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暗里一窗灯如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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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脆响，掩盖了一切隔间之外喧闹的声响，在房间里仿佛久久回荡。
楚离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叶意看着那男人冷下的脸色只道痛快，却犹不解气，随手把松松垮垮差点褪到地上的腰带往腰里一缠，捏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揍，楚离碍着玄一在场，并不敢多露武功底子，却也不想让个完全不会武的人打到，一偏头躲开拳风，恶狠狠瞪了眼叶意就想破窗而走。
不想他脚下刚一动弹，还没来得及跳起，原先淡淡站着摆明了为叶意保驾护航的玄一一个跨步拦住了楚离的去路。
“阁下，请留步。”
楚离当然不听他的，冷笑道，“还有什么事不成？”
两人手脚不停，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就已经交手数十招，完完全全把叶意给撇在了脑后。
叶意把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瞪得眼眶都红了，最终还是压住了满腔怒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交战双方中那个男子的体貌特征，打算以后再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事。
只是叶意越看，就越觉得那男子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单说体格，就叶意那么许久的看人经验来说，天启朝的男子一般都较为高瘦，练武之人体格更是匀称有力，不说别人，就说季少云，之前给他换药的时候叶意可没少对着季少云的肌肉流口水，那可是正宗的八块腹肌啊，还有那身材，精瘦有力，皮肤紧致，线条流畅，摸着手感更是让人眼红……
总而言之，就是一副叶意幻想中的绝代剑客的身材的样子；而那男子，肤色较常人黑了一个度不说，身高都似乎超了许多天启男儿的平均水准，要说天启的男子像是偏细白文弱的南方人，那么这男子就是属于偏高大粗壮的北方人，不过他也没见得多粗壮，反而还隐约带了股异域风情在里头。
……所以，叶意心底不由自主多出一个模糊的想法：我说，这不是本地人吧？
玄一与楚离两人并未交手太长时间，很快分开，玄一见叶意一副眯缝眼的样子，还以为是酒劲儿又上脑了，伸手一拉就把叶意护至身后，冷冷对着楚离道，
“习武之人，为何不用内力与我对抗。”
楚离也许是被之前叶意的一巴掌刺激到了，只波澜不惊挑眉冷笑，言语里也多了不耐烦，
“杀鸡焉用宰牛刀。”
叶意又是一怒，你既然自恃比玄一厉害，有本事刚刚别缩着受我一巴掌啊？
可是刚开口却发现唇舌好像气得有点不听使唤，努力了好几次都没发出什么实质的声响，只好怒气冲冲地作罢。
玄一倒像是完全没受到影响的样子，仍是冷俊着一张脸，眼里却闪过一抹沉思，道，
“阁下并非天启人氏。”
楚离眼神又是一厉。
但他很快又把那抹厉色掩去，以一种毫不在意甚至是坦然的态度承认，“不错。我不是天启朝本土人士。怎么，天启朝廷连域外人氏也不许放进了？”
玄一沉默了一瞬，缓缓摇头，“阁下请便。”
楚离一声冷笑，站起身光明正大从二人身边擦肩而过，边走边道，“小东西，日后可千万别碰上我，这一巴掌，我可是记住了的……”
玄一沉默地盯着他出了隔间门。
叶意已经被气得浑身毛都炸起来了。不过玄一反应快，在叶意破口大骂之前淡淡把眼神转到了他身上，硬是让叶意委屈兮兮没了脾气。
——现在的叶意就算是脑子被烧掉了好歹也还记得，为了来青楼不被发现，他好像有主动让季少云把这哥们儿撤走的事实。
结果这哥们儿不但主动来救场子，更有可能从他一进流莺阁大门就开始在看着他了。
——丢人丢大发了。
可喜可贺的是玄一好像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不过冰山面瘫属性其实也很难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罢了。
玄一盯了他一会儿，忽的默不作声朝他走来，并且在叶意来不及做出动作回避的时间里伸出手，解了他乱七八糟系上的腰带，然后低头帮他拉好衣襟，重新为他整理衣冠。
——这是，在帮他穿衣服？
叶意抿了抿唇，心下对自己现在的狼狈情况十分尴尬，正想说些什么补救一下现在的气氛，隔壁的隔壁却突然传来明显属于紫枭的惊叫，“怎么是！！！！”
这样没头没尾的话显然不符合紫枭的作风，叶意一惊，下意识就想循声而去，却又硬生生压住自己的动作，而是先尴尬地先用眼神询问玄一，见玄一慢条斯理理顺最后一条褶皱，先抬脚往外走，这才跟着在后边亦步亦趋地跟着，头低着，脸色因为酒意上涌而泛红，端得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身后那处仍旧留有强烈的不适应感，叶意至今仍有种那根手指还在里面的错觉，而且每每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这操蛋的一天叫个什么事儿！逛青楼还能让差点人给逛了！猪脑子啊！
玄一一路走到叶意原先喝酒的那隔间门口，这才停下。叶意往他身后探出头去，只见到满地狼藉，桌椅尽数打翻，地板上甚至还卧着几只断了把的酒壶，松开的盖子里液体流淌殆尽，不用说也知道，空气里定是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酒香。原先给他们陪酒的四个女子已经都不见了踪影，地板上躺着的唯一活物是四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叶意猜测那可能是流莺阁用来处理顽固客人的武装分子，此时整一个个都躺在地上瞎叫唤，而紫枭看上去完全就是‘惊讶地一蹦三尺高’的状态，并没有受伤，却还少见地做出了下意识警惕的姿态。
叶意奇怪地再探出身去看了眼四周，果不其然在玄一挡住的地方站了个一身黄栌色衣衫的女子，正似笑非笑地对着紫枭，这大概就是紫枭小心谨慎的那一位……吧。
女子注意到门口的响动，正转过头来，恰好看到叶意，唇边顿时绽开明媚笑靥，“这位公子想必就是与这杜公子一道的吧？也罢，既然二位都在，也就省得我们妈妈劳心劳力讨债了。”
在叶意迷茫的目光注视下，女子很好心地解释了一遍，“连酒钱带桌椅地板赔偿，加上四位姑娘伺候着喝酒的钱，二位准备怎么付？”
原来是付钱啊……
叶意清了清嗓子，摸出怀里那张银票，道，“一百两可够？”
女子这才放行。
紫枭见女子收了钱不再注意他，连忙连滚带爬奔过来拉着叶意就要走，不想还没碰到叶意的袖子，一截雪亮的刀光往他手腕削去，吓得紫枭一跳，这才发现是方才起就跟在叶意身边的那个冷面侍卫。
叶意囧然地看着被玄一冷淡一眼扫去，就老老实实跟他道别告辞的紫枭，出言挽留，理所当然地被紫枭拒绝了。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住在谁府上啊，我还不想去触那个霉头。”
……尤其是断定叶意脸色不太对劲，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事情的时候，紫枭简直觉得这一日是他霉星高照的日子，不宜出门，尤其不宜逛青楼。否则怎么平常逛逛都没事，反而这次出来出那么多糟心事儿？
越想越郁闷的紫枭在夜色中独自蹿远，叶意跟着玄一走回皇子府的路，并不太远，却让叶意喝撑了的胃好受许多。他们的路正好与紫枭的方向相反，叶意一边走，一路还愁眉苦脸地思考着怎么把自己去逛青楼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丢脸事情瞒得天衣无缝。玄一那只围观党说不定就看到了全程，而且如果玄一知道什么事的话一般都会丝毫不漏地禀报给季少云……请问他还需要瞒吗。
叶意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皎洁耀眼、几近全圆的银色月盘，只觉得那月色惨淡无比。
出乎意料的是，梨裳早在门口焦急地等着了，一见叶意就兴奋地把他领进大门，一边带路一边道，“殿下让奴婢在门口等着公子，待公子一回府就领公子去书房议事。”
玄一早在叶意踏入四皇子府里的那一刻就隐入了黑暗中，叶意回头看了一圈儿，上上下下全探射灯似的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不由暗自赞叹一番武功的奇妙之处便回头直盯着梨裳手里那盏灯笼慢慢走着，拐了几道长廊之后，也就到了书房。
明亮的澄暖光辉投映上薄薄一层窗纸，代表着季少云的那片人形黑影一动不动，低着头仿佛专心致志。叶意悄悄地把门推开一条缝，还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里面已经响起了季少云淡淡的声音，
“进来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暗里一窗灯如豆
