏愿蹲在地上大声哭了出来,怎么办,自己现在怎么回去见司言?怎么办…
      前台大妈见苏愿哭的可怜,不忍心找了一件衣服给她,推了推她对说,“姑娘,你说你带着那么多钱干嘛住我们这小旅馆?刚才那两个人一定是早看着你带了那么多钱。你赶快回家,让你爸妈去报案。”然后又给她泡了碗泡面递给她。

      苏愿不敢回家,也不敢回学校,更不敢面对冶司言。她漫无目的的走在临城的街道上,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她捂着空空的胃忍不住流着眼泪。自己还能回去吗?她问自己。
      在临城的一个星期后,她兜里仅剩的几十块钱也分文不剩了。后悔和自责充斥着她的大脑,她不知不觉走到临城最繁华的广场。
      广场上人声鼎沸,似乎有什么活动。苏愿闻声望去,广场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充气拱门上面贴着‘RS全国慈善活动’的字样,周围着一圈的氢气球,每一个氢气球上都挂着一条字符宣传。
      苏愿捂着饿到抽筋的胃,看着慈善活动那几个字样,脚下不知不觉走了过去。
      她以为天下真的会有免费的午餐可以吃,挤到离舞台最近的地方,却看见现场只不过是号召大家捐款的仪式。
      鲜花丛立的舞台中央摆着一个捐款箱,后面坐着若干的领导和嘉宾。苏愿看着离自己不远的一排衣冠楚楚的人,想起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和新闻上屡抓不绝的贪污受贿,就是这些人拿了人们的募款到处逍遥。
      她一个一个怒视的看着那一排光鲜亮丽的人,当她目光停留在坐在最中间位置人身上时,却觉得分外熟悉。
      坐在位置上的阮同异才初生牛犊,从父亲手上接触公司的事,这次的活动正是第一步。随着典礼的结束,他只觉得整场下来分外焦躁无趣。
      当他随着众人一起起立鼓掌,无趣的眼神扫过舞台前方的人时,恰恰对上了正在回想他名字苏愿的眼睛,一时愣住。
      四目交接,苏愿想起来了,他不是阮同异吗?
      舞台上站着的阮同异也是觉得神奇,从初中毕业到现在差不多七年未见,他一眼还是认出了她是苏愿。
      苏愿当然没有想到在这里会见到认识的人,当她意识到阮同异认出了她,苏愿着急的再挤出人群。
      阮同异看着苏愿衣衫不整往外挤的样子,跟身边的助理交待了自己回A市后匆匆离开舞台走到苏愿面前。
      “苏愿?”阮同异低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还是不敢相信。
      苏愿站住脚步,低着头闪躲着目光,“你…认错人了。”
      “苏愿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阮同异啊。”他握住苏愿消瘦的肩膀,不相信她没认出自己。随着他放在苏愿肩膀上的手,苏愿咝的抽了一口气躲避着,肩膀上还有那晚受的伤。
      阮同异见状才发现苏愿上上下下的衣服破旧不堪,“你的衣服是怎么了?”
      苏愿窘状,没有回话想要离开。
      阮同异自然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一把拉回她,不料用力过猛,苏愿饿了两天滴水未进,脚下一软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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