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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未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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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中的光影还在流动着,夹带了永不停歇的嘈杂。
午夜咖啡座人潮依旧,夜生活,似乎成了现代人的指标。
她轻轻吸了一口烟,感受着那若有似无的温暖侵入胸膛,而转眼之后又什么都没留下。
她总觉得,那袅袅的烟,与生命中太多东西相互应和。
或许,就像是生命,下一秒会消失到哪里也不清楚。
将手中的烟掐在烟灰缸上,某些走过的路人闻到了味道厌恶的皱了眉。
似乎某些事,自己乐在其中,却还要招受厌恶的眼光。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抽烟这件事情会危害到他人。
但不管是否危害他人,人们总是能对那些他们认为不寻常的事情做出恶毒的评论,这点她再清楚不过。
敛了下眸子,看见服务生端上了自己的咖啡。
「妳猜我第一次喝的咖啡是哪一种?」
她盯着卓上的卡布奇诺,回想着她之前所说的话。
她明明只喜欢喝甜的,因为自己一句喝咖啡比较成熟这样的话,脸上带着慷慨就义的表情去点了人生的第一杯咖啡。
「焦糖玛奇朵?」她这么喜欢甜,首当其冲自然是焦糖玛奇朵。
「嘿嘿,妳猜错了!是卡布奇诺!」
「啊?」那时因为她的回答,自己吃了一惊。
看来自己似乎不了解她,还是她对咖啡一窍不通?
「就柜台小姐问我说我要什么,而那看板的字太小了我就说了一句看不清楚,结果她就转身说了一句一杯卡布奇诺!」
那时的她微怒的样子,很可爱,她还记得自己揉揉她的头,然后走到柜台替她要了一小杯的焦糖。
跟孩子一样的她。
她总觉得和她相处的时光,每分每秒,都那般浓烈。
而浓烈的瞬间,又好似永恒。
只是当她看见她鲜血洒在白色床单上,显得怵目惊心的那一剎那,她就明白了这世界上原来没有什么事情是永恒的。
谁逼死了她?
她至今依然不明白如孩子般的她为什么会寻短。
是她那口口声声骂她禽兽的父母?
是她某些与她断绝往来的好友?
是世人眼中的道德伦常?
她不知道,也不想在知道。
因为利用了私人的关系,她的死讯并没有被媒体知道。
否则记者又要说的多难听呢?
“惊爆!女同志为爱寻短!”
女同志,这样一个名词代表着她们爱情的特别,却又因为社会大众的想法而背负了那样多的枷锁。
她记得她下葬的那天雨下得很大,她走在送葬的队伍外头,隔了些距离。
似乎她的父母都认为,逼死他们女儿的,是她。
她知道不是,她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的遗书上写着:
“雅,对不起,我的爸妈再三的出言污辱我们。”
接着又是一些她承受不了什么的云云。
对,她承受不了,可是她这样一走了之,她又怎么能挺得住?
就像是逆女里的詹清清,用绚烂的血花,来宣扬她们短暂的生命。
或许还有爱情。
卡布奇诺没有很苦,可是混进了些泪水之后,味道变得有点咸。
她又点起了一根烟,然后袅袅的烟又再次在指上缭绕而起。
风一来,一下子又散了。
短的好似她的生命,短的好似一夜的流光,短的,好似她们的爱情。
只有一些残余的味道,还那般的刺鼻。
如果她还在,一定会从后面抱住自己,然后说,不要再抽了。
几年前,自己为她成功戒烟过一次。
可是她走了之后,那烟瘾似乎和思念一样,厚厚的滋长而起。
一对情侣从她身旁,嘻笑打闹着而过。
说看了不心疼,那都是骗人的。
「妳知道吗,妳不在,连拥挤的人潮,都显得寂寞…」
她低低的说着,没有人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哭腔。
独自面对着这些,她再也看不到的以后。
然后惊觉,生命就是一件,这样累人折磨人的事。
又把烟掐掉了,点点火光在城市里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明天,去看妳好吗?对不起,我烟瘾又犯了。」
看着没喝完的卡布奇诺,声音已经低的不能再低。
没有她的日子还很长,而夜,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