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笑问客从何处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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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未至之时，大理寺迎来了一位稀客。
当朝四皇子殿下季少云一身吏部玄青官袍，眉眼携一抹春风化雨的浅笑，在路过各官员意外的眼神里直接找上了大理寺卿兼二皇子季少泽，顿时就是一番天雷撞地裂，火光四溅。
季少泽正是审案告一段落的时候，一挥手便有官役带走了一名泼皮酒鬼模样的邋遢大汉，屋里除了他之外便已是空无一人。一听季少云进来，头也不抬便是一句，“才上工几天就早退，你就不怕被有心人抓了把柄？”
季少云淡定地回，“眼下事物清闲，与其空坐不如寻些实事。我与傅老爷子告过假，二哥就不用多操心了。”
季少泽这才从那张满是证供的纸里抬起头，挑眉道，“寻实事你便寻来了这里？岂不是抢人饭碗越俎代庖。”
季少云笑了，“二哥身边那位‘莫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今日已有三名朝官与我打探消息，其府中小姐均是温婉贤惠，言下颇有非君不嫁之势——不知那位公子可有意说门亲事？”
“停。”季少泽一听季少云这戳他软肋的话就黑了脸半途叫停，见季少云仍是一副笑意温雅丝毫无所觉的模样，真是恨不得埋了他灭口，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你是为了叶意来的？”
季少云笑道，“正是。”
季少泽又道，“叶意不肯招供，疑点重重，当日他身边那名同伴更是与离荆人有莫大关联——他还与离荆朝官有接触，我没有追究到你的身上已是照顾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季少云道，“叶意不过误入阴谋，醉酒之人有一类似醒非醒之态，能言笑自如。叶意便是个中翘楚。你还有什么疑问的？”
“……”季少泽默了片刻，低下声线又道，“啧，你对你名下的人都这么好不成，叶意既无官职，又非女子，光会作几首诗笼络笼络读书人。除此之外还能干什么？”
季少泽不屑一顾，季少云却是毫不在意，“他于你而言既是可有可无，你又何苦扣着不放？”
“与我可有可无，于他人可就是重要之至了——”季少泽戏谑，接收到季少云投来的不明意味视线也视若无物，自顾自从案上一堆纸张里抽出一张，递给季少云道，“白纸黑字人言可证，那离荆童家的女子对叶意可是看重地很啊——”
季少云接了纸草草把证词一目十行地顺了一遍，再抬头时，那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眼睛里蕴了与草原狼如出一辙的森冷凶光，或还带了舒缓的淡笑徐徐言，“所以——你用我的人，守株待兔？”
“不然呢。你让我放过这样的好戏不瞧？”季少泽并不惧自家弟弟这番威胁的语言表现，反是毫无妨碍地笑言，“至多……让你今日被拦在外头的两个丫鬟进去就是，人我还是得留上两三天，他日定原封不动还你就是——毕竟他可是‘重、要’犯人。”
季少云默了片刻，也不再坚持，“罢了，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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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役腰间一串钥匙坠得叮当乱响，牢间颜臻小公子还不放弃一般暴躁地嘟嘟囔囔，季少云目不斜视路过，狱中不比天色，早就先一步暗下了色泽，而牢狱深处更是常年不见天日。两边常年燃着炭盆，衣袂在火光映照里晃动一阵徐风，季少泽停下脚步之前的第一眼，就似有所觉地撞上了暝晖里那双专注而炽热的温润眸仁，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天雷地火，燃之不及。
叶意总觉得季少云蹲下身子，勾起他脸的一瞬间是想吻他的，可惜季少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他下巴那边一道伤口转移去了。
——听到那句话时，叶意只觉耳朵里瞬时‘嗡’的一下，传说中的雏鸟情节莫名其妙一上来，感动得眼眶都快湿润了。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他很快就不甚在意地握开季少云那手，笑道，“也就那么点事儿，反正没破相怕什么。”
季少云便也略略弯了嘴角，转而撩起叶意鬓边一缕乱发，学着他话道，“反正没破相，你就用一晚上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叶意囧然，目光游移，“……”
季少云便道，“转身。”
叶意疑惑，又瞧见季少云逆着光看不太清神色的眼，也乖乖扭过身，臀不离草席不动光用手撑的改成了背坐的姿势，心下还觉得这很像是运功疗伤的场景，却在下一秒察觉原本被自己随便打了个结在脑后的发束蓦地一散，细密地铺满了整片背脊。
“——几日不去注意，倒是又长了不少。”
季少云似感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用指尖散散顺着他的头发，叶意只觉得头皮被划过的地方都带了熟悉的暖意，半晌才不自在地动了动，“季少云？”
“嗯。”季少云漫不经心地答，叶意总觉得这样的对话好像之前发生过无数次。
“——你为什么不娶老婆啊？”听说季少烨22岁，都有六个老婆了，季少云怎么一个都没有？
季少云触在他后颈的微暖指节一顿，声色舒缓道，“弟怎可先兄长一步成家？我二哥三哥可都还是孑身一人。”
叶意奇了，大哥老婆五六个，结果仨弟弟都没老婆，这是什么反差？
“他们为什么不娶老婆？”
季少云伸手按住叶意的头不让他乱动，一面表情严肃正经地捏着叶意头发端详，原本固发的玉簪子早被叶意丢到了不知哪个角落，想来能留下条发带已算万幸。最终还是放弃了往头顶束的打算，嘴里道，“二哥心有所属，三哥则是众人避之不及。”
——这话说得跟这儿婚姻多自由似的……还有，季少初你也太倒霉了吧？哦，对了，我都忘记你看谁都一副发光体了，就算哪家小姐要你，指不定你一撩盖头，就见人新娘子含羞带切地露出张蒙了一坨灰色不明物的烟团团脸——哈哈哈哈哈这胃口倒得就是中了春药也得萎啊！！
叶意脑补一番季少初眼里的苦逼世界之后，脸上顿时显出一抹极为奇怪的笑容，只觉得既可怜又搞笑，而他现在则是无耻地幸灾乐祸了，“那季少初还——咳咳真是辛苦……”
季少云虽然不知道叶意到底脑补了什么，但也大概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无论怎样都不知道‘季少初注定孤独一生’这样的结论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便也就索性默不作声由叶意一个人笑，道，“明日清晨，我便让梨裳来伺候洗漱罢。”
叶意一听，很是爽朗地应了声儿，顿了顿又侧头微微犹豫地问他，“成——你明天还来么？”
季少云点点头，“自然。”他松开手，叶意一个人总也扎不利索的马尾换另一个人来绑就分外服帖。叶意见他结束了，便又转过身，一把握住季少云的手臂，抬头找他眼睛的地方道，“季少云，我昨天晚上想你了。”
季少云顺着光把叶意的表情看得清楚，微笑道，“恩。”
叶意嘿嘿一笑，伸手就十分精准地一把揪住他领子压下，仰起脸道，“亲一个呗？黑灯瞎火的多有氛围啊。”
季少云挑眉道，“你喜欢在黑灯瞎火的时候？”
叶意一愣，下一秒便见面前一片黑影压下来，季少云原本看不清的五官霎时清楚不少。
那吻落在他唇侧。只是轻轻一啄，一触即去。季少云微暖的手掌抚上他后颈，轻轻摩挲，叶意正待开口，季少云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进耳廓，听着很是带了一番认真意味，内容却让叶意在一瞬间觉得不忍直视：
“这样邀请我，我可是会忍不住在这里要了你的……”
叶意瞪大了眼睛。
季少云满意地又在他唇畔轻啄一下，随即起身，整个人的气息都撤离了叶意最近的距离，有意让他多消化消化，笑眼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等等！”叶意连忙叫住，季少云身影略一顿，侧过身来，叶意目光游移，“我——什么时候可以出狱？”
季少云静默了一瞬，“——多不过三天，你回来足矣。”
季少云很快就走得不见了脚步声，叶意这才有心思震惊个什么东西。狠狠在席子上打了个滚，叶意动作很是迅速地去铁栏边上端来了晚饭一阵狂扒——呜，说一翻话真是能饿死个爹！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笑问客从何处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